不入宫廷,这个好说,不受辖制,这个也好说,不拜师不收徒这个更好说。 只是这乱子,就不一定了。 对方是个小皇子,随便一点乱子,那就是个大乱子,概不负责这种承诺,怕是只有左晏衡这种能兜的住底的人才能给。 而醉人舞,温青心中划过一丝了然,“刚好我也清净些,就这么办吧。” 他曾在左晏衡那里见过这副画,萧凤棠评它诡奇,而左晏衡却将它贬的一文不值。 听小祁说这画是被人半路以十倍的价钱截走的,害他找了许久都没着落。 温青心中暗暗一啧,一文不值,十倍…… 消息迅速放了出去,温府门口一时间清净了许多。 皇帝的承诺,谁敢去要,左晏衡阴晴不定,就算他们手里头握着点实权,届时真的出了大乱子,他们可承受不住他的怒火,更何况还有许多人见都没见过的醉人舞。 左晏衡批着折子,轻柔的毫笔在他手下力透纸背,司沿给他汇报着这两日得来的风声。 “自从花长祁表明条件后,许多人都在暗地里搜寻醉人舞的下落,我仔细跟了下,有两波尤为明显,一部分是长鹿阁的人,他们本就受了花长祁嘱托,一直在找,还有一部分,是右相的人。” “杜戈青?”左晏衡将毛笔放下,轻轻舒展了下手腕,“一把年纪了,本本分分入土不好吗?” 不错,若真有什么意外发生,有他出面做保,他大概也能卖他一个面子。 找到醉人舞,便能承下花长祁的这份情,有花长祁的手艺摆着,距离宁安小皇子便更进了一步。 宁安不同大玄,他们共有两位皇子,皆是嫡后所出,兄弟二人感情深厚。 和小皇子搞好了关系…… 左晏衡不用想就知道这只老狐狸打了什么样的算盘。 只可惜,醉人舞在他手里。 司沿显然没想那么多,“那醉人舞?” “给朕看好了,丢了就封你做这宫里的大宦官。”让花长祁拿着这副画去逗萧凤棠开心,想都别想。 司沿身下一紧,立马保证,“主子放心,我没了它都在。” 过年时宁安刚派使臣前来,这才时隔几月,说他们没鬼,左晏衡也是不信的。 萧凤棠心里惦念着上次应下温青的糖人,趁着天好,便带着新竹特意去了酒水街。 只奈何老李家糖人没出摊子,二人又一路寻到了他们家里,忙活了好一番,才顺利将糖人买了下来。 萧凤棠没送过新竹什么东西,也趁着这次机会找了玉玩铺子给他挑了个好看的青色玉珏。 “比起玉佩虽然差了些,但做工精巧,等以后手头宽裕了,咱们再换新的。” 新竹与他争执了好一番,都没拧过他,“温府齐全,新竹真的什么都不缺。” 他身上的银两都是长祁公子的,新竹怕他用着心有负担。 萧凤棠强硬买了下来,亲手给他系在了腰间,异常满足道:“好看,真好看。” 比那什么要命的琉璃盏可好看太多了。
第22章 饺子 新竹垂头去看,颇有些局促道:“主儿给我戴上这个,新竹要没法子干活了。”他从没买过这种东西,以往在宫里,身上要利索,后来去了温府,他又极少出门。 腰上突然挂了个玉珏,就像栓了根绳一样不自在。 新竹正是生长的年纪,出宫时个头还没他高,短短小半年,就已经高了他几乎小半指,脸皮子也嫩的仿佛能恰出水来,只是碍于自小生长的环境,让他本该在无忧的年纪里变得格外稳重。 “不是白白送你的,回去我要吃饺子。” 萧凤棠怕他收的不安,索性给他找了个活干。 新竹仔细的捏着腰间的玉珏,心中不免淌过暖流。 当年的琉璃盏何其金贵,整个大玄也找不出几对,那时他年纪尚小,在奴才里总是被欺辱的那个,主儿不仅替他遮掩,还在允凉王面前替他美言了几句。 允凉王高兴,赏了他一锭金子,这才让那些欺辱他的人灭了气焰,让他安稳的过了一段舒服日子。 他还以为此等救命的大恩,这辈子都没可能再报。 可萧氏突然没落,他被晏衡帝打入冷宫,深受折磨,报恩的机会来了,他却恨不得没有这个机会。 如今出宫五个月,他无事不敢出门,总觉得在旁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身体上的残缺和自卑仿佛刻进了骨子里。 主儿体谅,也从未勉强过他。 甚至今日去找糖人摊子时,也会主动照顾着他的心情,可明明,该被照料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新竹捏着这块珏,突然间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他要快快长大,以后主儿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想什么呢,走了。”萧凤棠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新竹回神,“在想怎么给主儿捏饺子,主儿想吃什么馅的?” “你会捏吗?”萧凤棠明显怀疑。 “我当然会!以前在宫里,我和做面食的老师傅可好了,他教过我的,真的!”能力被质疑,新竹恨不得现在就捏给他看。 眼看他要急,萧凤棠愉悦一笑,“好好好,新竹什么都会,走,我们去买东西。” “好,买点肉,再买点膏豆腐,今晚我们就吃肉饺子加小豆腐汤。” 他身上的活力肉眼可见的展现出来,萧凤棠心中不免也放下了一块巨石。 至于饺子…… 也好,出门饺子回家面,就当是他萧凤棠替自己攒点福气。 二人拎着一堆东西刚回到温府门口,就碰上了从宫里赶回来温青。 温青连忙当起了苦力,顺势从萧凤棠手里接过来一部分,“这是去哪儿了?买这么多。” 萧凤棠勉强空出一只手来,将给他特意买来的糖人举给他看,“答应你的,总不能食言。” 怕他嫌弃,新竹特意补了句,“这可是主儿废了好大功夫才买来的,都寻去了人家家里。” 以往府里没有人,偌大的院子冷冷清清,如今有了烟火气,回家后还能有个说话的人,再加上杯温热的水,便是再俗世,也免不得心生眷恋。 温青看着这来之不易的糖人,故意打趣,“是两个吗?这可不能少了。” “是是是,全都有份。”新竹忙不迭的替他回答,“我和主儿还买了馅子,咱们晚上吃饺子。” “什么馅,是肉的吗?不过先说好我可不会做啊。” “当然,新竹说肉饺子配上豆腐汤最是美味,今夜就不劳烦温大人了,我打下手。”萧凤棠私自决定,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小小饺子,一定难不倒他。 “你打下手可能还不如我呢。” 众人拎着东西欢喜的进了门。 司沿从后摸了摸鼻子,背着不大的药箱闪身离开。 温青的药箱落在了宫里,他奉命来给他送来。 左晏衡正在御书房里看着竹简,宫里无人,他闲暇时就练练功夫看看书,看着让他送去的药箱又原样回了来,不解问道:“他不在?不在也可以放府里,背回来做什么?” 司沿纠结几下,“我觉得主儿要是没事儿,可以去温府瞧瞧。” “为何?”左晏衡眸光一凝,放下竹简,“温府出事了?” “不是不是,他们在包饺子,萧公子亲自去买的馅子,还说要打下手。”司沿怕他多想,连忙解释,“他还给温大哥买了糖人,听小新子说,转了好大一圈,都寻去了人家家里。” “……”左晏衡沉默几秒钟,原本平静的心里跟堵了块石头一样,重新拿起书简,装作不在意道:“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司沿继续纠结,其实他觉得自己不该说。 主子对萧公子的心思,他根本捉摸不清,说主子喜欢他吧,但哪有人会把喜欢的人一直往外推的,他可是一国之主,即便那萧公子是前朝皇室又如何,可说主子讨厌他吧,但哪有人会把厌恶之人的东西当宝贝一样护着的。 他觉得主子应该是在意的,试探再问:“主子不想吃饺子吗?肉馅的。” 萧凤棠捏的饺子,定然难吃极了,“宫内有大玄最好的厨子。”言外之意,不去。 司沿一时间拿捏不准,小心翼翼,“那我再跑一趟,给温大人把药箱送过去。” 左晏衡没说话,眉头越皱越深,萧凤棠给温青包饺子,还给他买糖人…… 他才是大玄最有权势的人。 他便是奉承,也该奉承他才对。 司沿没收到指令,默默抱着药箱打算送回去。 “站住。”左晏衡喊住他,“你想吃饺子?” 司沿一愣,一顿一顿反问道:“是该想,还是,不该想啊?” 左晏衡一眼剜了过来。 “想!”司沿立马点头确定,“特别想!” 得了满意答案,左晏衡放下书简,傲娇的起身向御书房外走去。 温青一手托着自己捏歪的月亮饺,正和萧凤棠比谁的饺子更好看,二人身上的蹭的到处都是面粉,“萧凤棠你的饺子都没花边,丑死了。” 萧凤棠努力跟新竹学着,表面不服气道:“花边太大,都没塞上馅子,记住了这是你的,一会儿自己吃。” 小小的面皮摊在手里,让两个大男人都颇有些无力。 新竹抻着脖子指导他,“主儿要先捏中间,固定好了再收两边,多试两遍,肯定比温大人捏的好看。” “嘿,新竹找打呢是吧。”温青表面指责,但笑得跟朵花一样,“也是,熟能生巧,我也多练两遍,到时候让凤棠望尘莫及。” “什么望尘莫及?”司沿抱着药箱进了厨房的门,故作震惊,“哇,温大哥你们在捏饺子啊。” “司沿?你怎么来了?”温青没想到他会来此,手里还托着半个没捏完的饺子。 “温大哥的药箱落在了宫里,主子知道你定不习惯,这不就给你送来了。” “哈哈,我还想着算了呢,反正明日也要进宫,怎么样,要不然留下一起?”温青示意了下手里的半个饺子,反正司沿和萧凤棠极少往来,虽认识,但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 新竹与他不是很熟,司沿常年在外,除了吩咐他替晏衡帝做些杂事,从没说过话。 萧凤棠与他更不熟,他只知道这是左晏衡的人,虽有些不适应,但这是温府,温青自然有权利留下任何人。 司沿吸了吸鼻子,咽了咽口水,“可真香,我倒是想留,不过主子也来了,在外面呢。” “什么?陛下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温青连忙将手里的半个饺子递给新竹,然后对着面色已经白了一半的萧凤棠道:“我先出去看看。” 萧凤棠尽可能自然的点点头。 这是左晏衡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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