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与戚长珩同乘轿子的竟然是薛鸿。 薛鸿当时被巴雅尔的人带到漠北,所幸被戚长珩所救。 戚长珩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平日里除了时佑安、戚长璟和太后之外绝不会把别人放在眼里,可与薛鸿相处的这几日以来,竟是与薛鸿无话不谈,渐渐成了交心的好友。 薛鸿额头上还有伤,被一条白巾包扎好,眼下带着点浅淡的乌黑。 他闻言一笑,也拿起一块云片糕放在嘴里,“嗯……好吃是好吃,就是这东西太甜,只怕吃多了伤身。” 戚长珩“嗐”了一声,正要嘲笑薛鸿娘们唧唧,不知为何猛地想起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玉奴吃不得这些,唉,还是给他带茯苓饼吃罢。” 提到时佑安,薛鸿原本有些沉寂的眼睛兀地亮起一瞬光泽。 “殿下身体不好,确实要注意些。”薛鸿轻声说。 戚长珩听着薛鸿这番贴心的话,不住满意地拍着他的肩膀。 他之所以能和薛鸿交好,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薛鸿言语之间不超三句必然会提起时佑安。 身为一个合格的外甥奴,戚长珩对此十分满意。 他拉着薛鸿,又要兴高采烈地讲述时佑安在宫里的趣事儿,正巧车队经过了一个路边的小酒摊,几个人交谈的声音传入戚长珩耳中: “……天石都这样写了,还有什么不敢信的?” “所以那宝祥郡王当真是个灾星,黄河的水患也是因为他才起的!” “可不是!你们想啊,圣上御驾亲征漠北也是因为他,当时他被人掳走,咱们大兆不还好好的?” “嘶……老天爷都给圣上警告了,也不知圣上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你们难道没听说过吗?圣上至今未曾选秀,都说是因为宝祥郡王不顾廉耻、勾的圣上都——” 戚长珩登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他伸手示意轿子停下,随后猛地掀开帘子跳下来,径直走到说话的几人前。 薛鸿紧紧抿住嘴唇,也随着戚长珩下了轿子。 他们行军隐蔽,着装并未刻意凸显身份,戚长珩也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常服。 几个人看着戚长珩和薛鸿面色不善地走过来,顿时停住了话头。 “你们要干什么——” 不等为首的人说话,戚长珩就顶了顶腮,单手将人拎起,一拳挥到他脸上。 随军的其他将士大惊,有几个人反应过来,就要把戚长珩拦住。 只是一旁的薛鸿可不会让他们阻止戚长珩的动作。 “拦什么,”面对旁人,薛鸿便拿出了朝廷官员的架势,眼眸低沉,“这些人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成王殿下便是教训一二又当如何?” 薛鸿说的严重,本要上前的几人顿时犹豫起来。 这样一犹豫,那边戚长珩就打的更收不住了。 其他人见势不对,纷纷站起来要还击,戚长珩以一打五,依旧游刃有余。 打到最后,场上只有戚长珩一个人还站着,他骂骂咧咧地揪起一个人的衣领,朝他满是血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狗东西,管好你这张臭嘴,小心小爷撕烂了它!” 说罢,他嫌弃地拍了拍衣摆,看也不看还在地上哀嚎的众人,利落地钻回轿子里。 等戚长珩前脚刚走,薛鸿后脚就走上前,用足了脚上了力道又朝几人挨个狠狠踢了一脚。 “呸!” 他也嫌弃地拍拍手,有模有样地学着戚长珩的样子上了轿。 两人瞒着身份打了人,却无半分愧疚之心。 戚长珩沉沉看向薛鸿,声音有些嘶哑:“你知道他们说的是怎么回事吗?” 薛鸿脸上也不好看,慢慢摇了摇头。 戚长珩烦躁地挠头。 他们两人本以为这只是几个人无意的造谣,可随着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一路上他们听到了越来越多的议论甚至责怪,两人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 京城下起了细密的大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 时佑安总是喘不上气,脸颊虚浮,看着就病恹恹的。 太后焦心无比,又担心让时佑安看到他焦虑而难过,便待在延年宫闭门不出,吃斋念佛。 而戚长璟则整日陪着时佑安身边。 他得时不时给时佑安“治病”。 心悸发作的总是很突然,每次一发作,时佑安都会急促地喘息,声音像猫儿一样软绵绵地抓挠着戚长璟的心。 喘不上气,就要渡气。 戚长璟捧起时佑安消瘦的脸,吻住了他的嘴唇。 时佑安闻惯了戚长璟衣襟之间的皂香,如今一被他捧着脸吻上脸,也习惯性地微微张开嘴巴,顺从地接受着戚长璟的气息。 也不知是喘的太急促,还是什么原因,当呼吸顺畅许多之后,时佑安一不小心用舌尖碰到了戚长璟的嘴唇。 戚长璟动作一僵。 时佑安被亲的脑袋发晕,见戚长璟忽然停下了渡气,下意识追过来又贴上他的嘴唇,粉粉嫩嫩的舌头微微吐在外面,露出一点红红的舌尖。 两人唇齿相依,看着竟像是一对眷侣。 戚长璟深吸一口气,忍住冲动,用牙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时佑安泛着粉的嘴唇,声音低哑:“已经好了。” 谁知时佑安竟是睁开眼睛,有些委屈地摸了摸嘴巴,谴责道;“好了就好了,作什么咬我。” 他可怜兮兮地垂着脑袋,还把嘴巴凑过去给戚长璟看,“你都把我的嘴巴咬肿了。” 戚长璟喉结滚动,乌漆漆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时佑安已经变的深红的嘴唇。 “……我给你揉揉?” 时佑安下意识要答应,然而抬眼对上戚长璟漆黑的眼神,忽然后脊有些发凉。 他猛地意识到,两人最近的行为着实有些过了。 谁家长辈会亲小辈的嘴巴,亲肿了之后还有上手揉的? 时佑安眼神有些飘忽,错开目光,正要与戚长璟拉开一点距离,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纪得全低声说:“陛下,殿下,闵大人求见,您要不要……” 戚长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怀里的时佑安动作微顿,下意识抬头看向戚长璟。 他不想见闵广微。 只是戚长璟虽然也不愿让时佑安见他,但闵广微消失这么久忽然出现,八成是与时佑安的病有关。 涉及到时佑安的心悸,戚长璟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见他。 他安抚地摸了摸时佑安的脑袋,随后便让闵广微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 闵广微是一路淋着雨进宫的。 他踩着湿哒哒的鞋,悄无声息地走到屋内,一眼便看到了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还有时佑安明显被人含过、微微肿起的嘴唇。 作者有话说: 安崽:我感觉……我们有点太暧昧了…… 皇帝:不然呢? 感谢在2024-01-10 20:22:38~2024-01-11 19:4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商韩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震怒 因为不想看他, 时佑安只是把头侧在戚长璟一侧,只露出一张被亲的红润诱人的嘴唇。 闵广微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巴看,直到戚长璟用暗含警告的眼神看向他时, 闵广微这才微微垂下头。 “殿下,还请伸出手让我看看。” 时佑安不情不愿地把一截手臂从衣摆下面露出, 递到闵广微面前。 闵广微探上手腕处的脉搏, 闭上眼睛细细感受。 良久, 他才睁开眼睛。 只是这次却不再看向时佑安,而是直视戚长璟,声音有些凝滞: “……非疾也。” 戚长璟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 “什么意思?” 然而闵广微却有些沉默了。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意识飘忽,回到了推衍的那天。 若是对郡王再推衍一次……会不会就知道…… 不不。 他不敢再推了。 “……陛下信命吗?”闵广微忽然说, 问出了当年与太后别无二致的话。 戚长璟深深拧眉,“如此虚妄之事, 朕自然不信。” 闵广微再次沉默。 似乎有些挣扎, 他忽然伸出手,当着戚长璟的面捂住了时佑安的耳朵,在时佑安挣扎着要躲开之前,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殿下命格弱, 能活至今日, 已是阎王开恩。” “这是他的命。” 说罢,他放下手, 也不顾戚长璟惊疑的目光,转身推开门缓缓离去。 时佑安被闵广微捂着耳朵, 什么也没听见。 他抬起头, 瓮声瓮气地问:“陛下, 方才他说了些什么?” 戚长璟低头看着时佑安亮晶晶的眼睛,倒影在眼底上,好像凌冽的寒夜里开出的一朵橙色的花。 “什么都没说。” 时佑安皱眉,面带怀疑,正要再开口质问,却听得戚长璟说:“玉奴,可愿意同朕上山祈福?” . 法门寺。 卯时初的天色刚蒙蒙亮,法门寺蒙上一层皑皑白雾,若隐若现的金顶在云雾之上冒出一点色彩。 山脚下刚钻出来的嫩尖沾满了亮晶晶的晨露,顺着脉络缓缓滑下。 因为台阶潮湿,戚长璟和时佑安在前面每走一步,纪得全都在后面心惊胆战,生怕二位贵人出了什么事。 戚长璟一身深棕色的雷云纹常服,头发束起,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样,比平日少了许多天子威仪。 而时佑安也是一身宝绿色蝉纹常服,步伐轻缓地被戚长璟牵着手,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两团酡红。 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适,戚长璟停下脚步,低声问:“还是心口不舒服?” 时佑安先是摇头,随后又慢慢点点头。 戚长璟只好俯身,当着众人的面将时佑安抱在怀里。 “陛下!”时佑安惊叫出声,仓促地躲在戚长璟身后,不敢去看后面众人各异的神色,“你怎么……当着、当着……” “别说话,”戚长璟表情有些严肃,“既然心口不舒服就好好歇着。” 时佑安只得作罢,红着脸被戚长璟抱着上山。 山路不长,却也不算短,戚长璟就这么抱着时佑安一路走到山顶,脸上竟是无半分倦意,气息也平稳如常。 他们走的是后山的路,山顶是祈福的小殿,往来并无什么人。 因为圣驾,法门寺今日本应不待外客,只是戚长璟特意嘱咐不许全部封闭,法门寺这才留着一个小殿供圣上祈福。 门口巨大的梧桐树上挂满了木牌和红绳。 时佑安原本正随着戚长璟走,余光无意中瞥见树上的一个木牌,顿时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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