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要办的不着痕迹,别让他们有所察觉。” “大人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时光匆匆,转身即逝,三日后的奉天殿内,凌璋坐在龙椅上,俯视着殿下众臣,这几日以张明华为首的外戚,以及以鸿吉为首的文官集团,相继偃旗息鼓,唯有以陈明威为首的武将还在活跃。他正琢磨着该从哪个下手,人群中突然有人出列,打眼一瞧,是兵部郎中孙逊。他挑了挑眉,不由在心中感慨:“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那就他吧。” “启禀皇上,臣有奏。”孙逊躬身说道。 “所奏何事?”凌璋淡淡地开口。 孙逊将奏折呈于头顶,“臣参奏前司礼监掌印秦淮勾结蛮人,走私茶叶、丝绸,以谋取私利,图谋不轨。” 凌璋的脸色顿时变了,转头看了一眼高勤。高勤会意,连忙步下御阶,接过了孙逊手中的奏折,呈给凌璋。 人群中的张瑞之闻言心中一紧,转头看向孙逊。张瑞之位居国公之位,是张明华的父亲,封号安国公。 凌璋打开奏折一看,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你奏折中所说可为真?” “回皇上,此事千真万确,臣有他们的来往书信为证,还请皇上过目。”孙逊又掏出一个信封,呈过头顶。 高勤见状连忙步下御阶,转呈给凌璋。 凌璋仔细看过书信,不禁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龙椅上,“真是该死!” 殿中众臣慌忙跪倒在地,扬声说道:“皇上息怒,臣等惶恐。” “高勤,这件事就交给你,务必彻查此事,不管其中牵连何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严惩不贷!” 若是旁的事,凌璋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蒙混过关,但此事事关蛮人,决不能姑息! 高勤再次步下御阶,领命道:“是,奴才定不负皇上所望。” 位列首位的鸿吉和邱礼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得逞的笑意。 张瑞之则是心焦不已,若此事当真查下去,那他们将损失惨重,怕只怕再不能与其他两大势力抗衡。 退朝后,鸿吉和邱礼慢悠悠地走在人后,看着张瑞之脚步匆匆地离开人群,眼底均闪过笑意。 见陈明威从身边走过,鸿吉连忙出声叫道:“国公爷请留步。” 陈明威脚步一顿,转头看向鸿吉,嘴角勾起微笑,道:“首辅大人可是有事?” 鸿吉走上前,瞧了一眼张瑞之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国公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鸣惊人,您看有些人坐不住了。” “首辅大人玩笑了,此事我是一无所知。” 鸿吉笑了笑,道:“国公爷谦虚了。说不知兵部都是您的人,如此大的动作,您怎么可能不知情?” “此事我确实不知情。”陈明威眉头微蹙,接着说道:“我还有事,不便就留,告辞。” “国公爷慢走。”鸿吉拱了拱手。 见陈明威走远,邱礼小声说道:“大人,看他神情,似真的不知情,难道是兵部的人擅自行动?” “他就是只千年的老狐狸,你若是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真假,他又怎能在朝中屹立不倒?” 邱礼点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是我着相了。” “我待会儿还要去东宫,咱们也快走吧。” 两人没在多说,加快了脚步,径直回了内阁。 张瑞之快步离开人群,走向约定好的地点,一名内侍见他过来,急忙上前行礼道:“奴才参见国公爷。” 张瑞之示意内侍靠近,小声说道:“你赶紧回去禀告,就说秦淮勾结蛮人走私的事,被兵部郎中孙逊告发,皇上震怒,已将此事交给高勤彻查。” “是,奴才这就回去禀告。” 内侍不敢耽搁,脚步飞快地跑了出去。 张瑞之等了一会儿,待内侍消失在视线中,这才走了出去。 内侍脚步不停,气喘吁吁地回了坤和宫,将张瑞之要求传的话,一五一十地传给福禄。 福禄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慌忙去禀告张明华,“娘娘,不好了!” 张明华抬头看了过去,见他神色不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问道:“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娘娘,方才国公爷让人传来消息,说早朝时兵部郎中孙逊参奏秦淮勾结蛮人走私一事,皇上震怒,将此事交给了高勤彻查。” 张明华神色一怔,随即说道:“此事不是已经处理好善后了吗?为何他们会知道?” “奴才在秦淮被杀之后,便已经将尾巴处理干净,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说到这儿,福禄微微一怔,紧接着说道:“细作!一定是细作透露了消息!” “又是细作!”张明华脸色阴沉了下来,“本宫将他们交给你打理,竟接二连三地出现细作,你是干什么吃的!” 福禄闻言跪倒在地,请罪道:“是奴才无能,还请娘娘降罪。” “本宫就算杀了你,又有何用?”张明华被气得一巴掌趴在桌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福禄,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愤怒,“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秦淮定罪。还有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个该死的细作,给本宫找出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护国公府,陈明威步下马车,看向管家陈忠,道:“去一趟兵部,把大少爷给我叫来。” “是,奴才这就去。” 陈明威快步进了院子,径直走向书房,门口的侍从见他过来连忙掀开帘子,又推开了房门,随后退至一旁,躬身等候陈明威进门。 陈明威进了书房,将身上的大氅解下,递给侍从,随后便坐到了书桌前。 侍从将衣服挂好后,便躬身退了出去,准备茶水。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门口传来通禀声,“启禀国公爷,大少爷来了。” “让他进来。” 侍从应声,抬手掀开了帘子。 陈志方深吸一口气,弯腰走了进去,来到近前行礼道:“儿子见过父亲。” 陈明威抬眼看向他,怒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 陈志方闻言心中一紧,连忙跪倒在地,道:“父亲息怒,儿子知错!” “你错?你堂堂兵部侍郎能有错?错的是我,我就该早点致仕,把位置让出来给你!”
第43章 风云起(9) 早朝上, 兵部郎中胡林晖参奏秦淮勾结蛮人走私,引起轩然大波,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其中就包括护国公陈明威。这么大的事,他竟然完全不知情, 让他怎能不怒。 “混账东西, 这么大的事,你竟敢瞒着我?我看你是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陈明威说着, 抄起桌上的砚台便砸了过去,‘哐当’一声, 砚台砸在地上, 将地砖砸出一个坑。这砚台可是石头做的, 要是砸在人身上, 百分之百伤筋动骨,陈明威可不想大义灭亲,所以扔的时候稍稍偏了一些,砚台砸在了陈志方的旁边。 陈志方被吓了一跳, 看着被砸出来的坑,他心有余悸地吞了吞口水,幸好方才他没有躲,否则就算不死, 也得伤筋动骨。 “父亲息怒, 儿子绝无此意,只是此事事发突然,父亲昨日又不在国公府, 儿子不想错过时机,这才未经父亲允许, 便擅自做主,还请父亲原谅。” 陈明威昨日确实不在府上,他每个月十五都会去浮屠寺,与了缘主持参禅、下棋,第二日清晨才会回来。 陈明威质问道:“就算我昨日不在府上,今日清晨上朝之前,也完全有时间将此事告知,你为何不说?” 陈志方心虚地偷瞄了陈明威一眼,支支吾吾地说道:“父亲,儿子……儿子一时兴奋给忘了。” “满口胡言!”陈明威从小看着他长大,哪能看不出他在撒谎,气得脸色铁青,指着他的手都抖了起来,“我在走之前,可曾叮嘱过你,凡是不要轻举妄动,你答应的倒是痛快,转眼就给我忘至脑后。” 陈志方据理力争道:“父亲,儿子确实答应过您,可当儿子得知秦淮做下的勾当后,便改了初衷,秦淮是皇后的左右手,这件事朝中无人不知,他做下的事,无论皇后知不知情,都得照单全收,这是重创他们的绝佳机会,若是错过,便不知何时再有。” 陈明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愤怒,道:“你可有想过,为何秦淮一事迟迟没有结果?” “那是锦衣卫无能,查不出凶手是谁,这才拖到现在。” “真是个猪脑子!”陈明威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就算之前你想不明白,在皇后和内阁双双偃旗息鼓后,你也该有所察觉吧。秦淮被害一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性命受到了威胁,不是锦衣卫无能,查不到凶手,是皇上故意放任他们,就是要震慑,让咱们知道头顶上还坐着个皇帝。这时候谁出手,谁就是靶子!” 陈明威在内阁消停后,便意识到了不妥,所以在走之前千叮万嘱不要轻举妄动,可陈志方还是没忍住,抛出的还是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陈志方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父亲,此事事关蛮人,非同小可,您也看了皇上的反应,咱们这番冒险收效很大,皇上下令彻查此案,皇后那边定会损失惨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死灰亦可复燃,此举若不能将皇后彻底钉死,那她便与咱们结成死仇。你可知明知必死之人的反扑有多么可怕吗?” 陈志方眉头微蹙,显然不以为然,“父亲未免太看得起他们。只要将他们重创,便可持续压制,就算咱们不出手,内阁那边也定会落井下石,皇后那边便难有再复起的机会。” 陈明威一看他那副模样,便知他心中所想,“你是否觉得我老了,做事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陈志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万万不能承认,否则一顿竹笋炒肉是少不了的,忙说道:“父亲明鉴,儿子绝无此意!” 陈明威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志方,这是他最得意的儿子,年纪轻轻便坐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只是年轻人做事都有个毛病,就是太冲动,就好似饿了许久的猫儿,一闻到腥味就不管不顾地往上冲,所以还得靠他这个老东西拉着才成。 陈明威深呼吸,再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到底是自己的种,不能一棍子打死,“那密信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陈志方如实答道:“昨日陈钰当值,见一名内侍鬼鬼祟祟,便拦下查问,从他怀中搜出一些金银细软,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之物,原来那内侍是秦淮身边的亲信,偷了秦淮的东西,要趁出宫的时候拿去卖。那内侍唯恐被问罪,便将那封密信供了出来。” “那内侍叫什么?”陈明威眉头微蹙。 “好像叫小允子,长得很是清秀,应该是秦淮的玩物。”陈志方说话时,神情中带着一丝厌恶,仿佛提到他们,就脏了自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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