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穿戴整齐,和秦淮行礼后,便躬身退出了房间,直到走出东厂,他才真正松了口气,强忍着羞耻感,快步走着。 秦淮半靠在榻上,头发散在脑后,中衣只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他松弛的胸膛,吩咐道:“去瞧瞧王杨可回来了。” 内侍应声,躬身走了出去。秦淮喝了口茶,便开始闭目养神。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那内侍回转,躬身说道:“厂公,王千户还未回。” “未回?”秦淮睁开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皱着眉说道:“这个时辰了还未回?你派人进宫去问问。” “是,厂公。”内侍转身走了出去。 三更时分,秦淮睡得正香,突然听到几声巨响,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伸手将枕头下面的匕首握在手中,随即坐起身,看向门口的方向。 “厂公,奴才有事禀告。”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秦淮闻言不禁松了口气,道:“进来。” 内侍提着灯笼走了进来,在距离床边三米远的距离停下,道:“启禀厂公,方才有人往院子里扔了六具尸体。” “尸体?”秦淮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谁扔的?人可抓到了?” “来的人都是高手,扔完尸体不做逗留,飞掠而去。不过,咱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 秦淮的脸色很难看,往东厂里扔尸体,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尸体在何处,都是什么人?” “回厂公,人在院子里,奴才唯恐厂公受惊,便先行过来回禀,还未看过尸体。” “随咱家去瞧瞧。” 内侍应声,从屏风上拿了件外衣,给秦淮披上,随后跟着秦淮出了房门。 孙驰正在查看尸体,见秦淮走了过来,急忙迎了过去,行礼道:“奴才参见厂公。” “可查看过尸体?都是谁?”秦淮挥挥手,直截了当地问道。 孙驰神色有些不好看,如实答道:“回公公,是王杨他们。” 秦淮微微一怔,随即问道:“你说是谁?” 孙驰见状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说道:“王杨下午时分曾带人进宫,这些尸体便是王杨和他带去的那五人。” 秦淮快步走上前,弯腰看向地上的尸体,果然在其中找到了王杨,他面色惨白,嘴唇呈青色,咽喉处有伤口,应该是被人一剑封喉。 “是谁干的?!”秦淮说得咬牙切齿!
第31章 “厂公, 看王杨的尸体应该已经死去多时,奴才觉得他的死与他带人进宫有关。” “小宁子?”秦淮眉头皱紧,随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仅凭他不可能杀得了王杨。敢动咱家的人,又敢在宫中杀人……” 说到这儿, 秦淮的脸色更加难看, 显然已经猜到下手的人是谁。‘咻’,一阵破空声响起, 一只长箭擦着秦淮的脸飞了过去。 秦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随即便是滔天的怒火, 怒道:“愣着作甚, 还不赶紧去追!” “是, 公公。”孙驰不敢耽搁,连忙带人追了出去。 内侍将插在墙上的箭拔了出来,随后来到秦淮身边,道:“公公, 这箭上绑着东西。” 秦淮转头看了过去,“解下来。” 内侍应声,将箭上绑着的纸条解了下来,随后呈给秦淮。 秦淮接过纸条, 打开一看, 脸色更加难看,道:“果然是他!” 秦淮将手里的纸条捏成一团,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王杨是他的心腹, 一直当成儿子来看,在他心里, 王杨与秦流的位置相当,没想到两人竟相继死于非命。秦流死在陈钰手中,王杨死在福禄手中,他们还真是没将他放在眼里,还以为他是那个可以任人操控的小太监。 “福禄、陈钰,这笔账咱家记下了,早晚有一日,咱家会将你们碎尸万段!” 接下来的一个月,杨清宁一直缩在东宫,哪儿也没去,现在不止陈钰把他当成眼中钉,秦淮也在打他的主意,目前龟缩在东宫是最安全的选择。况且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侍候,无聊时陪凌南玉读读书,在院子里做些小游戏,日子舒服得很,何必出去自找罪受。 凌南玉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身子已经痊愈,还被养得白白胖胖,就好似画中的小金童,特别招人喜欢!尤其是他笑的时候,脸上酒窝又深了几分,再加上眉眼弯弯的模样,杨清宁每每看到都会忍不住手痒。不过他很小心,只有在凌南玉午睡时,才偷偷地捏一捏他的小脸蛋,摸一摸他软软的头发。 这日午后,凌南玉一如既往地前往坤和宫,跟在他身边的不是杨清宁,而是小顺子。每次去坤和宫,凌南玉都不让杨清宁跟着。杨清宁曾忍不住好奇问过凌南玉这个问题,凌南玉说不想让杨清宁受委屈。杨清宁听后十分感动,对凌南玉也越发得好。 马力将凌南玉引到厅内,谄媚地笑着,“殿下,皇后娘娘和福禄公公有要事商议,让奴才引您在厅内稍事歇息。” 凌南玉点点头,乖巧地坐在软榻上。 这些时日马力一直都在回避凌南玉,唯恐他找自己算账,可提心吊胆了多日,凌南玉一日比一日受宠,却从未找自己麻烦,他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再加上凌南玉每次来,侍候在一旁的内侍和侍女都会得到不菲的赏赐,让他十分嫉妒,便也动了心思,所以顶替了过来侍候的内侍。 马力候在一旁偷瞄着凌南玉,犹豫半晌,出声说道:“殿下……” “小顺子。”凌南玉在他开口的瞬间叫了小顺子的名字,似乎是没听到他说话。 小顺子听到召唤上前一步,道:“奴才在,殿下有何吩咐?” “我给母后准备的礼物落在了寝宫,你回去拿一下。” 小顺子愣了愣,随即问道:“敢问殿下是何礼物?” “是我为母后写的一幅字,就在寝殿桌上的纸筒里放着。” “今日殿下身边只有奴才一人,若奴才也走了……” 小顺子有些不放心地瞥了马力一眼,他原本也是坤和宫的人,熟知马力的为人,以及他们当初是如何对待凌南玉和杨清宁的,所以才会忍不住担忧。 “这是在坤和宫,若有事,我使唤他们便是,你快去快回。” 马力闻言插话道:“殿下说的是,若殿下有事,尽管吩咐便可,奴才定当尽心尽力。” 小顺子犹豫片刻,还是应声道:“是,殿下,奴才快去快回。” 小顺子刚走,马力便来到凌南玉身边献殷勤,道:“殿下,您平日里喝什么茶,奴才这就让人去准备。” 凌南玉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就龙井吧。” 马力见凌南玉看向他时,神情十分平静,好似当真忘了他是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好,殿下稍候,奴才这就去让人准备。” 凌南玉百无聊赖地四下看了看,注意力被桌上的香炉吸引,伸出小手揭开了盖子,好奇地看着,还拿起旁边的夹子拨弄了两下,看着白色的烟缓缓上升,还用小手戳了戳。听到脚步声响起,他将盖子盖好,又把夹子放回原位。 马力走了进来,“殿下,奴才已经吩咐下去,待会儿茶便会送上来。” 凌南玉看向马力,大眼睛有些直勾勾的,奇怪地说道:“我怎么看着你有几分眼熟?我们是否在哪儿见过?” 马力心中一紧,脸上的笑意也僵了僵,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奴才是坤和宫的内侍,殿下又时常过来,看着眼熟并不奇怪。” “是吗?”凌南玉的小眉头皱了起来,困惑地说道:“为何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不是在坤和宫。” 马力的心提了起来,强笑着说道:“殿下许是在别处也见过奴才,也许是见过与奴才长相相似之人,这并不稀奇。” 凌南玉直勾勾地看着他,小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马力见状越发忐忑,紧张到浑身冒着冷汗,就连呼吸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脑袋突然觉得有些昏沉,心里升腾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怒火,且这怒火越烧越旺。 “你是那个经常欺负我的坏人!”凌南玉的声音大了起来,愤怒的语气中还有一丝害怕。 凌南玉的话就好似往火上浇了一桶油,马力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炸开,愤怒让他失去理智,凶狠地看向凌南玉,道:“是我又如何?从前我能打你,现在一样能!” 凌南玉害怕地往后缩了缩,红着眼眶说道:“母后说会保护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我。” 马力面色狰狞地一步步靠近,“娘娘对你好就是在利用你,将来有一日,你没了利用价值,她就会像对待废物一样,毫不犹豫地把你舍弃。” 凌南玉两眼含泪,眼中尽是害怕和惶恐,他突然跳下软塌,大声叫道:“不会的,你胡说,母后对我最好,你骗我!” 凌南玉来到近前,抱住他的手臂,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啊!”马力惨叫一声,下意识地一扬手将凌南玉甩了出去。 就在这时,隐在暗处的暗卫出现,险而又险地将凌南玉接了下来。若晚一会儿,凌南玉又要落得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怎么回事?” 张明华和福禄刚到门外,便听到了凌南玉的说话声,随后又 听到一阵惨叫,意识到情况不对,便快步走了进来。 “母后。”凌南玉满脸泪痕地看向张明华。 暗卫见状连忙将凌南玉放了下来,行礼道:“娘娘。” 一阵风吹过,马力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看看被咬出血痕的手腕,又看看哭着的凌南玉,再想想方才他的所作所为,心顿时凉了半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奴才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命!” 张明华瞥了马力一眼,朝凌南玉招招手,道:“玉儿过来,到母后身边来。” 凌南玉并未向之前那样毫不犹豫地跑过去,而是迟疑了一瞬,才慢慢地走过去。 张明华见状眉头微蹙,上前两步,将凌南玉抱了起来,道:“玉儿,告诉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凌南玉并未回答,迟疑地伸出小手,抱住张明华的脖子,‘呜呜’哭了起来。 张明华抱着他来到榻前坐下,安抚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看向殿中的暗卫,道:“你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暗卫如实答道:“回娘娘,马力方才对殿下动了手。” “马力?”张明华冷眼看向马力,怒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对玉儿动手,你想死吗?” “娘娘,奴才不是故意的,是……是殿下突然跑过来咬了奴才,奴才才下意识地一甩手,奴才没想伤殿下。”马力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怎么能做出那种蠢事。 张明华看向凌南玉,轻声哄道:“玉儿,告诉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母后给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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