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门派都静悄悄的,透露出片死寂。 “怎会无人看门?” “外头有两道结界,要是能闯进来,有看门的也无用。”自从进入隐京门开始,赵小鲤就把声音压得极低。 “长生师兄是这么说的。” 柳连鹊微微摇了摇头。 有没有用是一回事,但连防备也不防备,未免过于消极了些。 他们走了很久,才看到个面色疲惫,身穿道袍的青年。 青年人也是一头灰白头发,肩头停着只问荇喊不出名字的鸟。 他神色恹恹看了眼问荇和柳连鹊,随后低下头愣了下,不可置信地又看了眼。 “你们是谁?”没等赵小鲤开口解释,他语调骤然惊恐。 “怎会来了外人!” 作者有话要说: 康瑞镇的战乱和江安镇是同一场,郑旺他们也是死在那时候,慈幼院也是那时候出了问题。 —————— 小问不会真给隐京门白干活滴。
第224章 凡夫俗子 道人这嗓子不大不小,回荡在空落落的隐京门里,居然一个人都没引过来。 赵小鲤缩了缩脖子,好脾气地开口解释:“是师父请来的客人。” 没等他说完,病怏怏的道人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扭头就跑。 “我这么吓人?” 方才道人的态度,不像对待客人,像是在对洪水猛兽。 “不是的,可能这位师兄他很少见山门外的人,所以才有些……” 赵小鲤也被道人一惊一乍的态度吓着了,话说到一半,没好意思说下去。 让小舅舅他们见着山里头是这副景象,还被冷落了。 赵小鲤羞愧地低下头。 “不是你的错。” 柳连鹊环顾四周,发觉周围朱红的楼阁都门扉禁闭:“还是先去找延岁道长更稳妥。” “我们见不着师父的面,他现在躺在床上,只能隔着屏风同他说话。” 赵小鲤神色黯然。 除了他外,所有人都受了影响,师父是受影响最重的。 可当时也只有师父愿意收留他。 原来延岁的身体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我知道了,不会让他生气伤身。” 四周太过于安静,问荇压低声音。 “我来带路。” 赵小鲤领着两人七拐八拐,拐到一片宽阔的广阔平地。 广场边的楼阁比刚进隐京门时能看到的更加气派,很难想象一座不大的山里能容下来这么多陈设。 赵小鲤一直走到处屋门前,停住脚步看向两人:“麻烦你们在门外稍作等候。” 他的语气变得恭敬,这扇门背后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赵小鲤进去后很快又出来,问荇和柳连鹊跟在他身后,迈过了门槛。 屋里摆设简单,点着昏暗的灯,隔着屏风能看到里面的人影。 而屏风外,有一个老人背对着他们,坐在一把竹木椅上。 老人佝偻着背,在门打开的一瞬咳嗽了几声,身子瞧着也不太好。 “你们是隐京门的贵客,可我现在不能迎接二位了。” 延岁的声音从屏风里传出,疲态比附着在画眉身上时更加明显。 赵小鲤怀中的画眉鸟悠悠转醒,哗啦啦飞过屏风,落在延岁床边。 延岁抚摸着画眉的头,突兀地笑了几声:“师兄,只能劳烦你同我和贵客问好了。” “小鲤,你先出去。” 听到老人的声音,问荇敏锐地察觉到,这老人正是之前传音警告他不要继续插手的那位。 “是,师伯。” 头发花白的老人没转过身,赵小鲤心惊胆战地应下,随后担忧地看了眼问荇,扭头离去。 这老者听声音比延岁大了很多,但状态却比延岁更好,等到赵小鲤离开,他才缓缓转过身。 “长生同我说过你们,之前长明一事,多亏了二位。” 他语调匮乏悲喜,算不上亲热更不谈无礼,似是将情感隔绝在了自身之外。 问荇和柳连鹊同老道行礼,随后老道示意他们坐在旁边:“我知道你们的来意,延岁师弟也同我说过。” “可我之前也同你说过,隐京门当下的境遇危急,不适合节外生枝。” 他没想到用传音警告完问荇,问荇的胆子反而是更大了。 “我不知隐京门具体遭遇了什么麻烦,但我认为既然情况危急,更应该主动寻找转机。” “我明白,你担心柳少爷的魂魄被康瑞怨气所祸害,但三个月内怨气侵扰不进灵山里,你们并不会被怨气影响。” 老道人露出略微迟疑,但依旧想要劝退二人。 “就算不为我们,只为长生。” 问荇嘴角笑意渐渐消失:“他为了整个隐京门在外奔波,身心俱疲到无力管康瑞镇中的事,肯定不希望回来后发现怨气横行,灵脉又枯竭得严重,百姓们叫苦不迭,师门里一筹莫展。” “问荇!”提到长生,老道微微显露出怒意,“这些就是隐京门的事了。” “师兄,这两个孩子已经找到了怨气的来源,为何不试一试?” 延岁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终于听不下去,插了句话。 “问荇说得没错,隐患……咳咳咳,能小些是些。” “况且这分明是隐京门的分内事,他们帮了我们很多,该感谢他们才是,请别太苛责他们。” 老道神色微僵,手指松了又紧:“可除去怨气之事,灵脉枯竭才是最大的麻烦。” “灵脉没传出好消息,现在……不合适。” 见他这副模样,延岁无计可施。 好不容易怨气和长明有些关系,灵脉的事根本没有线索,只能指望长生查长明顺藤摸瓜查到,该等到什么时候? “既然您不愿去管,我们是局外人,也不能强求。” 问荇也不恼,站起身来。 “但今日若是一走,我们再不会叨扰隐京门,也不再管任何鬼神之事。” 送秀才去投胎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心力,若是隐京门不愿配合,就凭他和柳连鹊,不可能管来这么多鬼。 驱散康瑞镇的怨气对隐京门利大于弊,可隐京门还是这副故步自封模样,他也很难替完全不领情的人做善事。 而且有长生的前车之鉴,过于热心反倒会成为道士们逃避的借口,沉浸在世外桃源的美梦里清醒不过来。 老道听到他的话,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嘴唇抖了抖,不作表态。 “师兄!”见老道如此铁石心肠,延岁都急得直咳嗽。 “你真是糊涂啊。” “……我做不来。” 终于,老道颓然坐在椅子上:“掌门走后,隐京门就没人能出来主持大局。” “长明叛逃,我能调动的小辈只有长生,可你们也知道他分身乏术。” 作为师父,他怎么会不担心长生,不担心隐京门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长明叛出师门,他就再也不敢随意收徒,轻易下任何决定。 而掌门执意帮助山下百姓却反噬隐京门,更让他坚信自己做的就是对的。 问荇这番话倒是提醒他了。 作为长生的朋友,问荇已经仁至义尽,没人会和长生一样无条件为师门付出。 好像哪怕是他,都把长生多年的奔波当成了理所当然,而他们可以藏匿在这份安心之中,接着过十年如一日的平静生活。 “我愿意下山除祟,但驱散怨气,需要多些道人才能稳妥。”老道斟酌着开口。 他已经太久没有接触过除祟之事,对此已经非常陌生。 “您能召集道人们过来吗?” 从老人的话中,问荇也算彻底拼凑出了这些年隐京门的遭遇,还想再争取最后一次。 为了长生也好,为了那些莫名被困,无家可归的冤魂也罢。 “可以,你是要……” 老道看向眼前的青年,微微诧异。 他们活得太久了,性格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好些的同长生一般有时会同外边脱节,差点的干脆都要失了喜怒哀乐。 许多弟子都维持着年轻的模样,可问荇身上的生气,他已经多少年没见过了。 “再试最后一次。” “既然不能调遣他们,那我试着说服他们。” …… 铛———— 钟声撞破山顶的云雾,许多间屋门被打开来,灰白色头发的青年人、中年人从中出来。 隐京门总是很清净,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过钟声了,久到听见后还愣了下,古井无波的心中出现轻微的惶恐。 “是从外边来的人。” 看到远处钟边站着的人,遇见过问荇的弟子眼中都是戒备:“他怎么在那边?” 许多弟子麻木地看了眼前方,随后事不关己低下头。 也有些在同身边的熟人窃窃私语。 看着面前的三四十来人,赵小鲤手心全是汗,紧张地左顾右盼着。 这群师兄里有他熟悉的,对他好的,也有同他不熟的,压根不想理会他的。 隐京门的人的确比问荇想的要少,而且所有人站得七零八落,都是副自顾自的模样。 难怪就连资历足够的长生师父也难叫动人。 老道停止撞钟,缓缓开口:“眼下已经发现了破解怨气之法,需要五人同我去山下除祟,只要三日。” “可有人自愿前去?” 鸦雀无声。 老道似是早就料到这般结果,干脆点了站在前边的年轻道士。 “长泽,你愿意吗?” 叫长泽的道士似没料到会点人,可也没露出太多惊惶情绪。 他往前走了两步,冲着老道行礼。 “延年师伯,我也受到灵脉枯竭的影响,贸然下山,怕是要招致祸患。” 老道又问了几个瞧着状态还不错的道士,基本都是这一套说辞。 山里五十来号人,谁都不想做可能要出事的倒霉蛋。 原本情绪匮乏的延岁无力又愤怒:“混账!只是让你们下山三日。” 之前还能劝的动些年轻的离开道门,现在是彻底劝不动了。 “问公子和柳公子不会道法都能寻到怨气根源,你们却没人敢前去除怨。” 可他这话出来,道士们中只有部分面露羞惭,还有半数依旧是那副麻木的模样。 “既然两位公子有本事能除怨,也不是隐京门的人,就让他们去。” 不知是谁躲在人群里,小声说话。 他的话刚巧让问荇听见。 说的实在不好听,角落里的柳连鹊脸色都微微沉了下,延岁更是气得直打哆嗦。 “我们的确能够除怨,但并非精通术法的道人,既然隐京门执意远离尘世,不愿管山下的事,我们自然不会自作多情。” 问荇不紧不慢开口:“反正到最后我们能离开康瑞,就让怨气侵蚀隐京门,灵脉彻底枯竭,往后诸位都无处可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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