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 也导致鲁国民心空前团结,朝野上下也俱为一体。” “是以……”陈寻抬头看向姜时堰,眼中也泛起一抹异色,继而再是说:“若要谋以陈国, 当可先谋鲁国。” “一旦鲁国引陈国入瓮,梁宋周边的其余诸国, 也定会忍不住纷纷下场。” 陈寻说着,也抬手指了指身前地形图的一角,再又道:“于臣视之,在姜陈两大国入场后,这最有可能再参与进来的,便是为赵国。” “而三大强国入主梁宋,已是能抗衡一大国,再加上梁宋周边的庄牧二国还处于争锋之间,此刻南下一带诸国,已是陷入战争泥沼当中。” “不出意外,其余大国,强国,短时间内定不会再过多插手南方局势。” “惟因时局混乱,纵使他们为强国大国也怕一时不慎,不仅没有得获利益,反而阴沟翻船。” “再者梁宋虽大,但三国瓜分于其已是上限,再多便将面临到手地盘为人分润的可能。” “所以其余强国大国再想掺和其中,莫说姜国允不允许,仅是陈赵就断不会允许。” “因此,”陈寻抬手点在梁宋之上,语气也带着一抹肯定意味,道:“我等现下敌手,除鲁陈以外,便是为赵国,至多再加两个赵国属国,也即是……” 陈寻再又于梁国边界线上点了点,低声道:“卫、丰二小国。” “若是能解决这五国,则姜国当可在五年内,再无忧梁宋为他国分食之危。” “既是如此,”姜时堰抬眸看向陈寻,眼中也带着少许探究之色,沉声问道:“国师要如何以一国之力,应对这五国威胁?” 陈寻将点在地形图的手收回,眉宇也重新舒展开来,复以笑道:“一如陛下所言,自然是合纵连横。” “何意?”姜时堰挑了挑眉,再又问道。 “其意为……”陈寻垂眸望向他方才所指的卫丰二国,语气也带上一抹唏嘘之意,道:“于臣所知,赵、卫、丰三国本是为一国,只是因数十年前的三姓争国一事,导致原初的赵国一分为三。” “但三家虽已分开,却又因产业互通,文化互融,而时有联系,甚至在分国后不久,实力保留最为全盛的赵国,更是力压卫、丰,将两国划为其属国。” “所以?”姜时堰挑眉反问道。 而陈寻则又再是笑了笑,后亦反问说:“陛下认为,卫、丰二国可愿屈居赵国之下?” “自是不愿,不过,”姜时堰顿了顿,方才挑起的眉宇,也微微蹙起,继而低声道:“卫、丰二国情势与鲁国尚有不同。” “要说陈之于鲁,是单纯的压榨欺凌,那赵对于卫丰,就是以怀柔为主。” “而原因,一方面是因卫、丰任何一国单拎出来,实力都要强于鲁国,且二国一旦联合,也能抗衡赵国数月,非是鲁国那种能被陈国一冲即垮之国。” “只是卫丰怕三国争锋,引来其他强国、大国侧目注视,以致引外人所侵,所以才选择了成为属国,但……”姜时堰摇了摇头,语气也微微低沉下来,“二国虽为属国,除在名义上屈居于赵国之下,可实际利益上,却是从未被赵国所欺压。” “且除此之外,三国虽已分家,但因三国分家未久,朝中官员仍是互有联系,彼此关系也尚算融洽。” “因此三国任意一国欲做何事,只要不是隐蔽非常,其余二国也定能于短时间内得知。” “在此情况下,欲要谋以三国,策反卫丰二国,委实极难。” 但听到姜时堰的这番话,陈寻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忧虑之色,反是微微一笑,再又道:“陛下所言之事,臣也略有耳闻。” “是以,”陈寻抬手点在鲁国身上,复以轻声道:“若由姜国出面以策反卫丰,定是不妥。” “一因卫丰见强国欲诱之他们,无论是以利,还是以情,卫丰都必会心生警惕,乃至疑心我姜国与赵国相联合,为的就是打灭卫丰的有生力量,好让赵国可彻底掌控卫丰,再现往昔赵国之景。” “二也因姜国此刻正处于陈赵二强国警视之时,此刻若有什么动向,怕是不出一日,就会为二国所知。” “故而此事,姜国断不可出面,但……”陈寻再次点了点鲁国,道:“鲁国却是可以。” “何解?”姜时堰抬眸看向陈寻,眼中也泛起少许困色。 而陈寻闻言,却再是笑了笑,后又反问说:“陛下认为卫丰鲁三国联合,对于赵、陈二国来说会有何影响?” 姜时堰抬手抵在地形图上,思索片刻,方是道:“以鲁国国力而言,无论其要设伏陈、赵哪一方,都没有成功的可能性,甚至让鲁国伏击卫、丰二国,都有可能失手。” “可鲁国若是能凭其弱国身份,联合卫丰,介时三国合力,当可与赵陈任意一国相争。” “正是如此,”陈寻应声附和了姜时堰一句,随后沉声道:“若我等策反鲁国,使其投之卫丰,介时凭三国之力,必会让赵陈二国生有时局不利之感。” “到时哪怕我等不出手,赵陈二国也会因卫丰鲁三国联合,而出手攻杀三国。” “事虽可行,只是,”姜时堰先是点点头,但很快眉宇也微微蹙起,语气中亦带着少许质疑,朝陈寻道:“鲁国缘何要听我们的话,联手卫丰,以攻赵陈?” “对方难道不知道联合我姜国,才是其脱离陈国最好的选择?何况我等派人游说鲁国,对方会不知道我们是在把他们当做棋子,且鲁国虽遭陈国无尽压迫,但终未灭国,凭其胆小性子,国师又怎敢肯定鲁国敢逆反陈国,独立而出?” “鲁国知道这些又如何?”陈寻低垂着眸,语气却是出乎意料的淡然,“这是鲁国最后一次挣脱束缚,获取自由的机会。” “纵使他们知道前方为悬崖,也不得不奋力一冲。” “冲还有可能生,不冲便只能等死。” “嗯?”姜时堰皱了皱眉,不解地看向陈寻,闷声问道:“这是何意?” “天发杀机,移星异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陛下,”陈寻抬眸与姜时堰对视,眼中也带有一丝莫名之色,复又道:“诸国之间已太平百年,这时间,太久了。” 姜时堰闻言,也不由得沉默片刻,半晌后,才是幽幽道:“所以国师之意,是纵使没有今日之事,鲁国也即将为陈国吞灭?” “正是,”陈寻点点头,“鲁国为陈国属国三十年,三十年内鲁国经济断绝,文化闭锁,人才十去其九,在这一情形下,鲁国离国破城灭,也不过是差陈国的最后一脚。” “且这一脚,于臣看来,最多也仅剩一年。” “一年后,鲁国的有生反抗力量便将彻底消失,至若那时,陈国欲要吞并鲁国将再无任何阻碍,而……”陈寻抬手点了点鲁国边境,再又道:“鲁国一旦覆灭,于陈国东面将再无任何强国、大国以阻挡于其。” “这也即是明言,一年后,陈国当可从东面直行,一路吞平南草原,最终成为除牧国以外的,南方第二大国。” “往昔陈国不敢直接吞灭鲁国,是因为梁宋在侧,牧庄虎视,就连赵国也一直紧盯着它。” “但现下庄牧相争,梁宋失陷,此刻除赵国外,再无任何力量可阻止陈国东行。” “所以在这一形势下,鲁国还能否存活最后一年,都厄待商榷。” “甚至于臣看来,鲁国现在被陈国派来梁宋,也不过是陈国欲要分走鲁国的最后一份有生力量,且还可借此落一步棋。” “至于原因,则是陈国知道梁宋境内有我姜国,而他一旦落子,赵国为梁宋利益,也必会紧随而下,介时就算没有陈国,为了地盘,姜国也定会与赵国相争。” “当至那时,赵国也应再无力紧盯陈国。” “而惟因他们需要全力应付姜国,但两国相争,一时定难分清输赢,所以陈国就算抽出所有力量,全攻鲁国及平南草原,待其一切事情落定,这梁宋利益也都还可能没有瓜分清楚。” “是当如此,在没有鲁国阻拦,赵国紧盯与庄牧虎视之下,陈国自可向东长驱直入平南草原,待收拾好东面一切,还可继续回头与赵姜相争梁宋地盘。” “所有利益,陈国均有所获,而它付出的,不过是鲁国的最后一份有生力量。” 陈寻看着姜时堰,一字一句沉声道:“此即为陈国,一石三鸟之计。” 姜时堰紧皱眉头,垂首望向地形图的目光中,也再没有了先前的那抹轻松。 良久后,他才是缓缓道:“天下英才非姜一人独占,诸国皆强也。” “不过,”姜时堰说着,眸中也燃起一抹战意,“这样才是有趣。” 说完,姜时堰又再侧目回望陈寻,沉声道:“依国师所言,陈国今已定下一石三鸟之计,鲁国定也有所察觉,而这,也即是国师先前所说最后一搏。” “所以为求自保,鲁国必要寻以援手,而姜国……”姜时堰点了点地形图上的卫国,再是说:“却是不用再出面。” “嗯?”陈寻稍稍偏头看向姜时堰,眼中也带上少许不解之色。 姜时堰见状,也适时挑眉一笑,道:“我今朝得到消息,卫国已悄悄从梁国长冲关入境。” “且这所在长冲关,正与鲁国今朝所占据的东青城相距不远,是以我等只需为鲁卫创造一个合理的相遇机会。” “介时只要鲁国不傻,定会出面相见卫国,并拼命与其结盟,而一旦卫鲁结盟,与卫国一体的丰国必会加入其中,再加上卫丰赵三国消息互通,一旦卫丰鲁三国结盟,赵国也必将于不久后得知消息。” “且……”姜时堰抬手点了点陈国,“陈虽将重心放于东面,但梁宋也是其欲侵吞之地,加之当下五国在梁宋,陈国必会有所警惕。” “所以陈国也定然会留心梁宋时局,即是如此,在三国结盟,而赵国又再次因三国之故,盯紧陈国后。” “陈国也一定会选择抽取部分兵力投入梁宋当中,到时陈国进击东面的兵力自会下降,推进时间也会由此放缓。” “但纵是陈国舍弃一部分兵力,可四国难被其迷惑,为求证陈国动态,四国定会在不断试探陈国。” “而陈国会因此,不得不投入更多的兵力以抵御四国试探,只是这一兵力调派,终会有尽头。” “因为陈国还需趁这大好时机,进军东面,可一旦陈国停止兵力调动,一直针对陈国的四国,也自然而然地能察觉出陈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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