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随之起身,“那咱家送公公出去。” “不劳烦厂公。” “那公公慢走。”秦淮方才也只是客气客气,并没有真要送的打算。 福禄没有逗留,快步走了出去。 秦淮看着福禄的背影,眼中闪过寒光,随即坐回了原位,扬声说道:“来人。” 内侍躬身走了进来,道:“奴才在。” “去把小敏子叫来。”没了杨清宁,总要有个替代品,否则他这满腔的怒意该怎么发泄。 “是,公公。” 皇宫,王杨带着数名东厂番子来到了宫门外,抬手挥了挥,便有一名番子上前,用力敲打着宫门。 守门的内侍闻听连忙打开宫门查看情况,不曾想竟有人敢硬闯,“你们什么人,竟敢闯宫,可知这是死罪!” 王杨不是傻子,也知道硬闯东宫的下场,不过有秦淮撑腰,他们底气壮,便随便找了个由头,厉声喝道:“我们是东厂的人,在执行公务,把小宁子交出来。” “就算你们是东厂的人又如何?难道东厂还能大得过皇室?竟敢硬闯东宫,这是大不敬之罪,要株连九族!” 王杨见内侍竟敢跟他叫嚣,顿觉被下了面子,上前一步,扼住内侍的喉咙,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一句,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内侍眼底闪过惧意,却并未屈服,这两个月他们与杨清宁相处下来,不知不觉被他所感染,将东宫当成了自己家,将彼此当成了家人,现在有恶贼闯进了家门,他们自当奋起反抗,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们的使命。 内侍被掐得涨红了脸,费力地说道:“这里是皇宫,你杀了我,你也跑不掉。” “不知死活!”王杨被他的眼神激起凶性,手中的力道加重。 窒息随之而来,内侍脸上的青筋暴起,眼中也慢慢出现血丝,他用尽力气想要掰开那只手,只可惜随着胸腔空气的稀薄,他的力气逐渐变小。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时,王杨突然松了手,他的身子没了支撑,一下子软倒在地上。他瘫在地上,脑袋一阵空白,只是本能的大口呼吸着。 王杨之所以松手,并非他突然间大彻大悟,决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而是一把匕首朝着他的面门射了过来,让他不得不松手。 杨清宁没想到王杨竟胆大到硬闯东宫,即便他背后有秦淮撑着,可秦淮上面还有张明华和凌璋,朝中还有另外两股势力与之分庭抗礼,他这么做就是将把柄送到对方手中,秦淮怎会让他们做这么蠢的事。当然,若他能像魏忠贤那样只手遮天,朝中无人能与他抗衡,那就另当别论。 “敢在东宫撒野,真是胆大妄为!” 杨清宁冷眼看着众人,既然秦淮打算跟他来硬的,若他再退让,那后果就只有一个,就是被抓走,成为那个老变态的玩物。他宁愿死,也不会让自己落入这般境地。 王杨不在意地笑笑,道:“我们在执行公务,他们竟敢阻拦,这分明是妨碍公务,出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执行公务?”杨清宁与之对视,“你们可有皇上的圣旨?” “没有,我们奉的是厂公的命令。” 杨清宁脸色一寒,厉声说道:“何时东厂厂公的命令,竟能与圣旨相提并论,你们这是想造反吗?” 王杨闻言顿时变了脸色,威胁道:“我劝你不要胡说八道,乖乖跟我回去,免受皮肉之苦。” “果真是胆大妄为,竟还想在东宫动刀动枪。”杨清宁冷笑一声,道:“来人!” 随着杨清宁一声令下,暗中飞出四名暗卫,将王杨等人围住。 王杨见状脸色更加难看,“竟有暗卫保护。” “他们手持兵刃,硬闯东宫,意图不轨,把他们拿下!” 暗卫抽出兵刃,朝着王杨等人扑去,双方很快短兵相接。虽然王杨人多,可暗卫的武力值要高上许多,以一敌二不成问题,所以王杨等人很快便落入下风。 杨清宁转头看向小瓶子,方才就是他掷出的匕首,否则小连子怕是已经死了,道:“你不打算出声阻止?” 小瓶子与杨清宁对视,“奴才为何要阻止?” 杨清宁一怔,随即说道:“秦淮是皇后娘娘的人,若是今日的事传出去,怕是会让皇后娘娘难做。” “公公也是皇后娘娘的人。” “话是没错,可咱家只是三皇子身边的一个小小内侍,跟厂公没法比,皇后娘娘会站在哪边显而易见。那些暗卫并非听从咱家的命令,是因有你的叮嘱,若你出声阻止,将咱家交出去,此事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皇后娘娘定不会怪罪。” “公公太小看自己了。”小瓶子直视杨清宁的眼睛,“奴才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公公,他们既要对公公不利,那便是奴才的敌人。” 杨清宁沉默地看了小瓶子许久,忽而轻笑出声,道:“你啊,还真是个死脑筋!” “啊!”一声惨叫,第一个伤者出现,是王杨手下的人,被暗卫一剑刺穿肩膀,踹飞了出去。
第30章 秦淮命令王杨带人前往东宫, 无论如何也要将杨清宁带回东厂。王杨仗着秦淮撑腰,为了出气竟带人硬闯东宫,杨清宁为了自保, 不得不反击,双方短兵相接, 战斗一触即发。 很快惨叫声响起, 东厂的人不敌暗卫一个个倒下。王杨见状心生惧意,转身就想跑, 却被暗卫拦住了去路。 “我可是厂公派来的,你们不能杀我!” 王杨眼看着只剩自己站着, 又逃无可逃, 色厉内荏地大喊道。 “以咱家看, 你是冒用厂公名义, 意图不轨。”杨清宁冷声说道:“咱家劝你束手就擒,否则若有什么闪失,后悔不及!” 以他们现在的处境,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秦淮, 若执意硬刚,结果只能是秦淮安然无恙,他们头破血流,所以杨清宁选择见好就收, 给秦淮搭一个台阶, 而王杨则是他们博弈的牺牲品。 原本杨清宁不想这么做,可王杨一再相逼,他不得不反抗。他这么做有两个目的, 一是让对方知道,他并非软柿子, 不会任人拿捏;二是告诉他们,他无意与他们为敌。 杨清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躺在地上的东厂番子,他们在无力地□□着,衣服被鲜血浸湿,脸上尽是痛苦之色,而他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看着。 杨清宁心里十分难受,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变了,短短的两个月,让他冷了心肠,让他精于算计,让他忘了自己来自现代,甚至忘记自己实习警察的身份。 他要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就要去剥离、粉碎和平年代形成的世界观,以适应这个时代的规则,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残忍的,却也是无奈的,不得不去做的。因为和平年代的处事准则,在这个弱肉强食、等级分明的时代根本不适用。况且他还身处政治权利中心,在这里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所以他必须强迫自己去忘记。 也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警察,所以才会这么快便接受了这个时代的规则,才会没有心理负担地审时度势。想到这儿,杨清宁心就好似被人捅了一刀般,疼得厉害,这大概就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吧,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认清自己的本性。 “住手!”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杨清宁的思绪,他抬头看去,只见福禄不知何时进了东宫。 受伤的王杨快步躲到福禄身旁,开始恶人先告状,“公公,小宁子胆大包天,竟敢伤东厂的人,您定要为奴才们做主啊。” 福禄二话不说一脚踹在他身上,愤怒地说道:“混账东西,竟敢闯宫,简直该死!” 王杨被踹了一个跟头,刚想起身,一把剑突然伸出,直指他的咽喉。他慌忙停下动作,唯恐再近一些,就得去阎王那儿报道。他抬头看向福禄,道:“公公,您这是何意?” 福禄冷眼看过去,就好似在看一个死人,道:“东宫是一国储君之住所,你竟敢带人私闯,是想图谋造反?” 同样的话由福禄说出口,其分量便大不相同,王杨心里顿时有些发慌,辩解道:“公公,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除了皇上的圣旨,谁都不能私闯东宫,否则便是图谋造反!圣旨在何处?”福禄伸出手。 “奴才没……没有圣旨。”王杨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中越发忐忑,道:“奴才是奉……” “厂公只是让你请小宁子去东厂议事,你却以公谋私,私闯东宫,意图不轨。”福禄根本不给王杨开口的机会,道:“该杀!” ‘杀’字一出口,暗卫的长剑往前一送,直接刺穿了王杨的脖颈,随即在他惊骇的目光中拔除长剑,鲜血随之喷射而出。 王杨试图用手捂住伤口,阻止鲜血流出,可惜只是徒劳。他跪倒在地,随即栽在地上,仅仅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息。 杨清宁看着王杨倒下,眼睛不自觉地睁大,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他眼中的世界,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眼前死去。 明明已经做出选择,可当一切成为现实,心为何这般难受? 杨清宁,你可真是个伪善的人!福禄做的不是你所想的吗?难道人只要不死在你面前,你的心就不难受了吗?承认吧,你就是生性凉薄之人,老天便是看出这一点,才夺去了你的性命,免得你当警察去害人。 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着,杨清宁缓慢地伸出双手,那是一双沾了血的手,红得触目惊心。眼泪夺眶而出,他惶恐地搓着手,想要将这满手的鲜红搓掉,却根本无济于事。 福禄并未看向他,并不知他此时的模样,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冷漠地说道:“清理干净。” 暗卫领命,拎着长剑上前,将那些已经没有反抗之力的人,一一斩于剑下,仿佛杀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杀猪宰羊一般。 待所有的人都灭了口,福禄这才转头看向杨清宁,却见他泪流满面,眼中尽是惊惧之色。福禄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走上前说道:“不过几个死人而已,何必如此惊慌失措?” 杨清宁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仿佛在看一个择人而噬的怪兽,他害怕、畏惧,甚至是憎恶,只是面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将他拉回了现实,让他看清了面前这人的面目。 杨清宁慌忙垂下了头,遮掩眼中的情绪,道:“奴才……奴才只是第一次见这么多死人,有些害怕,还请公公恕罪!” 福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只要你乖乖听话,死的就不会是你。” 杨清宁只觉得肩上的那只手有千斤重,身子竟有些难以支撑,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谢公公提点,奴才明白。” “厂公那边,咱家已为你摆平,以后他不会再找你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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