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人已经折腾的不能吃了,萧凤棠拖着身子重新去买,只奈何糖人都卖的差不多,摊子也早早收了起来。 萧凤棠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格外孤寂,他不断问自己,若是没有温青收留,他还能去哪? 不知道,无处可去。 甚至死了,都没有埋骨之地。 他迟迟未归,新竹魂不守舍的守在温府门口,温青忙完了自己的事,慢悠悠的过来,“凤棠还没回来啊?” 新竹四处张望,恨不得一眼望穿巷子,“没呢,按理说也该回了。” “放心吧,他是去找小祁,小祁不会让他自己回来的。”花长祁对萧凤棠,可是放在了心尖尖上。 远处的人影闪烁,新竹眼尖瞧过去,“那是主儿吗?” 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萧凤棠没想到二人等在门口,只尽可能提起精神,不让自己显得特别狼狈。 二人看清他的模样,皆是心下一沉。 新竹连忙小跑迎上,着急道:“主儿这是怎么了,衣裳怎么都湿了?” 花长祁不在,就只有萧凤棠一个人,温青眉头微蹙,也从后跟来,“落水了?” 萧凤棠勉强一笑,将手里拎着的糖人给他们看,“本来给你们带了老李家糖人的,结果看到河边有人放花灯,就去凑了下热闹,天太暗了没注意脚下,就这样了。” “新竹去烧些热水。”温青看出他的勉强,从他手里接过那两根折腾的不像样的糖人。 “是。”新竹一溜烟跑进府里,去给他备水。 温青也不嫌弃,一只手搀着萧凤棠的胳膊,给他借力。 他身上冰凉不见一点温度,甚至还有些微颤,温青很想将他背进府里,但又生怕扰了他傲骨,只好在一旁默默相陪,“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样了,小祁呢?” “阿祁不在长鹿阁,应当在忙,我没见到他,放下东西就回了。” “早知道就不该放你自己去。”温青悔不当初。 “让你们担心了。”温青和新竹的担忧让他这颗麻木的心多了丝暖流,“下次,下次再给你们买新的糖吃。” “行,下次买俩。” 果不其然,萧凤棠半夜就发起了高热,温度只升不降。 这是他出宫后第一次病的如此严重,温青无法,只好等天亮后回宫拿药。 左晏衡趁着他回太医院的功夫将他拦了下来,“萧凤棠病了?” 昨日还好好的,怎么这就病了。 温青利索的包着药材,“是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怎么就病了呢?” “再不好好说话,信不信朕摘了你的脑袋。” 温青对他的威胁视若无睹,但还是道:“落水了。” 落水了? 简单三个字像一把刀子扎进左晏衡心窝里,“怎么会落水?”昨日他离开时还好好的。 “说是看到河边有人放花灯,去凑热闹的时候没注意脚下,就落了水。”温青忙忙碌碌的把打包好的药放进自己的小药箱,丝毫没注意到左晏衡的不对劲。 昨夜岸边根本就没有人放花灯,他去凑的什么热闹,“然后呢?” “然后……”温青顿了顿,“没有然后了,他给我和新竹,哦对,小新子,买了糖人,只不过都融了,挺可惜的。” 糖人不是买给花长祁的。 左晏衡脑中嗡的一响,不确定的再次问道:“你说糖人,是买给你和小新子的?” “有问题吗?”温青敏感问道。 糖人不是买给花长祁的。 昨晚的脱口而出的话此刻正字字如利剑浮现在他的心中。 你就是靠这种手段掳获花长祁和你卿卿我我的吗? 花长祁都要买下紫青园养着你了,我倒是不知萧大世子这次又是靠什么上的位,身子吗? 还是那么不值钱。 左晏衡心里乱作一团,踉跄出了太医院。 温青看着他的背影渐渐陷入沉思,在他的印象里,萧凤棠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便是想看,也只会远远的站在边上,他出身富贵,心思玲珑,深处困境三年都未曾低过头,甚至于他,都挑不出他的毛病,这样的一个人,真的会因为一点世俗的热闹而失足落水吗? 左晏衡一路出宫,直奔温府,却在温府门前蹰了脚,此刻他再来,还有什么用,说出口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来? 他落了水。 是杜戈青的人干的? 不对,萧凤棠手无缚鸡之力,杜戈青的人又不认识他,不会仅凭两面就对他下黑手,而且就算动手,也不会只是轻易的将他推下水。 还能有谁? 一个胆大的想法从心底缓缓冒了出来。 难不成,是萧凤棠自己? 他担忧我?所以才下水…… 不会的,左晏衡立马否认了这根本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刚对他说了那样难听的话,他不盼着他死就不错了。 左晏衡弃了正门,从侧面翻墙而入。 花长祁得了温青的消息后便急忙从长鹿阁赶了过来。 昨夜他去找他时,他刚得了紫青园不卖的消息,本想着自己亲去交涉一番,却没想会和他错过。 花长祁坐在床边,自责的看着床上因为高热而不断昏睡的人儿,“都怪我。” 新竹从旁拧了个热毛巾递给他,“长祁公子可别这样想,主儿要是知道,该心疼了。” 花长祁没说话,接过毛巾仔细替他擦着手。 他的手指细长,清瘦的只剩一层皮包裹着,上次结的痂才将落完,印子都还没消。 左晏衡不知花长祁深浅,只远远的透过一扇窗看着。 他每碰他一下,他的眉头就跟着皱一分。 只是落个水就有人这么前后伺候着,萧凤棠,你倒是命好。 反正花长祁和他也不清白,那些话,说也便说了。 左晏衡惯是看不得他享福,刚决心放他走的心思也散了大半。 他就应该这样,每日清苦加身,为他之前的种种所为赔罪。
第21章 招揽画师 萧凤棠这场病来势汹汹,一场病病了一月有余。 若不是温青之前调理的好,剩了些底子,这场热怕是能彻底毁了他的身子。 紫青园的主儿咬的紧,无论如何也不卖,花长祁属实担心萧凤棠,索性应了温青的邀请,直接住进了温府,住进了听竹院里。 南方匪徒狡猾,而且根基深厚,纵使鲁知徽有地形图在手,也没能轻而易举的灭了他们。 反倒是他们趁着人少的优势,四分五裂的入了更深的山林。 萧凤棠被花长祁和新竹轮流看顾,过了一段抬手就有人倒茶的好日子。 只是好日子不长,噩耗便传进了温府。 晏衡帝要招揽画师。 如今大玄最优秀的画师,就在眼前。 这日花长祁被长鹿阁的人请走,温青也照常入了宫。 萧凤棠终于有了点自己时间,忍不住让新竹帮着他将衣裳全都拿出来晒了晒。 “好端端的主儿怎么想起来晒衣裳了?” “在宫里养成的习惯。”萧凤棠思考了一两分,找了个合适的由头。 新竹怕勾起他不开心的事,索性闭嘴。 反倒是萧凤棠同个没事人一样安慰他,“最主要的是这衣服晒一晒,人穿起来也舒服,今日天这么好,把你的也拿出来晒一晒,我帮你。” “不用了主儿。”他的衣服怎么能和主儿一起晒呢,新竹拒绝的干脆,“不过主儿的衣服确实该晒晒,好好去去病气才是。” 阿祁的钱像大风刮来的,闲了就会给他买些有的无的,柜子里的衣裳早就塞得满满当当,前面的还没来得及穿,后面就换了新的,新竹卖力的将那些衣裳都抱到院里,萧凤棠挑了几件利索的普通样式,仔细晒在了最角落。 偌大的柜子里还剩了一小块巴掌大的白色断袍,萧凤棠颇有些沉重的拿起这截衣物。 上一世他费尽心力也没走出那个皇宫,如今左晏衡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他离开? 他怕这一切都是他的诡计,再这般下去,便是真的落进了他的圈套里。 他堂堂一国皇帝会缺画师吗? 不,这明摆着是冲阿祁而来。 他想做什么?把他身边的所有人如同三年前一般全部杀掉吗? “主儿?”新竹晒好衣服,刚进来便看见他在盯着这截衣物发呆。 萧凤棠回神,凝视着看了手里的断袍许久,才慢慢道:“把这个,拿去丢了吧” “是。”新竹虽肉眼可见他的挣扎,但还是接了过来。 “割袍断义,天经地义,过去的,就让它永远都过去吧。” 他说的小声,新竹只听了个大概,但心中不免惊涛。 割袍断义? 衣物上绣的是晏衡帝最喜欢的睡莲,这截断袍,是晏衡帝的? 萧凤棠转身继续收拾,阿祁说过,师父埋在了梁远镇南的深林里。 他要去梁远,去认真和师父拜个别。 再见阿祁已是上苍善待,他不能牵连他,温青和新竹亦是。 日子整日整日的划过,除了每日为花长祁担忧,萧凤棠似乎接受了这种状态。 地处大玄东北的宁安国要来朝拜,他们的小皇子为了长长见识,也会随行其中。 恰巧这个小皇子最爱绘画,而大玄最有名的花长祁此刻正处京中,那些大臣们为了表现自己,恨不得争先替左晏衡分忧。 左晏衡才没那么无聊,一个小皇子,还是来大玄朝拜,有什么好值得在意的。 只是花长祁搬进了温府,与萧凤棠形影不离,左晏衡属实不想让他过的太过舒坦,也就随那些大臣们去了。 花长祁将温青递给他的帖子重重甩在了案桌上,“什么意思,在我这儿没进展,就打起了阿棠的主意吗?” 花长祁才不愿意当什么宫廷画师,更不乐意去伺候什么邻国小皇子,那些大臣们为了邀他出面,恨不得使尽解数。 在遭受屡屡失败后,那些人终于将矛头指向了和他亲近的温青,甚至还有人想约见顶着罪人名讳的萧凤棠。 温青劝不了他,“这群人无所不用其极惯了,你若实在不想,我就闭门谢客。”应酬人是件麻烦事,他也颇为头疼。 花长祁忍住怒火,他能接受那些人找他的麻烦,却不能接受他们去麻烦阿棠。 左晏衡并没有下令非要他去不可,“要我去,也不是不行,但有两个条件,一,不入宫廷,不受任何人辖制,不拜师也不收徒,更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小皇子就让他几分,我脾气硬的很,中间若是出了乱子,概不负责。二,我要醉人舞,谁拿得来,这份情就是谁的。” 花长祁冷静下来,与其让这些烦人的家伙干耗着,倒不如给他们找点事情做,“还要再麻烦温大哥帮我警告他们一声,谁若是再敢打阿棠的主意,我花长祁,必和他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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