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珍儿说着,故意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意提醒凌璋,她肚子里的也是他的孩子,让他不要厚此薄彼。 凌南玉见状小眉头皱了起来,关切地问道:“丽妃娘娘可是肚子痛?前段时日听说丽妃娘娘昏迷不醒,小皇弟没事吧?” “昏迷不醒?”凌璋眉头微蹙,“何时的事,为何朕不知?” 徐珍儿心中一紧,想要解释,却被凌南玉抢了先。 “就是父皇来看玉儿那日。晚上小宁子突然发高烧,玉儿忙命小柜子去请太医,却被告知值守的吴太医去了东华宫,小柜子便追去了东华宫,等了好久好久,又被告知丽妃娘娘昏迷不醒,让他不要在等。”凌南玉看向徐珍儿,再次问道:“丽妃娘娘那日是怎么回事?得了什么病,可严重?” 徐珍儿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可眼底已经没了笑意,“皇上,那日臣妾动了胎气,再加上身子虚弱,便昏了过去。东宫请太医的事,臣妾还是醒来后才知。” “父皇有所不知,幸好那日小柜子回宫时遇到了吴副统领,他会些医术,给小宁子看了诊,抓了药,否则小宁子就危险了。” 凌璋看向徐珍儿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审视,道:“玉儿口中的吴副统领是谁?” “就是禁卫军的副统领。”凌南玉顿了顿,接着说道:“父皇,夜间太医院只有一人值守,未免少了些,再加一名太医吧。还好这次病的是小宁子,他身体底子好,若换成玉儿,岂非危险了。” 凌璋瞥了一眼杨清宁,又看了看徐珍儿,“好,就依玉儿。” 站在一旁听着的杨清宁,忍不住在心里叫好,感叹他教出来的娃就是聪明,这状告的,光是听着就舒坦。 徐珍儿脸上的笑意也有些挂不住,“殿下这般说,让本宫有些无地自容,若本宫当时醒着,绝对会让太医先去东宫瞧瞧。” “玉儿知道,丽妃娘娘向来心善,当初玉儿在冷宫,丽妃娘娘也曾帮过玉儿,玉儿虽然不说,却记在心上。” 杨清宁听着,差点憋不住笑,连忙垂下了头。
第47章 风云起(13) 御花园梅林内, 梅花开得甚好,十分赏心悦目,可站在林子里的众人却没了赏景的兴致, 尤其是站在凌家父子对面的徐珍儿,让她有种那父子才是一家人, 而她不过是个外人的错觉。 “皇上, 此事臣妾确实有错,没能管教好奴才, 以致殿下不满,臣妾认罚, 还请皇上降罪。” 徐珍儿作势要下跪, 被红棠拦了下来, “娘娘, 您的身子骨弱,如今又怀着龙嗣,这冰天雪地的,怎么受得住。况且娘娘当时昏睡不醒, 对此事毫不知情,怎能怪得了您头上。” 红棠‘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殿下,千错万错, 都是奴婢的错, 是奴婢护主心切,才让殿下不满,殿下要罚就罚奴婢吧。” 徐珍儿见状不忍地微微蹙起眉头, “你也是为了本宫,还有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本宫怎忍心让你受责罚。皇上,是臣妾管教无方,您还是罚臣妾吧。” 主仆二人一顿表演,口口声声说自己有错,其实在暗指凌南玉小肚鸡肠,因为这点小事便记恨她们。 凌南玉看看他们,随后又看向凌璋,大眼睛里有几分不解,还有几分不安,“父皇,玉儿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凌璋朝他安抚地笑了笑,“玉儿唯一做错的,是遇到事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朕。” “宫里的人都是母后派来保护玉儿的,他们对坤和宫最为熟悉,玉儿自然而然便会想到母后。况且,父皇白日要处理国事,玉儿不能为父皇分担已是不孝,又怎能再让父皇操劳。” 杨清宁闻言微微一愣,忍不住抬头看了凌南玉一眼,心中升起几分疑惑,总觉得凌南玉这话意有所指。可看他一派天真的模样,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凌璋淡淡地扫了一眼小瓶子等人,随后转头看向凌南玉,道:“从今往后,无论大小事,玉儿皆可来乾坤宫寻朕。” “真的吗”杨清宁高兴地睁大眼睛。 “自然。”见他高兴,凌璋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吧唧’一声,凌南玉重重地亲了凌璋一口,笑眉眼弯弯的模样像只得了玩具的猫儿。 这边两父子享受着天伦之乐,那边徐珍儿主仆还等着发落,一个跪在硬邦邦的地上,一个僵在了一旁,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中的妒火在熊熊燃烧。 “父皇,听闻湖面结了很厚的冰,许多人在湖面上玩耍,玉儿也想去。”凌南玉完全无视徐珍儿,期待地看着凌璋。 凌璋也好似忘了徐珍儿主仆,微微蹙眉,道:“太危险了,还是换个去处吧。” 凌南玉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随即摇头晃脑地说道:“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若连结了冰的湖面都不敢去,以后怎能担起重任?” 凌璋被他这副小模样逗笑,捏了捏他滑嫩嫩的脸蛋,道:“说得这般义正词严,若朕再不让玉儿去,是否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嘿嘿,父皇英明!”凌南玉笑眯眯地奉承道。 凌璋见状妥协道:“那便过去瞧瞧。” 凌璋将凌南玉放了下来,握紧了他的小手,刚想往前走,蓦然想起一旁的主仆,出声说道:“丽妃怀着身孕,身子骨又弱,以后就在宫里好生调养吧。” 徐珍儿听着这话微微一怔,忍不住在心里想道:这是将她软禁的意思吗?凌璋没有说明,她也没蠢到直接问,就当自己没听明白,“是,皇上。” 凌璋随后看向红棠,“既然是错,就该罚,就打二十板子吧。广福留下监刑。” 站在一旁的广福连忙应声:“是,皇上。” 红棠闻言身子一僵,下意识地看向徐珍儿,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随即垂下视线,谢恩道:“奴婢谢皇上开恩。” 凌璋没再多说,牵着凌南玉的手出了梅林,杨清宁等人紧随其后。 广福见状看向徐珍儿,笑着说道:“丽妃娘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先回宫吧,待会儿用起刑来,若惊扰了娘娘,奴才可吃罪不起。” 徐珍儿的脸色很难看,也不知从何时起,凌璋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以往都是待在后宫,不问前朝事,可近段时日,他很少踏足后宫,整日里奉天殿、乾坤殿两头跑。好不容易来了东华宫,陪着她出来赏花,谁知被凌南玉半路截胡,还告了黑状,简直气煞她也! “娘娘……”见徐珍儿发呆,广福忍不住又叫了一声。 徐珍儿回神,没搭理广福,低头看向红棠,“皇上说的对,既然错了,就怪受罚,这是你该受的。” 红棠连忙应声,道:“是,娘娘,奴才明白。” 徐珍儿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梅林。绿萼很是担忧红棠,却又不敢多话,转身追了出去。 广福看着徐珍儿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微眯起,眼底闪过晦暗不明的光,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转头看向红棠,“姑娘,请吧。” 红棠身子一僵,有些害怕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动作缓慢地起了身。 广福招呼人搬来了长凳,摆在了梅林外的空地上。 见红棠磨磨蹭蹭,广福不满地皱起眉头,“姑娘可要帮忙?” 红棠闻言心里一紧,慌忙摇了摇头,“不敢劳烦公公。” 虽然梅林极少人来,可御花园里的人还是不少的,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红棠总觉得他们在对自己指指点点,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的她,心里又气又恨,不禁红了眼眶。 “来人。”见红棠依旧不紧不慢,广福不耐烦地出了声,若非徐珍儿怀了孕,他多少要给些薄面,哪容她磨蹭到现在。 红棠急忙快走两步,强忍着羞耻,趴在了长凳上。 “皇上有命,杖责二十,行刑!” 广福给两名行刑内侍使了个颜色,内侍会意,随即举起板子,高高扬起,重重落下。 “啊!”尽管红棠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忍不住惨叫出声,眼泪也随之夺眶而出。 在徐珍儿未进宫之前,红棠便是徐珍儿的贴身丫鬟,虽然不是主子,却也过着半个主子的日子,加上她很受徐珍儿器重,从未受过罚,更别提挨打。这二十板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身上,已经足够她皮开肉绽。这寒冬腊月的天儿,愣是疼得她出了一声冷汗,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行完刑,广福吩咐人将东西拿走,自己则急匆匆地往湖边走,完全无视趴在地上□□的红棠。方才徐珍儿对他的态度,让他十分不满,虽不能把徐珍儿怎么样,却能拿捏红棠,方才他使眼色,就是要让内侍重重地打。虽然看似只是皮外伤,可红棠真正伤的是内里,以后甭想再有身孕。 红棠忍着疼,抬头看向围观的人,强烈的羞耻感让她越发愤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报仇。 香兰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随即蹲下身扶住了红棠的身子,“姑娘,娘娘吩咐奴婢来接姑娘回宫。” 红棠在她的搀扶下,艰难地站起身,可一走动伤处便疼得厉害,让她迈不开腿。 “姑娘,你忍忍,待回了宫,奴婢给你上了药就好了。” 红棠强忍着疼痛,问道:“娘娘为何不多派个人过来?” “娘娘说……”香兰为难地顿了顿,接着说道:“娘娘说姑娘犯了错,就得受着,这样才能记得住,便知道以后该如何做。” 红棠闻言一怔,随即重重地点点头,“娘娘说的没错,这疼是该受着,这样才能记得住这份羞辱。” 香兰看着她的脸,竟觉得有些狰狞,害怕地垂下了头,扶着她一点一点地往前走。 凌璋让内侍往冰上走,试一试冰的厚度能否承受人在上面行走的重量,经过反复实验后证明,这冰足够厚,别说小孩子,就连成人上去也没问题。 凌南玉获得准许,高兴地笑弯了眉眼,撒开小短腿就往冰面上跑。 杨清宁见状被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拦了下来,道:“殿下,这冰面虽然够厚,却也湿滑,您不能跑,小心摔着。” 凌南玉仰头看他,笑眯眯地说道:“那小宁子拉着我。” 杨清宁下意识地回头,瞧了凌璋一眼,随后拉住了凌南玉的手,道:“殿下跟着奴才,奴才带着您。” “好。”凌南玉忙不迭地点头。 杨清宁拉着凌南玉小心地来到冰面上,先是试探着一点点往里走,待适应过后,便拉着凌南玉滑冰,凌南玉玩得开心不已,整个御花园都能听到他清脆的笑声。 “小宁子快点,再快点!咯咯,咯咯……” 看着凌南玉开心的模样,凌璋也跟着扬起嘴角,只是当他看向杨清宁时,总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那种自己心爱的宝贝被窥视的感觉,他看得出杨清宁对凌南玉是真心实意得好,否则他也不会任由杨清宁待在凌南玉身边。可那种感觉又确确实实存在,他也不知说不清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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