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上前一步,仆人说着:“跟我进来。” 阿蒙不明所以,却没有犹豫,跟着入内,走进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 这房间好似暗室,周围漆黑一片,只有上座处有两盏昏黄的灯,能看的见上座处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想必就是城主。 阿蒙缓缓前进,脚下忽然绊住,他一个踉跄回身,恍然见正是老大,已咽了气,耳鼻均有血渍,耳边还爬着密密麻麻的小虫,仿佛在吸食鲜血。 “响蛊爱食人血。”头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阿蒙回头,出声的正是城主。 阿蒙不敢怠慢,立即叩道:“参见城主。” “尤其是死人的血。”他接道。 阿蒙只听着,此时便是说多错多。 “中了响蛊的人,生不如死,遣副使刚刚发作,没能熬过去。”城主描述地云淡风轻,仿佛死的不过一只蝼蚁。 “但,若能在发作之前服用解蛊之药,便不用死,他回迟了一步。” 阿蒙皱眉,城主所言是遣副使办事不力,咎由自取,于是小心奉承道:“遣副使曾言,城主英明神武,有解蛊之法,原是真的。” 城主高声笑道:“若是没有解蛊之法,如何能让城中百姓俯首臣服?” 阿蒙颔首:“城主说的是。” “如今,遣副使之位悬空,你可愿意接任?” 阿蒙受宠若惊:“小人……小人可以吗?” 高台之上的黑影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他大笑一声:“我说你当得,便当得!” 阿蒙连连谢恩,不过,城主话锋一转,又道:“但这遣副使,不是白当得,响蛊还是要弄回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阿蒙阴笑一声:“小人明白。” - 阿蒙进了一趟主城,摇身成了遣副使,一旁的属下阿忌却仍是副手,心有妒忌却不能言,阿蒙看在眼里,当下安抚道:“阿忌哥,只要你跟着我好好的,我有一块肉,定分你一杯酒,不会亏待你。” 阿忌面上自是应承,心中却不知打的什么算盘。 阿蒙在城中的时间不多,不日又要启程前往兰越峰,这响蛊在揽月宫是独一份,可近日却抓不着什么可以进供的人。 阿蒙带着阿忌来到牢房处,质问那牢头:“揽月宫一般要的,都是些什么人?” “妇孺居多。” “这揽月宫主要妇孺做什么?” “还能干什么?练蛊呗,女人和小孩,最容易控制,听说啊,这蛊虫最是喜欢小孩的血。” 阿蒙不予置评,又问:“那最近,怎么抓不到人了?” 回话的正是那日在北门前被劫了车的领头,不由捶胸顿足:“我们抓人也抓了有段时间了,得了风声的都跑光了,再远便有中原人护着,不好下手了。这不上回好不容易抓到些漏网之鱼,还给来路不明的人搅黄了,前任遣副使为此发了好一通火呢!” 说到这儿,不由探了探阿蒙的脸色,尴尬一笑:“阿蒙大人,您定有别的招吧?” 阿蒙笑道:“自然,你们以后都不用去抓人了。” 那人闻声,松了口气,谄笑道:“不愧是大人,有勇有谋。” 谁知,阿蒙皮笑肉不笑,阴森森道:“那留着你,也没有用了。” 说着,阿忌便将人拖走,只留下一声凄惨的叫喊,阿蒙冷眼看着,没有丝毫的宽容与动摇。 待人走后,阿蒙独自一人,缓缓走进了牢房深处。 不久,他来到一处巨大的铁门前,门前未有任何看守,他驻足观察,只因这铁牢是固若金汤,插翅难逃。 阿蒙看准送饭口,拉开小铁窗,向里探去,只见里头关着男女老少数十人,身上的华服已破烂不堪,所有人蓬头垢面,死气沉沉。 仅有一壮年尚有意识,被那微弱的光线刺醒。 “谁?送饭的吗?”那人问。 “你们是谁?为何被关在此处?”阿蒙接道。 那人警醒,向前爬了几米,却被脚铐限制住了行动,他一边还要向前,一边问道:“你不是城里人,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阿蒙坚持道:“你先回答我,我才能告诉你,我是谁。” 那人微叹了一声,他就算隐瞒身份也无济于事,索性道:“我等原是这月亮城里的四大财主,被那恶人囚禁于此。” “那城主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占领月亮城?” “我不知道,他每次出现都披着黑色长袍,带着面具,只知道是十长老介绍来的人,月恒派在我们月亮城素有来往,起初只说来城里做生意,后竟对我等悄悄下了响蛊,逼迫我们交出宅子和财产,霸占了月亮城!”那人说完,才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三长老回来了?” 阿蒙却道:“三长老回来,便会派人来解救你们吗?” 那人还要说什么,又有一人打断道:“三叔,你跟他乱说什么?万一是那恶人派来套话的!” 三叔大骇下噤声,但为时已晚,所幸阿蒙并不是月恒派的人,他淡然说道:“各位不必惊慌,我是天星教中人,名叫齐攸,回苗疆时被月亮城守卫拒之门外,故进来探查。” “天星教?”那打断之人突然激动起来:“是映月崖上那个天星教?” “正是。” “那你有没有响蛊的解药?”那人一出声,周围之人便聚拢而来,纷纷私语。 那人又激动地大喊一声:“那毒娘子是天星教教主夫人,你有没有响蛊的解药!” 一时间,牢房内的锁链声狰狞地相互碰撞而发出骇人的声响,阿蒙异常镇定而坚定地回道:“响蛊没有解药,你们该明白的,他们给你们的不过是缓解之法。” “不可能!不可能!”那人嚎啕大叫:“我不要这样过一辈子!救救我!救救我!” 他的响蛊发作了,响蛊发作之时疼痛难忍,神智不清。 阿蒙阴沉着脸,还待说些什么,阿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你在干什么?” 阿蒙随手拉下铁窗,对铁牢内的凄喊声视若无睹,只冷冷道:“阿忌哥,收拾收拾,我们又要上兰越峰了。” - 傅星齐交给纪攸的任务,确实只有他能办到。 没有人能在揽月宫中假扮傅星齐,还能骗过寻揽月,除了纪攸,虽然他也并不明白,为何要假扮。 而寻揽月不爽之处在于,她明知面前这个傅星齐是假的,却找不出丝毫的错处来,连吃饭都是仅挑傅星齐爱吃的吃,对待寻揽月的态度几乎能以假乱真。 “纪攸的身子还没好吗?”寻揽月没好气地挑刺道:“这都多少天了,别是在偷懒吧。” 纪攸从容不迫道:“他是旧伤加新伤,多休息也是应该的。” 寻揽月哼了一声:“你倒是处处护着他,连为了他,都愿意在揽月宫陪我这个老太婆半年时间。” 纪攸微顿,讨笑道:“娘还年轻的很,陪你是应该的,哪是为了他?” 寻揽月闻声微笑,纪攸伪装得再好,也总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不过她此刻无意戳穿他,只微微提醒着:“已经过了多日,纪攸也该起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第二十二章 潜入 傅星齐已离开半月有余,纪攸以傅星齐的命令为先,沉着气固不出行,寻揽月却是有些坐不住。 她收到风声,月恒派三长老不日就会回苗疆,且同行的还有不少中原高手,月亮城到时定会成为漩涡中心。 傅星齐若继续独自一人在城中探查,处境将十分危险,她特意叫来纪攸假扮的傅星齐,假意说道:“我知数日前,你听到我接见月亮城中使者,我也不瞒你,我与那所谓城主,确有交易。” 纪攸起先还有些狐疑,只静听着。 “他入月亮城之前,曾来找过我,以金蚕蛊母为交换,向我要了一些响蛊。” 纪攸不禁问:“据我所知,娘已有七只金蚕蛊母,又岂会这么容易将响蛊给他?” 响蛊为毒娘子寻揽月秘门独创,在苗疆可谓闻之色变,但除非得罪寻揽月,她也不会轻易下这害人之蛊。 她是明知这城主心怀不轨,仍将响蛊作为筹码给了出去。 因此,说起来寻揽月也有些心虚:“那金蚕蛊母非同一般,是蛊后。” 一只金蚕蛊母都是世间稀有,寻揽月穷尽半生才炼制了七只,就算再耗上下半生,也不一定能练出一只蛊后来,对寻揽月来说,区区响蛊换一只稀世珍宝,确实是划算的买卖。 纪攸听罢,便心中有数,定是后来,寻揽月又有些后悔。 若是换了傅星齐本人,这会儿怕已是要数落她一番,但纪攸毕竟不是傅星齐,无法评判什么,只能问道:“那之后,娘为何还继续和他交易?” “他做了城主后,下令关闭月亮城南北城门,软禁城中四大财主,断了苗疆与中原的往来通道,这并不是我喜见的,加之他们在周边村落杀伤抢掠,我……”寻揽月眼皮微动,嘴硬道:“我正好宫中缺人手,就用响蛊换些人手回来。” 纪攸看了一眼支支吾吾的寻揽月,她不自然地绕着耳畔的发丝,来掩饰心中的不安。 寻揽月是得了蛊后之后良心发现,想要庇护这些被无辜波及的百姓来作为补偿,但最终也不过是按下葫芦起了瓢,顾此失彼罢了。 “那城主究竟是何人?怎么从前,从未听说苗疆有这号人物?外地来的?” 寻揽月摇头,回忆起那人,只皱眉说道:“我也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他每次来,都带着面具,后来干脆只派个属下来。” “这么怕见人?看来此人要么是人尽皆知,要么是没有身份。” 说着,寻揽月忽然想起什么,接道:“我记得他是个瘸子。” “瘸子?” “不错,他左腿是瘸的,走路不利索,且武功不高。” 纪攸若有所思,这般说来,便不像是前者:“这人身后,看来还另有其人。” “你可知,月恒派内部争斗缘来已久,你同纪攸是从武林大会回来的,必定见过三长老了。”寻揽月道。 纪攸对月恒派三、十两位长老也有所耳闻,但在武林大会中,对三长老的印象不深,只远远见过。 这也难怪,只因月恒派中有一人在武林大会中实在是风头尽出。 “我们与三长老并未打交道,此人如何不得而知,但月恒派有一弟子,名叫元驰,在武林大会中力冠群雄,武功卓越,教……我曾与他浅浅交过一次手,若真比试起来,胜负难料。”纪攸暗舒了一口气,差点就说漏了嘴。 寻揽月毫不在意地笑着,道:“我倒是听说过这人,元驰是月恒派百年都不见的奇才,但他既不是十长老座下弟子,也不是三长老座下,是个特例。” “无论是三长老,还是十长老,若得了元驰,在月恒派中便是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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