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天下得此美德者,非他一人, 欲再推脱之。” “仙不允,后以言说:愿为王之师, 助王以为天下共主。” “王复以震惊,良久,终颔首以应仙人之言。”————《历经·本纪·卷一·姜朝本纪·姜太祖传》 在将最后一字写于纸上后,张无伤也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又侧目看向身旁之人,低声问道:“昨日姜皇要求的,近日来的史料记载,你可记下来了?” “回大人,已尽数抄录于此,还请大人过目,”听到张无伤的话,已早一步搁笔于桌上的刘长冶也忙点了点头,随即便从身畔取过一页纸张递予张无伤。 “明德一十七年,是岁夏初,梁宋陈兵于江北边境,欲攻伐于姜。” “然过有二月,于三国陈兵江北,欲启战之际,庄国携百乘之兵,以侵入宋境。” “梁宋回防以攻于庄,三国战起;姜为防梁宋之兵复返,故仍陈兵镇于江北。” “是岁冬,梁宋庄三国激战数月,庄终以覆梁宋;可孰知牧国竟已于月余前,侵入庄国国境,占据庄国边境丰南城。” “庄骇然,速以回援本国以迎牧,丰南之战自此始。” “而姜知梁宋覆灭,便欲于江北撤兵,但遇梁宋皇族,求以姜国助其守国。” “国师不乐,不欲允之;然,王,心软之;二人争吵数日,终姜出兵以助梁宋兴国。” “不错,不错,”姜时堰看着张无伤呈上来的史料书册,眼中也泛起一抹显而易见的喜色。 但很快,他又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在微微一顿后,他便是将面上笑意一敛,随即低首看向张无伤,蹙眉沉声道:“不过这最后一句记叙却有不妥,全年无休更新腾讯群好,寺二耳儿五久仪四齐有坏国师名誉,还需再改改。” “臣……”张无伤张了张嘴,想要应和什么。 可不等他将话说完,站在姜时堰身侧的之人,便是摇了摇头。 自梁宋庄三国启战后,姜时堰就挑了一个合适时机,书信于牧国。 而牧国也不出姜时堰等人所料,在得信后不久,果然悄俏派兵试探庄国,且在见庄国始终对牧国试探不为所动后,更是直接携以重兵突袭庄国边境。 并且还因行事隐秘,直到占据庄国边境的丰南城月余后,才被庄国发现。 而这,也使得刚刚覆灭梁宋的庄国,还没来得及享用战利品,就被迫返回本国以应对牧国侵//犯。 也正是因此,在庄国驰援本国,而后与牧国爆发持续数月,且不见半分歇止之意的丰南之战时。 姜国也顺势借为梁宋复国之名,正式侵吞梁宋二国。 至于陈寻,也遵循着与姜时堰的约定,于姜国兵马踏出江北之日,成为了张无伤此刻递呈上来的,史记中所记载的姜国国师。 不过陈寻虽成为了这姜国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但因他不愿太早暴露自身世家少主身份之故,平时倒也不怎么出现于姜国朝野之上,多数时间还是在后殿与姜时堰商讨国事。 可也因陈寻此举,反倒给了姜时堰编排他的机会。 先是在姜国正史中将陈寻记为仙神,但又用春秋笔法,将他仙神身份拿来衬托姜时堰的伟光正。 接着又在宫廷史记中,压低他的国师形象,再用以抬高姜时堰。 虽然这些对于当下的陈寻而言,没有半分影响,可若要细究,对陈寻往后名声还是会造成不小污化。 可纵是如此,陈寻也不好驳斥什么。 惟因…… 姜时堰会选择这样无视陈寻为姜国所付出的帮助,与无视先前陈寻所塑造起的神秘仙人形象,公然将陈寻压于自身之下。 皆是因天下无不透风的墙,哪怕陈寻已极力遮掩,且不断维护着他修仙修道之人的神秘身份,但姜国文武百官与陈家有旧者,委实过多。 是以在成为国师数月后,哪怕陈寻终日待于后殿,少履朝堂。 也还是在某日,同与陈家有旧的边境战将在后殿相撞面,最终使得陈寻在姜时堰面前遮掩数月的,陈家少主的身份被迫暴露出来。 虽然在这之前,姜时堰就确定了陈寻先前所提供的情报皆为正确,陈寻确实为他争夺天下所不可或缺的臂膀。 但对于陈寻这般隐藏身份,欺哄于他的行为,还是让姜时堰不由得生有无穷暴怒。 可如今陈寻已为姜国国师,还是为世家少主,更是为姜国时刻提供情报,以为姜国争霸天下之人。 故而姜时堰纵是心中有气,也只得强行咽下。 只是这股火气再怎么忍,多少也还是需要一个发泄口宣泄。 不然别说姜时堰面子上难过得去,纵是陈寻也不好缓和两人之间矛盾。 所以在反复思索排郁之法后,姜时堰也终是选择了一个暂时不落两人关系,但又能折损陈寻颜面的方式。 那就是在姜国史记中,以史为刀,稍稍污化于陈寻。 且这种污化,还控制在一定程度上。 做到既不让陈寻为人所厌,也不会让陈寻难能接受,但也能恶心恶心陈寻的地步。 只是这惩戒虽看似小,但因其特殊性,对于任何一个姜国人来说,仍是有着极强杀伤力。 惟因为人为臣,哪怕为帝,都求一个身前身后名,而姜时堰今朝所为,已是能让一个人难能青史留名。 若是陈寻在意自身名望,也难能说不会真的顺了姜时堰之意,被气个半死。 好在陈寻对此,未太过在意。 甚至还因姜时堰选择这一方式以泄怒,而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他虽然成为了姜国国师,但这一身份于陈寻来说,也不过是助力陈家发展的一块踏脚石。 所以姜时堰如今的举动,在陈寻眼中却也够不上挑衅与恶心人。 也是因此,在这件事上,陈寻向来都是淡淡扫看一眼,便就此无视。 而这也导致姜时堰从最初,还仅隐晦提及史料记载中陈寻的名声偏低,到现在直接在陈寻面前朗声言说:“陈寻在他之下”。 对此,在感受着姜时堰灼灼目光望来间。 于无言垂眸,后复以侧目看向因姜时堰的话,而满头大汗的张无伤。 在沉默片刻,又于心暗叹一口气后,陈寻也终是语含恭谦之意,低声轻语道:“君上为一国之主,本就为之皓月,本就应高于我等。至于在下,不过是一区区臣子,是为一萤火。” “萤火又怎可与皓月争光。” “所以于臣私以为,张史官所书史料,非错。” “国师真的这般认为?”姜时堰一边将史书扔回给张无伤,一边低敛着眉眼,看向陈寻。 “自然,”陈寻面露恭敬之色,点了点头回道。 先不说他为修仙之人,世俗的史料记载于他而言,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光是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姜国,乃至离开这一世界。 是以这名望于他,同浮云又有何差别。 所以他完全必要与姜时堰争这些史料虚名,何况姜时堰再如何于史记中贬压于他,也不敢太过污名折损。 毕竟他能力在身,又有世家为倚仗,姜时堰要顾忌的东西太多太多。 甚至在知道陈寻是为陈家少主后,纵使姜时堰心有恼怒不悦,也还是会选择扶持陈家。 尽管在暗地里,姜时堰还是会搞些小动作以打压陈家,但与往昔困守一地发展相比,如今的陈家,成长速度实是要高出数筹不止。 所以在与实际利益相比下,仅仅是折损一些微不足道的名声,对于陈寻来说,真的算不得什么。 而且在陈家前些日子寄来的信中,还明言陈怀安已借助炼神树种,突破到了练气一层。 这也意味着,陈家开始向修仙世家转型。 一旦陈家转型成功,纵是姜国成为百国之君,陈家也可从容面对。 毕竟仙不与凡同。 何况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纵是姜国能一时为百国之君,可又怎能保证一世为百国之君,待时日一到,姜国也终会分崩离析。 但与姜国不同的是,拥有修行功法与炼神树种的陈家,却会长久绵延下去。 因此若要让陈寻在姜国和陈家中,选择谁更能在历史长河长存下来,于陈寻看来,必是陈家。 也是得系此因,在纵观历史不断发展下,谁又能说在伟光正的会一直是姜时堰,而非是他陈寻呢? 时间能磨灭一切,自然也能改变一切。 所以对于一时的名声好坏,陈寻实是没有太过在意。 再者…… 陈寻微微垂首,但用以余光看向姜时堰时,眼中也不由得漾起一抹复杂之色。 他与姜时堰争的,也并不全是一口恶气,还有着…… 而已听得陈寻所言的姜时堰,此刻倒是没有再看向陈寻,他也知身前人当下表现,不过是表面功夫,逢迎自己。 毕竟在他先前几次试探中,他已是清楚知道陈寻确实不在乎声名威望。 但纵是如此,在见陈寻今朝终是选择服软后,他还是不由得稍感宽慰。 要知他向来求的就不是舒一口恶气,或者一定要陈寻向他臣服告饶,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 即他为君,而陈寻为臣的态度。 如今的陈寻非是为一人,而是有一整个世家为倚仗,再加上陈寻自身莫测的能力。 这已经是能威胁到姜国王座,到底为谁可坐。 是以姜时堰于心虽认为陈寻不可能做以清君侧之举,但因当下时局瞬息难测,他也不得不以此方式,多次试探陈寻,以探明陈寻真心。 好在陈寻知姜时堰用心,也知这样下去,只会让姜国与陈家,他与姜时堰彼此生出诸多嫌隙,进而影响当下时局发展。 并且陈寻更知时间在他,他与陈家完全没必要同姜时堰争于一时,所以终是选择退让一步。 而姜时堰也清楚他现在需要陈寻,断不可太过针对对方,也不能太过压制陈家。 因此在见陈寻低头,肯定谁主谁次后,他也不复提起史书一事,而是抬手示意张无伤退下。 只不过没等张无伤走出多远,已是在配合完姜时堰表态,后又抬手取过前线战事时报以观看的陈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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