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春一怔,猛然想起凌南锦也是因热邪入体而死,不禁心里发苦,却不敢不应,“是,娘娘,微臣遵命!” 张明华没再多说,快步走进寝殿,看向床上的凌南玉,当时她的皇儿也是这般睡着,却一睡不起。 张明华不由红了眼眶,坐到了床边,伸手轻抚凌南玉的脸颊,轻声叫道:“玉儿,玉儿,快醒醒,母后来看你了。” 床上的凌南玉蹙起了眉头,眼睛也动了几下,似听到了张明华的声音,却无法清醒过来。 张明华见状再接再厉,继续叫道:“玉儿,玉儿,母后来了,快醒醒,醒醒!” 凌南玉努力地睁开眼睛,在看清张明华后,大眼睛亮了亮,随即伸出小手,虚弱地叫道:“母后。” 张明华顿时有些恍惚,凌南锦的脸与凌南玉的脸慢慢融合,本能地握住他的手,眼泪也随之落下,哽咽道:“玉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母后,玉儿怕……”凌南玉惶恐地看着张明华,眼中含着泪水。 张明华见状心里一揪,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安慰道:“玉儿不怕,母后就在这儿陪着你,只要玉儿乖乖喝药,病很快就会好。” 凌南玉抽出小手,去擦张明华的眼泪,道:“母后不哭。” 张明华的心更加难受,再次握住凌南玉的手,“母后不哭,只要玉儿好好的,母后就不哭。” 凌南玉眼中还有泪光闪烁,却勾起嘴角甜甜地笑了起来,“玉儿听母后的,玉儿乖乖喝药,玉儿好好的。” 张明华见状心里酸涩难忍,却也跟着勾起嘴角,“玉儿最乖!” 看着两人的相处状态,杨清宁更加确定他的推测,张明华果然是移情了,将对凌南锦的爱,倾注在了凌南玉身上。尤其两人遇到了同样的‘劫难’,经历如此相像,让本就心存愧疚的张明华,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只是原剧中凌南玉并未出现过这种病症,可如今……若真是巧合,那还真是老天都在帮他们。 凌南玉醒了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正如王秀春所料,他很快便开始发烧,而且是高烧,一开始药还能喂得进去,后来随着他高烧不退,药便喂不下去了,喂多少便吐出来多少,到最后甚至连喂都喂不进去。 张明华也因此变得歇斯底里,发落了好几位太医,甚至连杨清宁也没逃得过,好在有福禄给他求情,给他争取了个延后发落。 杨清宁心里也是急得不行,若当真这么烧下去,就算不死,也会烧成傻子。犹豫再三,他出声说道:“娘娘,让奴才试试吧。” 张明华转头看向他,“你有办法?” “您让奴才试试,若是不成,再想其他办法。” 张明华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杨清宁接过药碗,二话不说喝了一口,含在嘴里,随后捏住凌南玉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巴,将药渡进他的嘴里。 张明华见状一愣,随即出声喝道:“你,放肆!” 杨清宁闻言急忙说道:“娘娘,待殿下病好,奴才任凭发落。” 福禄看看杨清宁,道:“娘娘,现在救殿下的命要紧。” 张明华看看床上昏睡不醒的凌南玉,终究没再多说什么,福禄说得没错,只要能救凌南玉就好,只要他活着就好。 张明华扫了一眼殿中众人,冷声说道:“今日之事谁敢说出去,本宫要了他的命。” “是,娘娘。”众人连忙应声。 虽然不明白张明华为何这般在意,但听她松了口,杨清宁不禁长出一口气,接着给凌南玉喂药,一碗药喂下去,他不断在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吐,千万不要吐。 众人等了许久,也没见凌南玉有反应,不禁长出一口气。 “殿下没吐,殿下没吐,太好了!”杨清宁忍不住兴奋道。 站在一旁的王秀春也随之长出一口气,若非这些年为张明华做了许多事,他也和那些太医一样被发落了,如今有向好的迹象,他的心也能稍稍放下来些许,“能喂进去药,就还有希望。” 张明华闻言看向杨清宁的眼神也缓和了些许,“若以后再让本宫看到你欺主,本宫决不轻饶!” 虽然杨清宁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却还是跪了下来,“是,奴才谢娘娘宽宏。” 福禄适时地出声说道:“娘娘,您脸色不好,还是去歇歇吧,这里有奴才照看。” 赵明华犹豫了一瞬,道:“好,本宫在偏殿歇会儿,玉儿有任何不妥,马上过来禀告。” “有奴才在,娘娘尽管放心。” 张明华又看了凌南玉一眼,随后便在侍女的侍候下,离开了寝殿。 杨清宁看向福禄,感激道:“奴才多谢公公出手相救。” 福禄看着他,“若当真感激,以后就好好为皇后娘娘办事。” “奴才定为皇后娘娘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福禄点点头,道:“看来你今日不紧张。” 杨清宁心下凛然,赧然地说道:“让公公见笑了。” 福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杨清宁心里却泛起了嘀咕,看来以后自己行事,还得多留心,不能让这个老狐狸察觉出不妥。 半夜时分,杨清宁坐在床边打瞌睡,撑着的脑袋突然落空,他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上的凌南玉,习惯性地去摸他的额头,随后又摸了摸自己的,无意识地呢喃道:“不热了……” 说完,他又撑着脑袋闭上了眼睛,可下一秒他猛然睁开双眼,伸手去摸凌南玉的脑袋,随后又起身抵了抵额头,兴奋地叫道:“不热了,真的不热了!哈哈,殿下退烧了,殿下退烧了!” 福禄被他惊醒,待听清他的话,忙起身来到床前,摸了摸凌南玉的额头,不禁长出一口气,道:“果然不热了。” 王秀春也被惊动,过来给凌南玉把脉,随后大大地松了口气,道:“殿下的脉象趋于平和,不出意外,明日便能醒来。” “太好了!”杨清宁是发自内心的高兴,高兴得红了眼眶,却不能让福禄看出他与凌南玉感情深厚,道:“公公,奴才的小命保住了!” 福禄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咱家在,只要你不犯太大的错,定能保住你的性命。” 福禄跟随张明华多年,深知她内心的痛,而凌南玉的出现在慢慢抚平她内心的伤,让她重新做回母亲,却也为将来埋下隐患。他清楚就算阻止,张明华也不会听,索性便顺着她的意,只要他足够清醒,慢慢为将来谋划,他相信凌南玉翻不了天,而杨清宁便是他谋划的一个重要环节。 杨清宁本就是凌南玉的贴身内侍,还陪他冷宫中呆了近两年,两人相依为命,以至于凌南玉十分依赖杨清宁,对杨清宁的感情不同其他人,只要收买了杨清宁,那凌南玉便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也是他一再对杨清宁施恩的主要原因。 不过这个前提是杨清宁对凌南玉并无太深厚的感情,而杨清宁方才的表现正是他想要的。不得不说杨清宁真的十分敏锐。 “公公的大恩,奴才定铭记于心!”表忠心是十分有必要的。 而就在此时,京都的街道上,几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在黑夜中穿梭,避开巡城的守卫,径直来到一处宅院前,顿住了脚步。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便有一名黑衣人纵身跳上墙头,随即跳进了院子里,紧接着其他黑衣人也接二连三地跳进去,随即分散开来,好似他们此行的目标不同。 为首的黑衣人小心地朝着正房靠近,隐在暗处打晕了几名家丁后,终于来到了正房门口。他伏在床前,仔细听着里面的声音,里面有两道呼吸声,一道呼吸稍重,一道呼吸稍浅,稍重的是普通人,稍浅的习武之人,正是他此次的目标。 黑衣人用口水慢慢浸透窗纸,随后屏住呼吸,将点燃的迷香伸了进去。白色的烟无声地在房间中散开,随着里面的人一呼一吸,被吸进他们的鼻腔,从而进入体内,发挥药效。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黑衣人将迷香收了回来,随后将面巾打湿,重新系在脑后,拉开窗户潜进了房间。他轻轻抽出短刀,小心翼翼地靠近,这样就算床上的人并未昏迷,他也能第一时间置人于死地。 他来到床前,看向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人,男在外女在内,呼吸都十分平稳,没有丝毫异样。只是他并不放心,扬起刀狠狠地刺向男人的胸口。眼看着刀尖就要刺破男人的皮肤,他却停了下来,随后收起刀,来到屏风前,拿起挂在上面的腰带,重新来到床前,一下便套住了男人的脖子。而就在他要用力勒死男人时,一把刀突然出现,轻易割断了腰带,而他因力的作用,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 他警惕地看向床上的男人,此时男人已经坐了起来,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他见事不妙,毫不犹豫地冲到窗前,打开窗子就跳了出去。 而就在这时,一阵破空声迎面而来,长箭锁定的方向,正是他的落点。他强行提气,在半空扭了一下身子,这才堪堪躲过了要害,却也被长箭射中了手臂。 ‘嘶’,长箭穿透他的手臂,一阵剧痛传来,鲜血很快便打湿衣襟,他强忍着剧痛,将箭尾折断,以便之后的对战。 “有埋伏!”大脑快速运转,他似是想明白了什么,露在外面的眼睛闪过寒光,“该死的狗奴才,竟敢算计我!” 破空声再次响起,他来不及多想,也不顾不上肩头的伤势,奔着一个方向冲了出去,今日若不能冲出去,不止他会死,他们全家都会死。
第28章 房中的男人也拎着刀追了出来, 朝着他的方向紧追而去。他在宅子里奔逃,身后是紧追不舍的追兵,偶尔还有长箭射来。那隐在暗处的弓箭手, 好似长了一双不惧黑暗的眼睛,无论他是否躲在阴影处, 只要在他想要跳出院墙时, 那箭定会朝着他的要害射来,逼得他不得不放弃, 而另外选择出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心中越发着急, 若不能逃出去, 被抓是迟早的事。而那些跟他一起来的人, 现在无声无息, 应该已经全军覆没,如今他能依靠的便只有自己。 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左冲右突,却一直未能摆脱困境,随着时间的流逝, 他气力不支,逐渐感到绝望,不禁问自己:难道今日便是我的死期吗?我竟窝囊到死在那群阉人手里? 就在此时,数道黑影突然闯入, 与他身后的追兵交起手来, 他微微一怔,不敢耽搁,随即抽身而去。他不管那些人是谁, 也不管他们的目的为何,他只要自己活着, 其他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隐藏暗中的弓箭手想要再次出手,却突然听到一阵破空声,他来不及思考,朝着一旁滚去,待拉开距离,利落地起身,看向方才躲藏的地方,那里赫然站着一个人。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拎着手中的钢刀,朝他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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