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可疑之处,只是这内侍出现的时间点,为何这般巧? 半晌不见陈明威说话,陈志方小心翼翼地说道:“父亲,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吧。” 虽然陈志方说的是实话,可陈明威还没消气,“你去祠堂跪着,没我的命令,不许起。让你那发热的脑袋好好冷静冷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惹的祸,你自己兜着。” “父亲,儿子还得去衙门当值,否则会落人话柄,要不改日儿子休沐时再罚?”陈志方试图和陈明威打个商量。 “你都敢把天捅个窟窿,还怕落人话柄?”陈明威冷声说道:“今日你敢出这个门,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陈志方无奈地说道:“那容儿子交代一声,再去祠堂罚跪。” “还不快滚,愣着作甚?” “是,儿子告退。”陈志方不敢多说,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陈明威看着被放下的门帘,不禁叹了口气,正如陈志方说的,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张明华被重创之后,对她持续打压,让她绝无翻身的机会。 东宫内,鸿吉准时过来给凌南玉上课,许是心情不错,整节课的氛围都比较轻松,即便考教凌南玉背诵时,有一两处磕磕绊绊,也并未多说。上完课后,他略有深意地看了杨清宁一眼,随后便离开了书房。 “咦,先生的书忘记拿了。”凌南玉看着桌案上摊开的书说道。 杨清宁走上前,看向桌上的书,摊开的那页下面露出一角不同颜色的纸,他不着痕迹地将纸条握在手中,笑着说道:“没关系,待会儿奴才让人给先生送去。” “小宁子,听他们说外面好像又下雪了,我们去堆雪人吧。” “现在还不行,雪才刚开始下,要等到下午才成。” “这样啊。”凌南玉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活力,“那我们来玩飞行棋。” “好啊,那奴才去拿,顺便让他们把书送去内阁。” “那小宁子穿戴好,别受了风寒。”凌南玉小大人似的叮嘱着。 杨清宁戴上帽子和手套,拿着书就走了出去,径直走向隔间的茶房,这里点着炉子,比别处暖和得多,所以当值的人都在这里取暖。帘子被掀开,一股刺骨的冷风灌进来,隔间里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纷纷朝着门口看去。 小顺子见杨清宁进来,连忙起身迎了过去,“公公可是有何吩咐?” “鸿大学士走时忘了拿书,你去送一下。” 小顺子应声,将书接了过来,随后便穿戴好,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杨清宁又看向小柜子,道:“今儿又下雪了,明儿估计会更冷,你去瞧瞧咱们的碳还多不多?若是不多的话,再去领一些。” 小柜子为难地说道:“公公,咱们这个月的份例领完了。” “这么快就领完了?”杨清宁闻言一怔,随即问道:“那剩下的碳可够咱们用的?” 小柜子想了想,道:“若是省着点用,应该差不多。” 杨清宁沉吟片刻,道:“该用的还是得用,碳的事,你们不必担忧,咱家来想办法。” “是,奴才明白。” 杨清宁交代完,便转身离开了茶房,随后便又走向寝殿,因为凌南玉不在,杨清宁体谅他们,便让他们在门内守着。 殿门被推开,杨清宁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门口的两名内侍见状连忙行礼道:“见过公公。” 杨清宁点了点头,朝着里间走去,待进了里间,他打开手中的纸条,上面写着:公公大义,吾等领受,必当回报。 杨清宁看完,将纸团团成一团,直接扔进嘴里,吞了下去,随后若无其事地拉开抽屉,将里面的飞行棋拿了出来。 他清楚暗中有暗卫监视,所以对说话做事都格外注意,不给他们拿住把柄的机会。他之所以要帮内阁,就是想多条出路,至少不能因为张明华倒台,而连累到他们。 他也清楚这么做的风险性很高,但如今后宫和朝堂都暗潮汹涌,他总要多一手准备,为凌南玉的将来做好谋划。尤其是在得知操纵一切的是凌璋以后,他就隐隐觉得,距离张明华倒台的时日不远了。 俗话说的好,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俗话还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为了保住凌南玉和他自己,杨清宁不介意左右逢源,做棵墙头草。更何况若凌南玉登基后,要依靠的还是内阁那帮人,他这么做也是想为凌南玉铺路。 那些飞行棋回到书房,杨清宁便陪着凌南玉下棋。 “哈哈,是五。”凌南玉顿时笑弯了眉眼,道:“我走到这儿,然后直接走到二十五。” “奴才记得殿下方才明明是在这一格,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一格?”杨清宁指了指飞行棋上的两个位置。 凌南玉心虚地眨了眨大眼睛,“小宁子记错了,我本来就是这一格。” “我记错了,还是殿下耍赖?” 两人正玩着,门外传来急切地通禀声,“公公,皇上来了,快去接驾。” 杨清宁一怔,随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凌南玉站了起来,利落地为他穿戴好,便拉着他走了出去。 “小宁子,你还没戴手套。” “殿下不必担忧,奴才没事。待会儿皇上问话,殿下要小心回答,别惹皇上生气。” “小宁子放心,我都知道。”凌南玉用带着手套的手拍了拍小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还有那毛茸茸的围巾,衬得小脸更加水嫩,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捏上一捏,看是否能捏出水来。 一大一小刚来到宫门前,就瞧见凌璋进门,连忙跪倒在地,扬声说道:“玉儿(奴才)参见父皇(皇上)。” “平身吧。” “谢皇上。” 杨清宁扶着凌南玉站了起来,随后后退一步,躬身候在一旁。 “父皇。” 凌南玉抬头看向凌璋,一片雪花正好落在睫毛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本能地眨眨眼,随后便伸手去摸,却忘了手上带着手套。 凌璋见状走上前,弯下腰替他擦了擦,“外面还下着雪,有事进屋再说吧。” “是,父皇。” 凌南玉乖巧地应声,脱掉手套,试探性地握住了凌璋的手指。 凌璋虽然并未看他,却勾了勾嘴角,握住了他有些凉的小手。 凌南玉见凌璋没有拒绝,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脚步轻快地跟在凌璋的身边。 杨清宁跟在身后,看着手牵手的父子俩,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发酸,就好似自己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被别人抢走了一样。可事实却是,人家才是亲父子,而他连后爸都算不上。 见他们进了大殿,杨清宁连忙吩咐下去,让底下的人都出来,该在哪儿守着的,就在哪儿守着,等凌璋走了,关上宫门,再恢复原样。 杨清宁见小顺子回来了,出声问道:“书可送到了?” “公公放心,这点小事出不了岔子。”小顺子边说,便哈了哈手。 “皇上来了,刚进正殿,你去茶房泡杯茶,顺便暖和暖和。” “好,奴才这就去。”小顺子一听,不敢耽搁,连忙去了茶房。 杨清宁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躬身来到凌南玉身旁侍候着。 凌璋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凌南玉,说道:“听鸿吉说,今日《论语》便讲完了。” 凌南玉点了点小脑袋,“是,今日讲得是最后一课。” “你可还记得朕说过的话?” 凌南玉无辜地眨了眨大眼睛,“父皇说的是哪一句?” “有关你的课业。” 凌南玉下意识地看了杨清宁一眼,“玉儿记得。” “今日刚上完课,想必你也背不下来,那就背一背之前的吧。”凌璋也不啰嗦,直接说出今日来的目的。 凌南玉大眼睛里有些忐忑,粉嫩嫩的小嘴微微抿着,很明显是对自己没信心。他本能地转头看向杨清宁,杨清宁回以微笑,还竖起了大拇指,给予他鼓励。 凌南玉见状扬起嘴角,深吸一口气,开始背了起来,“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杨清宁唯恐他学了前面,忘了后面,所以每日背诵时,都会让他复习一遍前面所学,凌南玉很是听话,从未有过不耐烦,所以即便他背时可能有些磕绊,却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看着他从头背到尾,杨清宁颇有成就感,这可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娃儿。 凌璋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道:“不错,看来玉儿在课业上,确如鸿吉所说很是用功。玉儿想要什么奖赏?” “什么都可以吗?”凌南玉大眼睛亮了起来。 “只要朕有的,便都可以。” 凌南玉期待地看着凌璋,道:“那父皇能陪玉儿堆雪人吗?” 凌璋闻言一怔,随即问道:“玉儿不想要点别的?” 凌南玉摇摇头,“玉儿还从未与父皇一同堆过雪人。” 听凌南玉这么说,凌璋心里泛起一丝愧疚,“好,朕答应了。” “谢父皇!”凌南玉兴奋地差点跳起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按理说,他们父子感情越深,自己与凌南玉越安全,杨清宁应该高兴才是,事实却是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眼看着时间临近午时,凌璋便留下陪凌南玉用了午膳,往常杨清宁都是和凌南玉一起吃,如今他只能站在一旁侍候着,这差距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饭刚吃完,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高勤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告道:“皇上,方才东华宫来报,说丽妃娘娘昏倒了。” 凌璋眉头微蹙,道:“可请了太医?” “已经请太医瞧过了,太医说丽妃娘娘有了身孕。”高勤殷勤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凌璋神情一怔,随即起身道:“走吧,过去瞧瞧。” 杨清宁瞧了一眼凌璋,心里忍不住吐槽:啧啧,又被绿了。 凌南玉见状出声说道:“父皇要走了吗?” 凌璋转头看向凌南玉,见他神色中有些不安,犹豫了犹豫,便又坐了回去,道:“你代朕过去瞧瞧,就说朕晚些时候再过去。” 高勤瞥了凌南玉一眼,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 凌南玉闻言顿时眉开眼笑,跳下椅子,来到凌璋身前,垫起脚尖,‘啪叽’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父皇。” 凌璋愣了愣,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去外面堆雪人。” “好。”凌南玉笑眯眯地应声。 杨清宁连忙上前,帮凌南玉穿好外衣,又把手套、围巾、帽子全部戴好,随即再次退到一边,凌璋在场,他必须时刻惊醒自己,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让别人拿住自己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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