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他娘!别摸了!” 王秀才嘘了一声,猫着腰摸索着摸上门口的耙子,眯着眼睛慢慢走出去。 只是还没走出一步,在媳妇的惊叫声中,王秀才被黑暗中忽然伸出的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 “今日可有生人往来?”黑暗中有人沉声问。 王秀才脸上冒着汗,脸色煞白,整个人抖如筛糠,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黑暗中的人威胁似的用匕首抵住王秀才的喉咙,“快说!” 王秀才忍着不适,颤颤巍巍道:“是了……是了……今日有、有一伙子不知从哪冒出的人……就在村尾的那排房子里……瞧着打扮……应当、应当是城里来的贵人……” 黑暗中的匕首顿时消失,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那人走了。 王秀才后怕地摸上脖子,只觉得脑子发懵。 天降横财、还真是天降横财。 . 时佑安蜷缩在墙角,冒着细汗,感受着章珽的手在腿上摸索。 他想要挣扎,双手却被章珽单手轻松桎梏,小腿被握着按在床上不能动弹。 “章珽、章珽、”时佑安错乱惊恐地喊着他的名字,尾音发着抖,“求求你……别摸我……” 回答他的只是章珽的一声轻笑。 然而不等他有进一步的动作,木门却被人猛地一脚踹开,发出“彭”的一声巨响。 有人放进来一盏灯,屋内顿时大亮。 苏坦勒入目便是章珽摸着时佑安小腿的模样,登时怒从中起,一把抽出腰间的弯刀,大开大合地冲过来劈头而下。 章挺俯身一躲,不知从何处也摸出一把剑,指着苏坦勒。 “我还以为汗王不会过来了,”章挺戏谑地笑道,“你竟然还有脸露面?” 时佑安注意到苏坦勒头发上的装饰同之前不大一样了,脸上更是多了许多沧桑之意。 苏坦勒沉沉地望了时佑安一眼,握着刀的手腕更加用力。 “拿破石头构陷殿下是你的主意,我并未参与其中。” 章珽哈哈大笑,“便是如此,你也做了一回旁观者,明知我要做这种事情也并未阻止,如今还敢站在这里冠冕堂皇地把自己撇干净……怎么?你以为皇帝真的会把时佑安送给你吗?” 他面色一收,猝然道:“痴心妄想!” 两人一刀一剑,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屋内的动静显然惊动了外面的随从,冀家军的几个士兵冲进来同章珽一起对付苏坦勒。 苏坦勒纵然有一身本事也双拳难敌四手,不消片刻的功夫,便被几人团团围住,狠狠压在地上。 时佑安早在两人争斗的时候就开始解身上的绳子,好不容易解开却猛地与章珽对视。 章珽笑了,“殿下真不乖啊。” 看着他要上前再捆住时佑安,被按在地上的苏坦勒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地骂道:“姓章的!你个疯子!你把殿下挟持到这儿就以为皇帝找不到了吗?他一定会杀了你!” 章珽被他说的更加高兴,“他找不到的,不光找不到,他坐的龙椅、他的所爱之人,都会变成我的。” 此刻的章珽哪里还有当时状元那般沉稳而内敛的模样,全然是一副癫狂的神态。 苏坦勒眼睛转了转,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朗声说着:“章挺,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皇帝!” 这话算是刺中了章珽的心,他顿时勃然大怒,举起剑就要砍下,而与此同时,凌厉的破空声响起,纸糊的窗户被人哗啦啦地捅破一个大洞,一道黑影趁着众人不注意飞进来,一把抓起时佑安就要跳上屋檐。 苏坦勒勾起嘴唇。 然而下一刻,原本胜券在握的局势猛地逆转,章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短刃,手指微动便飞了出去,刺啦一声钉在那黑衣人手腕上。 章珽大步上前,一把掀开黑衣人的面罩,露出下面悄一的脸。 时佑安震惊地看着悄一。 悄一一直行迹不定,自从他回宫之后更是没见过悄一的踪影。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三王子?原来是你啊,”章挺忽然说道,目光在悄一和苏坦勒之前转动,“难得汗王有容人之心,竟然能允许这么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弟弟活着,啧啧。” 悄一沉默地看着震惊的时佑安,手指微动,最终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有人上前将受伤的悄一也押下,同苏坦勒一起被送入柴房看管。 章珽牵着时佑安的手,兴致勃勃道:“你看,他们都是些没用的废人,不光他们是,你的好皇帝也是……他之前救不了你,今日也救不了你。” 他迎向时佑安的目光,神情竟是和戚长璟有片刻的相似,“只有我,才能救你。” 时佑安吹着窗外的冷风,手指冻的有些僵硬。 他恍然间捕捉到章珽言语间的那句话“之前救不了你”。 ……什么叫“之前救不了我”? 时佑安蹙眉,直觉这句话有些奇怪。 然而还来不及他细想,外面那几个押送苏坦勒和悄一的士兵忽然火急火燎地跑进来禀报: “少主!外面的弟兄们——” “嗖——!” 一支箭带着倒刺直直插入士兵的胸口,士兵吐出一口鲜血应声倒地。 章珽踢开地上的尸体,举起手上还滴血的剑,“是谁!” 回应他的是又一支箭的破空声。 紧接着,在章珽目眦欲裂的目光中,戚长璟面容冷漠地坐在马上,高举着手上的弓。 “章挺,束手就擒吧。” 章珽看着院子外面被火把照亮的地上躺着一地的尸体,鲜血顺着沟渠往下流。 而更远处则是密密麻麻的一片朝廷军队,士兵们隔着黑压压的盔甲,沉默地看着章挺。 戚长璟竟然带着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大半的冀家军,章挺刚才全身心地处理着苏坦勒,竟是毫无察觉。 他的心血,在今夜全部毁于一旦。 戚长璟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他阴晴不定地想着,脑海中猛地闪过闵广微的脸。 章珽提着剑,不知想到了什么,猛地钻进屋里将时佑安拽出来,挡在自己身前。 “戚长璟!你可敢射箭!” 时佑安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他被章珽拽的难受,竟是咬着牙伸腿去踢,被人轻易止住踢了个空。 戚长璟脸色有些难看,在章珽把时佑安挡在身前的那一刻便放下了手上的弓。 章珽顿时咧着嘴大笑起来。 “果不其然!好活好活!”章挺的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一眨不眨地盯着戚长璟,“我的好、兄、长,你软弱了两辈子,最终还是要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这句话的信息量过大,被桎梏住的时佑安闻言睁大了眼睛。 马上的戚长璟深深皱眉。 “朕唯有一个弟弟,”戚长璟的眉眼泛着寒光,“你想谋权篡位,也不必用出这等拙劣的谎言来攀扯皇家血脉。” 章珽却只是笑,“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我与你活了两世,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他把剑刃举到时佑安的脖颈前,另一只手在看不见的地方挡着锋利的剑刃以防刺伤。 “前世的流言要了你和他的命,你可知我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提到这个,章珽似乎格外得意,“那昏庸的哀帝沉迷仙道,我只是巧言几句就让他着了道,信了灾祸一说,这才让他下圣旨追杀你们。” 戚长璟牵着缰绳的手用力收紧,脸庞一片愠怒。 时佑安迷糊地听着章珽的话,霎时想起之前曾梦到过的“噩梦”。 “这一世我看着你如履薄冰,时刻提防着上一世的事情再次发生……”章挺低声笑起来,握着剑的手稍稍松了力气,“真是好笑啊……真是好笑啊……” 怀里的时佑安转了转眼睛,悄无声息地看向剑柄,心砰砰直跳。 “你想要皇位,朕可以给,”戚长璟翻身下马,丢掉手上的剑,“把玉奴还给我。” 然而不知那句话刺到了章珽,他面目一拧,狰然地盯着戚长璟,“你做梦!无论是皇位,还是时佑安,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你我分明同流一个血脉,为何偏偏你能被戚府收养!我只能在外面做那流浪儿!” 他狰狞着脸,挟持着时佑安就要上前,时佑安却忽然推了章珽一把,手心颤抖地抢过他手上的剑。 身后传来戚长璟惊慌的喊声。 时佑安的心砰砰直跳,动作笨拙地拿剑指着章珽,脸颊因为紧张而粉扑扑的。 章珽乌泱泱的眼睛深深地望着时佑安,眼底翻滚着惊人的情绪。 他支起身,就要迎上剑,时佑安惊慌地喊:“不准动!” 然而章珽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歇,挺着胸膛直直地让剑刺入,鲜血顺着衣襟啪嗒啪嗒地往下滴。 “殿下……你、不曾杀过人罢?”章挺锋利的眉眼此刻竟是有些柔和,“我能死在你手里……也算、也算是值了……” 时佑安手足无措地立在原地,脸色发白地看着章珽微弱地呼吸。 只是下一刻,一支箭带着十足的力道深深地射中章珽的脖颈。 戚长璟放下弓大步上前,带着浓重的戾气,伸手挡住时佑安的眼睛。 “你做梦!” 章珽猝然睁大眼睛,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粗喘声。 几息的功夫,他彻底停止了呼吸,唯有一双暗淡的眼睛还睁着。 感受到时佑安胸腔中猛烈跳动的心脏,戚长璟一边帮他顺气一边安慰,“不是你杀的……是我动的手……不是你杀的……” 时佑安有很多话想说,却闷闷地堵在喉咙,怎么也开不了口。 还是戚长璟摸着他的头发,在额头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都结束了。” 时佑安抬眼看着他,手心被戚长璟牢牢包裹着。 “我们回家。”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了,感谢老爷们一路上的支持(鞠躬) 本咕深知这第一本书还有很多不足,也没有给笔下的人物们更精彩的人生,希望之后可以更进一步,写出大家更喜欢的作品! 番外暂定一个养小安崽的日常,或许还有其他人物的外传掉落~ 谢谢大家!!! 感谢在2024-01-17 17:21:50~2024-01-19 19:42: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鬼鬼 50瓶;云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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