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茶送上来,陈钰笑着说道:“公公尝尝这茶的味道可喝的顺口,若喝着不顺口,我再让他们换。” 杨清宁端起茶碗,用茶盖刮了刮浮在上面的茶叶,小小地喝了一口,“侯府的茶果然是极品,咱家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公公若是喜欢,待回去时,让他们给公公包上一些便是。” 能让陈钰如此殷勤的情况不多见,杨清宁也不跟他客气,道:“那就多谢统领了。” 一点茶叶而已,与侯府而言实在不算什么,陈钰接着说道:“公公方才的话,可能明说?” 杨清宁身子靠在桌子上,探头靠近陈钰,小声说道:“据咱家所知,六月初八亥时末到子时初,也就是秦流遇害之时,统领在梅林附近出现过。” 陈钰闻言不禁变了脸色,不过只是转瞬即逝,随即困惑地说道:“当日是我值守,出现在皇宫何处都不为过,这有何不妥?况且我都不记得那日那时我在何处。” “若放在平常,并无不妥,可当日那个时辰秦流在梅林遇害,而武功高强的禁卫军统领却毫无察觉,这就有些不妥了。”杨清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陈钰皱紧了眉头,“说看到我的人是谁,我要当面问问,为何污蔑与我?” 杨清宁为难道:“咱家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赌咒发誓确保他安全,才让他说了实话。若告知统领,岂不是背信弃义?” “诬陷我之人,必是图谋不轨,公公千万别被他骗了。” 杨清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再次靠近陈钰,小声说道:“那人还说,他还曾看到一名女子从梅林中出来。” 陈钰闻言心脏骤然紧缩,眼中闪过恐惧,急声说道:“到底是谁,竟存了如此歹毒的心思,他这是要将我们陈家置于死地啊!” 杨清宁并未回答,而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叹道:“好茶,真是好茶!”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陈钰有些乱了方寸,道:“公公,这是阴谋,他们这般栽赃陷害,定然所图甚大,公公切莫上了他们的当。” 杨清宁佯装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咱家自然愿意相信统领,只是死的是秦流,厂公与之私交甚好,责令咱家限期破案,否则咱家这条小命不保,咱家也是情势所逼。” “我明白。只是此事分明就是冲着我们陈家来的,我怎能任人污蔑,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咱家只是个小人物,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身不由己,统领这般问,咱家怎么好说。” “公公自谦了。若公公没有话语权,厂公又怎会将此案交给公公?”陈钰没有发觉,自己一直在被杨清宁牵着鼻子走。 杨清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里跟他绕来绕去,就是想掌握主动权,因为只有掌握主动权,他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个嘛……”杨清宁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陈钰见状扬声说道:“来人。” 郭顺听到召唤忙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奴才在,统领有何吩咐?” 陈钰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去,郭顺会意,走上前躬下身子。陈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郭顺瞥了一眼杨清宁,随后便躬身走了出去。 杨清宁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品着茶。 脚步声响起,一名侍从走进来,通禀道:“统领,大夫到了。” “让他进来。” “是,统领。”侍从应声,到门口将大夫叫了进来。 张忠久背着药箱走了进来,行礼道:“草民见过大人。” “起吧,去给公公看一下伤。”陈钰边说,边看了看杨清宁。 张忠久听到如此称呼,微微怔了怔,随即回过神来,转头看向杨清宁,随即走了过去,道:“不知公公伤在何处?” 杨清宁卷起裤腿,让他看清!伤处,道:“伤在膝盖。” 张忠久仔细看了看伤,刚想说没什么大碍,就听杨清宁说道:“大夫,咱家这伤是否很严重,为何咱家一动就疼得厉害?” 张忠久脸上有一瞬间的迟疑,瞥了一眼陈钰,随即说道:“确实有些严重,公公这是伤到了骨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公公还需卧床静养才行。” 张忠久是侯府常用的大夫,见过许多贵人,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也对陈钰十分了解,方才见陈钰神色平静,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顺着杨清宁的话说。 “伤到了骨头?”杨清宁很满意张忠久的配合,一看就是个聪明人,他皱紧眉头,道:“咱家还有要务要办,哪能卧床静养,这可怎生是好?大夫,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咱家尽快好起来?” 张忠久劝道:“公公,您这是伤了骨头,若不好好养着,将来怕是会留下病根,重则不良于行,轻则一到阴天下雨就会疼痛难忍。” 陈钰哪能不明白杨清宁的意思,无非是借着腿上的伤敲诈他,不过没关系,只要是能用钱摆平的事,那都不是事。待这件事了结,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让他有钱也没命花。 “都怪我没管教好五弟,让公公受了疼,公公放心,我们陈家定会给公公足够的补偿。” 杨清宁眉头微蹙,装模作样地说道:“统领这话说的,就好似咱家借伤讹钱一样,咱家虽然手头不富裕,却不是那种人。” 陈钰闻言额头青筋直跳,面上却不显,笑着说道:“是是是,公公的好人品众所周知,是我言之有误。” 他一个刚从冷宫出来的小太监,有几个人认识,陈钰这奉承的,让杨清宁听了都尴尬,“那什么,咱家这膝盖疼得厉害,该怎么治?” 张忠久听着两人的对话,正在心里吐槽杨清宁不要脸,没曾想杨清宁突然问话,吓了他一跳,慌忙说道:“先要冰敷,明日后再热敷,草民再给公公开服药,公公按时服药,卧床静养便可。” “成,那快去准备吧,咱家这疼得厉害。” 陈钰吩咐人去拿冰块,让张忠久给杨清宁冰敷上,而就在这时,郭顺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个托盘,被一张黑色的绒布盖着。 陈钰朝郭顺使了个眼色,郭顺会意,走向杨清宁,将托盘放在他手边的桌子上。 陈钰挥挥手,道:“都下去吧。” 郭顺和张忠久相继应声,转身退了出去。杨清宁不得不自己动手冰敷。 陈钰起身,将托盘上的绒布掀了起来,里面竟是满满一托盘金元宝,大小均匀,成色很好,金灿灿的,十分夺目。金元宝下面是一打银票,看那厚度应该几十张。 “这里是二百两黄金,是我代五弟给公公的赔礼。”陈钰将压在底下的银票抽了出来,道:“这是五千两银票,是我本人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公公笑纳。” “这太贵重了,咱家可收不得。”杨清宁虽是这么说,可眼睛始终盯在黄金身上,道:“再者说,银票还好说,这黄金有二百两,咱家现在行动不便,怎么拿得动?” 陈钰心中鄙夷,脸上却始终带笑,道:“公公所虑极是,是我考虑不周,待会儿我让人换成金票,这样公公带在身上也方便。” “统领盛情难却,咱家若再推辞便显得矫情了,那咱家便收着。”杨清宁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陈钰见状低声说道:“那公公可否指点一二,救我们陈家于水火?” 杨清宁看了看门口的方向,随后又示意陈钰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统领好好想想,谁与您有利益冲突。” “利益冲突?”陈钰转头看向杨清宁,道:“公公可能明言?” “若统领出了事,谁能获得好处,谁就是那人。”杨清宁顿了顿,接着说道:“咱家也是奉命办事,上头怎么说,咱家就怎么做。秦流的死只是个引子。” 陈钰皱紧了眉头,道:“公公的这个上头指的是?” 杨清宁将令牌拿了出来,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叹息一声道:“说起来咱家也只是被抛出来的棋子而已。” 陈钰看着杨清宁手中的令牌,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我们陈家与厂公并无过节,他为何要出手对付?” “您可是禁卫军统领。”杨清宁在‘禁卫军’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接着说道:“换个听话的岂不更好。” 陈钰的眼神闪了闪,慢慢直起了身子。 “咱家也只能说这么多,还请统领见谅。”杨清宁站起身,道:“咱家行动不便,还得劳烦统领派人送咱家一程。” 陈钰心狠手辣,保不齐会在路上对他动手,他让陈钰派人护送,那陈钰便不能对他出手,否则就是明着告诉别人,他是被陈钰灭的口。 陈钰沉默片刻,扬声说道:“来人。” 郭顺再次走了进来,动身说道:“奴才在。” 陈钰直接吩咐道:“派人护送公公回宫。” “是,统领。”郭顺走向杨清宁,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杨清宁看向桌上的黄金,“这……” “路过账房时,去支领两百两金票,给公公拿着。” “是,统领。” 杨清宁怀里揣着五千两银票和两百两金票,在郭顺的护送下回了宫。他从侯府出来,并未回东宫,而是去了坤和宫。为了查案他伤了腿,怎么着也得让他们知道知道。还有陈钰给他的那些银子,他可不敢私藏,否则定会引起福禄的不满,以后定没好日子过,他可不能因小失大。 福禄不当值,正在房中纳凉,听内侍禀告,说杨清宁求见,不禁挑了挑眉,道:“带他进来。” “是,公公。”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福禄才听到脚步声,朝着房门的方向看去,只见杨清宁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来到近前行礼道:“奴才参见公公。” “免了。”福禄看向他的右腿,眉头微蹙,“你的腿怎么回事?” 杨清宁如实说道:“奴才方才去侯府查案,被五公子给打了。” “陈慧?”福禄脸上有明显的不悦,“可让人看了伤?” “多谢公公关心,奴才并无大碍,养上几日就能好。”杨清宁说着掏出一打银票和金票,呈到福禄面前,笑着说道:“公公,奴才没吃亏,这些都是奴才从侯府讹来的,孝敬给公公。” 福禄闻言挑了挑眉,将银票和金票都接了过来,打眼一看,不禁有些惊讶,“这侯府出手倒是大方,竟给了你这么多钱。” “他们这是想收买奴才。” 福禄随后将东西放在桌上,感兴趣地说道:“哦?他们为何要收买你?” “做贼心虚。”杨清宁单脚有些站不住,身子踉跄了一下。 福禄见状指了指下首的位置,“你腿上有伤,过来坐吧。” “谢公公抬举。”杨清宁一瘸一拐地来到椅子前,坐了下来。 “说说吧,你口中的‘做贼心虚’是怎么回事?”
285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