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的杨清宁长出一口气,无论是哪个世界,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若吴乾军真心实意地想救他,他就要铭 记这份救命之恩,若其中掺杂着利益,那就另当别论,他只需在适当的时机也帮吴乾军一次便可。 帘子被掀开,小柜子扶着小敏子走了进来,杨清宁转头看了过去,笑着说道:“这天寒地冻的,若是留下了病根,以后可别怨咱家。” “若没有公公,奴才这条命早就没了,何谈今日?”小敏子在小柜子的搀扶下来到床前,“奴才恢复得差不多了,自己也能走得稳稳的,可小柜子说是公公吩咐的,奴才只能由他扶着了。” “只是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你们都不必担忧。”杨清宁看向小柜子,“去给他搬个凳子。” 小柜子应声,给小敏子搬了个圆凳,扶着他坐到了床边。 “公公,奴才有些话想单独跟您说。” 杨清宁一怔,随即看了一眼小柜子,小柜子会意,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杨清宁突然伸出手,在他手心写道:“隔墙有耳,小心说话。” 小敏子沉默地点点头,“奴才想知道公公为何要救我。” “因为你想活,因为咱家有能力救你。”杨清宁说得很直接。 “这个世上没人不想活,为何公公偏偏选择救奴才?” “你说的对,这世上没人不想活,只是许多人在遇到绝境时,意志不够坚定,很轻易便放弃了。而你不同,咱家在你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求生意志,咱家相信无论你遇到何种困境,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性命,咱家以为救你不会白救。而且,从某些方面而言,你与咱家很像,这就是理由。” “公公可知奴才为何拼了命地想要活下去?” “因为你心里有惦记的人。” 小敏子神情一滞,随即苦笑着说道:“公公真的是聪明绝顶,好似什么事都瞒不过您一样。” 杨清宁摇摇头,“咱家并不像你想的那样,之所以知道答案,是因为咱家与你一样,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只因心里有着惦记的人,放不下才会生出执念。” 杨清宁心中那个放不下的人是凌南玉,凌南玉用自己的弱小和全身心的依赖,紧紧锁住了杨清宁,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惦记,生出了留下的念头,所以他才会拼命地挣扎着,只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出口。 “奴才是沧县人,八年前闹了水灾,父母为了救我和年幼的妹妹,死在了洪水里。后来,我带着妹妹一路乞讨来到京都。我年幼,也没什么本事,要养活自己已经很难,更何况还有个妹妹。走投无路之下,我不得不把妹妹送给别人抚养,自己则进了宫。进宫这些年,我每年都会在她生辰那日去看她,只是她的养父母不想我见她,我只能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看。 后来妹妹长大了,已经出落成大姑娘,我以为她不会记得我,没想到那日我去看她,她竟一眼便认出了我。” 小敏子的眼睛闪着光,嘴角噙着笑意,杨清宁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欣喜与感动。 “她就是我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小敏子抬眼看向杨清宁,“无论以后遇到何种困境,我们都要努力活下去,为了他们。” 杨清宁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不禁无奈地笑了笑,“我都懂。”
第46章 风云起(12) 秦淮勾结蛮人走私牟利一事, 掀起朝堂一阵风浪,高勤率领东厂与于荣的东厂一起,将三大势力裹挟其中, 闹得人心惶惶。与之前相反的是,这次受创最严重的是张明华率领的外戚集团, 陈明威与鸿吉高坐台上, 隔岸观火,兴致勃勃。 张明华正为秦淮的事发火, 门外的内侍禀告道:“启禀娘娘,国公府俞雯小姐求见。” 张俞雯是张明华的侄女, 她大哥张烨的嫡长女, 今年十五岁, 因其长得与张明华有五六分的相似, 张明华对其十分喜欢,凌丹阳在时,时常叫她进宫陪伴。自凌丹阳因体弱,被送去庵堂调养身体后, 便很少进宫。 张明华缓了神色,“让她进来。” “是,娘娘。” 没过多大会儿的功夫,帘子被掀开, 一个人影逆着阳光走了进来, 张明华微微眯了眯眼睛,只见张俞雯眉头紧蹙,眼中尽是焦急之色, 脚步飞快地走上前来。 “俞雯参见姑母。” 张明华见状直接问道:“发生了何事?” 张俞雯焦急地说道:“姑母,父亲被抓了, 您快想想办法吧。” 张明华听得一怔,随即问道:“大哥被抓了?何时的事,因何被抓?” “昨晚东厂的人突然闯进国公府,不由分说地将父亲抓走了,祖父想要阻拦,可他们手中有圣旨,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父亲被抓走。”张俞雯说着红了眼眶,“听说是与秦淮勾结蛮人一案有关。” “有皇上的圣旨?”张明华皱紧了眉头,“父亲可进了宫?” 张俞雯点点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祖父照常去上早朝,说是早朝后会去御书房求见皇上。” 听到东厂的人拿着圣旨去国公府抓人,张明华胸中便有怒火在升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哥被抓时,可曾留下什么话?” 张俞雯摇了摇头,“东厂的人根本不给父亲开口的机会。” 张明华眉头越皱越紧,质疑道:“就算是东厂去国公府抓人,也不可能马上找到,大哥有充足的时间留话。” 张俞雯解释道:“昨夜父亲出去应酬,喝了许多酒,被抓时还在睡着,所以并未留下话来。” “出去应酬,还是出去寻欢作乐?” 张俞雯的眼神有些躲闪,双手不自觉地揪着手里的帕子,“母亲说父亲是因最近发生的事烦心,这才找好友一起出去喝酒。” 张明华怎会看不出她在撒谎,“俞雯,你是姑母看着长大的,是个识大体、懂轻重的孩子,如今的形势与我们十分不利,你若再不跟姑母说实话,你让姑母如何收拾残局?” 张俞雯见瞒不过,不得不实话实说道:“姑母,父亲近日被一女子迷得神魂颠倒,母亲多次劝阻未果,昨夜更是半夜才回,正巧被前来抓人的东厂撞上,故而没有留话下来。”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张明华气得脸色铁青,不再有所顾忌,直接骂出了声,“在这紧急关头,他竟还有心思寻欢作乐,死了也是活该!” 张俞雯闻言心中一紧,慌忙为其求情,道:“娘娘,父亲虽然有时会犯糊涂,却是真正维护您的人,您可不能不管啊。” 张烨与张明华是亲兄妹,两人的年纪相差十岁,可以说张明华是张烨看大的,他们兄妹的感情极好。不过张烨是个典型的纨绔子,无才也无德,仗着父亲是安国公,妹妹是皇后,才勉强混了个鸿胪寺少卿的职位。只是他不思进取,每日只知吃喝玩乐。 张明华不可能不管张烨,只是恨铁不成钢,“你先回去吧,此事本宫来想办法。” 张俞雯闻言松了口气,随即福了福身,道:“多谢姑母,俞雯告退。” 待张俞雯离开,张明华转头看向福禄,“你说大哥是否也参与其中?” “有可能。若没有真凭实据,皇上不会亲下圣旨抓人。” “这个混账东西!”张明华不由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做就做了,还让人抓住把柄,真是蠢得可以!” 若是其他事,就算闹出人命,与张明华来说都是小事,可偏偏与蛮人扯上关系,事关国家安危,就算她是皇后,也不好处理。 福禄出声提醒道:“娘娘,奴才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十分可疑。” 张明华转头看过去,明白了福禄的意思,“你是说那贱人是陷阱,他们能抓到大哥的把柄,就是因此?” 福禄点点头,道:“这仅是奴才的猜测,事实如何还需查证。” “那就去查,最好查出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说不定能让我们走出困局。”张明华意味深长地看着福禄。 福禄很快便领会了张明华的意思,躬身说道:“娘娘英明,奴才这就去办。” 福禄躬身退出大殿,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日的阳光甚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不过不远处有几多白云,正缓慢的靠近,试图去掩盖太阳的光芒,只是它们有些不自量力,以他们的力量,又怎能遮盖住太阳。 福禄将手揣进袖子里,挡住偶尔吹来的冷风,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抬脚走了出去。 杨清宁接连喝了半个月的补药,今日终于解放了,心情很是不错,见小瓶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又出了何事,让你这副表情?” 小瓶子犹豫片刻,如实说道:“秦淮勾结蛮人一案,东厂的人将矛头对准娘娘,昨夜将国公府大老爷抓了。” “国公府大老爷?”杨清宁微微蹙眉,有些对不上号,正想搜索剧情,就听小瓶子说道:“皇后娘娘的兄长,鸿胪寺少卿。” 杨清宁有些惊讶,没想到东厂的人竟抓了张明华的大哥,问道:“张少卿与此事有所牵连?” 小瓶子摇摇头,“奴才不知,据说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 “若是皇上亲自下旨,那就是说东厂那边已经找到了证据。” 事关皇亲国戚,尤其事关张明华,若不是得到了切实的证据,凌璋不会下令抓人。 “皇后娘娘和国公爷为此想要求见皇上,都被拒之门外。” 杨清宁思量了思量,道:“若是证据确凿,即便是皇后娘娘也不好求情,毕竟事关蛮人,况且另外两方人马也不会坐视娘娘为其运作。” 小瓶子认同地点点头,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杨清宁沉吟片刻说道。 小瓶子愣了愣,随即问道:“有何办法?” 杨清宁意味深长地说道:“既然已经深陷其中,不让将水彻底搅浑,为咱们争取应对的时间。” 小瓶子忙问道:“如何将水搅浑?” “追查秦流被杀一案时,发现的那两根头发,你可还记得?” 杨清宁这次生病,让他彻底认清了现实,徐珍儿将他们视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他自然不能任其算计,必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小瓶子点点头,“自然记得,公公这是何意,不妨明说。” “上次在御花园偶遇丽妃娘娘,咱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杨清宁并未继续说下去,而是点到为止。 小瓶子闻言不由一阵怔忪,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躬身说道:“奴才明白了,多谢公公指点。” 杨清宁将他扶起,笑着说道:“皇后娘娘与咱家有恩,咱家一直记在心里,能帮到皇后娘娘是咱家的荣幸。” “奴才这就回坤和宫。”小瓶子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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