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十亩地,一个宅院,算是平头百姓里日子还行的了。” 如果不是宅子是凶宅,地是鬼地的话。 “对你如此,母亲有些狠心了。”柳连鹊轻叹。 问荇没有接话。 柳连鹊没问血玉,他也没必要把八字没一撇的调查结果告诉柳连鹊,万一误会一场,他就是伤害母子关系吹枕头风的小妖精了。 “目前来看,情况确还在变好,只是我觉得……你还是有些逃避认字。” 提起这茬,柳连鹊眉头微蹙,没来由让问荇想到一些严厉的语文老师:“教完其他功课,我还得教你些字,魂魄脆弱,万一哪天我不在了……” “别咒自己啊,我的好夫郎。” 问荇汗毛倒竖,赶紧止住他话头:“你是鬼,可能到我变成鬼了,你都在到处飘。” “油嘴滑舌。”柳连鹊眼底带上了笑意。 “今晚稍作休息,明天准备好后,就和我开始练字。” “夫郎饶命!” …… “问荇……你,你怎么回事!!!” 祝澈打开门,看着突然登门拜访的问荇,吓了一大跳。 “几天没见,这咋和被吸干了一样?” 本来面容姣好的青年眼底有微微乌青,脸色也很憔悴,若不是他家夫郎已经没了,祝澈都要怀疑是问荇纵欲过度,出了点问题。 “没什么,我最近晚上…干了些复杂的事情。” 问荇喝了口水,哑着嗓子苍白解释。 半夜被拎着描字,可太疯狂了。 而且柳连鹊居然也信奉学习要念出来这套,因为家里偏僻,还惨无人道让他念出声,不念完不准睡觉,这谁顶得住。 他只是写繁体字太糊弄,又不是真的文盲,柳连鹊至于盯着他的狗爬字这么生气嘛。 祝澈讶异,嘴张张合合,鬼鬼祟祟看了眼门外,招呼好奇跑出来的祝清赶紧回屋,这才关上门小心开口。 “按理来说我不该说这些,我这二十好几都没娶亲呢,但我还是担心。”高挑的猎户脸上泛起诡异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你千万别是干缺德事,大晚上找哪家寡夫郎,干了什么……” 问荇内心无语,面上依旧似笑非笑,几乎是咬着牙开口。 “你觉得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鹊鹊:我已经死了,你为什么留下来? 小问:柳夫人要我照顾好她儿,放心,我不会抛下你不管!(信誓旦旦) 鹊鹊:……好吧,来练字。(冷漠)
第29章 自己保重 “应该…不可能?” “自然不可能!” 问荇抽了抽嘴角,冷笑:“我就是个种坟头地的丧门星,谁眼瞎看上我。” “只是最近劳作太多,结果身体不好,倒霉得风寒了而已,你也离我远些,别被传染了。” 他这身体实在太糟糕,最近气色稍有好转,内里却依旧营养不良。 熬夜不行,轮轴转去种田也不行。柳连鹊的课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也算是他前几日没日没夜收菜开垦的福报。 一个文盲多年的农户突然要读书,就和被做成腊肉的猪跑回家一样惊悚,为了避免误会更深,问荇没打算把这层原因说出来。 “说正事,你最近还进山打猎吗?” “当然了,我娘我弟弟都得我养着,虽然最近这天是太热了些,可我必须得去。”祝澈恍然大悟。 “你要肉是吧,要什么都好说,我帮你留意留意。” “不是我要,是我那个镇里开饭馆的老相识,你也见过,他饭馆缺野味,天热进货进不来。” “我听你说同之前酒楼没合作了,就想问问你如果卖肉,能不能先考虑下他那。” “这…” 祝澈有些犹豫,因为腿伤后和之前供货的酒楼闹得不愉快,他其实暂时不想和纯粹的商人打交道。 因为需要留很多心眼才不会被坑,尤其那些酒楼掌柜,个个都是人精。 盛夏隆冬时节肉价本来就高,问荇的人情他自然愿意卖,可那掌柜是怎样的人他并不清楚,家里正是缺钱时候,容不得半点马虎。 “你放心,只是希望你优先考虑下他那,要是他开价不行,卖给其他地方就好,醇香楼又不是我开的。”问荇知道猎户的顾虑是什么,赶紧解释。 许掌柜开价一直都很大方,而且收购量大,只要祝澈愿意过去,那这生意也就妥了。 问荇不靠那点介绍的佣金赚钱,主要是想刷下许掌柜好感度。 “这自然可以。”祝澈松了口气,连忙应下,“你来得巧,我不是前几天腿好后进过山吗。” “还有半只野鹿和其他野味剩下,明日我去集市,就先去找那掌柜问问。” “那就好。” 问荇和他寒暄了会,起身准备告辞。 “等等,你先别走,我有个东西给你!” 猎户神秘兮兮喊住了他。 十分钟后。 “兄弟,不送!” 房门关闭,问荇木着脸,手里提着个已经安详离世的胖鸽子。 如果他没记错,这玩意好像可以补肾。 说祝澈讲义气吧,这鸽子不便宜,好像确实很讲义气… 可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啊。 问荇摁压着太阳穴叹了口气。罢了,白拿人家只鸽子,就当回去补下营养了。 来到厨房,问荇将鸽子指甲切了,清洗干净身子脱去羽毛,鸽子毛保暖性很好,他打算先留着,后面用得上。 至于处理好的鸽子,将印象里不能吃的内脏取出,现做现吃最佳。 鸽子肉适合慢煮炖汤,尤其是这种已经长成的鸽子,要是其他做法反倒容易肉柴。 什么枸杞桂圆之类的养生玩意他是一个没有,只能拿红枣葱姜蒜炖清汤,就当改善下伙食。 祝澈倒是提醒他了,他这副样子太劳累,确实不适合出门,下午还是去小歇会稳妥,小风寒也好得快。 这几日也不知柳连鹊是怎么了,本来斯斯文文好说话,却在教会他认字这方面格外执着。 可能这就是读书人的尊严吧。 问荇现在闭上眼都记得柳连鹊的模样。 隽秀的青年边翻书边忍着忿意,极力尽量好声好气说话,像被拎着后颈皮的鸟有些委屈,还挺有意思。 结果就是柳连鹊让血玉蛊惑着,教课没时间观念,问荇又想听和种地赚钱有关的内容,一来二去连着熬了两个大夜,白天翻地晚上上课,神仙都顶不住。 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所收敛。 略微睡了会,问荇感觉精神勉强好点了,又听着清心经在院子里狂叫,放心不下厨房,揉着眼睛爬起来。 家里有狗子就是好,果然是厨房里冒出了诡异的烟,他在汤翻车的前一刻把汤救了回来。 小狗已经长大了些,不会再随便大惊小怪,也许和问荇待着,对来来往往的鬼已经看麻木了,最近反倒开始履行起看家护院的本职工作。 收拾好院子里的枯叶,汤也差不多炖好,问荇扯个鸽腿扔给小黑狗,自己盛了碗汤,把剩下的汤的扣在大碗里,放在阴凉处当晚饭。 夏天虫子太多了,不把碗扣着容易招虫子,改天得去找找有没有驱虫的办法。 问荇尝了口汤,挺鲜,就是没什么调味。 鸽子本来就少脂肪,汤很寡淡,可这已经是近些日子吃过比较好的伙食。 之前不爱吃油水大的食物,可真的需要劳作的时候,还有些怀念油花的滋味。 这会天气凉快些,问荇有气无力拿起农具。 柳连鹊的恶补自然也有好处,他几天熬夜下来,意外弄懂了有些取巧的办法,还有些常见种子合适的播种时间。 虽然这些暂时都是两人半夜研究出来的纸上谈兵,真要下地,讲课的柳连鹊估计比他还够呛。但只要能运用在实际上,那就是好办法。 芝麻这类的植株都不喜阴湿,他专门择了块条件合适的地出来。 地离乱葬岗很近,只隔了几步路,平时别说是人,就算牲口都很少过来。 可这里土质松软,问荇翻了下,也没翻出遗物棺椁白骨之类的“惊喜”。无视掉隔壁挨着坟头这缺点,实属块优质的良田。 和种青菜发豆芽一样,他谨慎地只播撒了一点种子,打算观察种子发芽率,再做下一步决定。 这可不是常见玩意,翻车一次,种子就少一些。 萝卜不容易被牲口伤到,所以就安排在离小路比较近的地方。 他的萝卜种子是集市里买来的,大部分是白萝卜,这天太热,种其他萝卜都不容易存活,但白萝卜个大好活。 忙完这些,天已经暗了许久,三个兵卒都上工有一两个时辰了。 自打几人自愿留下后都热情高涨,大有要帮问荇晚六干到早六的热情打工人架势,简直完美劳力。 问荇伸了个懒腰,回过神来,本就岌岌可危的嗓子愈发疼痛,提醒他不能再继续熬夜。 桶就随便放在地里,他也没管手上不慎弄出的豁裂的伤口,就打算匆匆离开。 问荇现在就想回家躺在床上,哪怕柳连鹊,都不能把他拖起来练字。 突然,郑旺疯狂的咳嗽声撞破黑夜。 接下来,咳嗽好像会鬼传鬼,王宁和林大志也开始咳嗽,只是林大志人老实演技不太好,演起来像公鸡打鸣。 这是在提醒问荇。 问荇神色一凛,有些脊背发凉。 不知何时,柳连鹊已经站在他面前,脸色冷冰冰,眉毛紧紧蹙起。 如果说家里那个柳连鹊连生气起来都离厉鬼相去甚远,眼前这个可真就是实打实的邪祟,不怒自威。 气温仿佛都低了几度。 问荇眼珠微微转动,心中隐约有不妙的预感。 这都什么事啊。 今晚是不用被认字折磨,可又被邪祟夫郎下地逮人。 他弄不懂变成邪祟时柳连鹊的脑回路,就像弄不懂柳连鹊究竟为什么总神出鬼没,出现在田头一样,只能希望他今天没多想。 “夫郎,晚上好?” “嗯。” 柳连鹊点点头,扫了眼三个狗狗祟祟的小鬼,兵卒三人组缩了缩脖子,麻溜散开。 郑旺会来事,顺便还引走了懵懵懂懂的狗子,同情地看了眼问荇。 老大,惨。 这下,田里只剩下了他俩。 “在这作甚?” 柳连鹊眼睛里隐约有青光流过:“已经,入夜。” “我在种地。”问荇松了口气,至少柳连鹊没往奇怪的地方去想。 “怕耽误日子,所以赶工了些。” “你,生病,受伤。” “这个?”问荇看向手上裂开的地方,不在意地笑了。 “一点小伤而已,都不用敷药,过几天就会好。”确实是小伤,但凡柳连鹊再晚出现半小时,恐怕都凝住了。
332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