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时不时传来两句鹦鹉叫的“白大美人”,还传来阿燕教鸟叫的声音。 白奕秋瞥了一眼窗棂外面,那些人倒是玩得乐呵,他闲来无事便在屋内的书案上看着书卷,正翻到一页,突然看到了一个人的名字。 “萧谏?”白奕秋念出这个名字,他没听过这个名字,往后翻了一页,又看到了一行字。 【白奕秋,宋葛,谁也逃不了。】 宋葛是永庆帝的名字…… 谁也逃不掉是什么意思? 昨晚沈何肆说如果他自己死了,就没人能救得了他了。 沈何肆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门被推开,沈何肆从外面进来,手心上还托着鹦鹉。 “白大美人,快来看好不好看——” 白奕秋目光停留在那只鹦鹉绿色的鸟毛上,只有头顶有一缕毛是黄色的。 他不动声色瞄了一眼被自己胳膊遮住的书卷,从沈何肆那个方向应该看不见。 “嗯。”他合上那本书卷换了一本,“我要看书,你莫烦我。” 沈何肆倾身看了看白奕秋看的那本书卷,《道术学术》。 “白大美人,你还懂道术?”沈何肆一脸稀奇。 白奕秋看也不看他:“略懂一二。” “逗你的鸟。” 这是赶人的意思了,沈何肆撇了撇嘴,这分明是他的睡房才对,怎么白奕秋鸠占鹊巢,反客为主了? 罢了罢了,沈何肆爱惜地抚着鹦鹉的毛往出走,他可不想惹白奕秋生气,万一白奕秋一个看他不顺眼,当场取了他小命,那可不好了。 因为那一行字,白奕秋后面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很想知道沈何肆的意思,但他敢肯定,沈何肆是不会告诉他的。 与其去问沈何肆,倒不如他自己找答案。 而且……时日也已经差不多了。 夜晚阿燕熬药的时候,白奕秋主动提出帮忙,而阿燕刚好有事,既然有人帮忙,那阿燕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他还是叮嘱了一遍白奕秋不要再用那样的方式让沈何肆解脱了。 白奕秋颔首同意。 在阿燕离开后,白奕秋抓起一把七叶放进药壶里,药壶里的药被放满了,不过他加量是逐步增加的,现在还不急,到时候重新把药换一遍就可以。 他把剩下弄乱的草药恢复原样,然后坐到木椅上。 而睡房里的沈何肆见白奕秋并没有像往日一样早早回来,便知道白奕秋开始动手了。 他伸了个懒腰,让一个下人把春桃叫来。 “春桃,咱们星辰殿有软甲么?”沈何肆正在屏风后面用浴桶泡澡。 春桃来了并未靠前,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屏风那边烛光衬出的人影不解问:“少主,您问这个做甚?” “你别管,我有用。”沈何肆不打算向春桃解释,他知道以白奕秋的性子来说,如果白奕秋这三次都未得手,肯定会有一次正面与他硬刚。 以他现在的身体肯定打不过白奕秋,况且他还不想对白奕秋动手,所以就只好用一些东西来确保自己不会受伤了。 “明日你和阿燕去集市寻一个,莫要让白公子知晓。” 听到这话,春桃就知道沈何肆这是针对白奕秋的了,自家少主神机妙算,她也不再过问沈何肆了,答应下来便离开了。 沈何肆算是知道春桃为何那般聪慧了,不该问的,春桃总是不会过问一句。 少说多做这样的人,永远都能活到最后。 白奕秋端着药到睡房门口,看到了悠哉悠哉倚着躺椅的沈何肆。 “哟,白大美人,晚上好,我以为你今天有事不回来了。”沈何肆笑道。 白奕秋把汤药递给他:“大晚上在外面不怕冷?” “当然是晒月亮,而且这还没入秋,还不冷。”沈何肆接过汤药,他意味不明地看着白奕秋,“也不知道有心人会不会让我提前进棺材。” 白奕秋没有任何动作,他看着沈何肆一口饮尽汤药。 “呸,好苦,早说让阿燕那家伙多放糖,那家伙又忘了。”沈何肆苦得五官皱到一起。 白奕秋若无其事问:“这么怕苦,之前怎么喝的?” “我根本就没喝过啊,我身体可是好得很,所以从来不喝中药。”沈何肆十分怀念之前那副身体,现实体育不管是哪一项永远是A级,不是体育生,但那体质都能和体育生比了。 结果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这和白奕秋问阿燕对他说的不一样。 阿燕说他和春桃在很多年前就跟着沈何肆了,那时候的沈何肆身体也不算好,基本上已经不离药了,而且不怕苦。 在白奕秋来后就连性格也变了很多,比以前开朗得多,当然,沈何肆那次睡醒后就变得不太像沈何肆本人了。 生个病变了这么多。 白奕秋眯了眯眼,他感到很奇怪。 “白大美人,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拜托你一件事。” “嗯?”白奕秋下意识应了一声。 然而沈何肆认真地看着他,半晌又笑着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啊,等以后再告诉你。” 吊人胃口。 白奕秋心生不满,但他也没多问,沈何肆的事和他有何干系。 他余光看到沈何肆拿出了上次那个箫,下一秒,悠扬的箫声就响起了。 那箫声很好听,与今晚的夜景相称,微风四起时,有一种幽静渺远的感觉。 白奕秋看着沈何肆,对方半眯着眼睛,却流露出丝丝笑意。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箫声戛然而止,白奕秋还没反应过来,那箫就到了他手中,他转头看向来人。 发现是阿燕。 “我还以为是少主,原来是白公子在吹箫呀。”阿燕挠了挠头笑道,“好好听。” 沈何肆立马接话:“是吧,白大美人吹的,我也觉得很好听。” “行了行了,赶紧回去休息,我今日也乏了。” 沈何肆毫不客气赶人,本来还想着来这看看的阿燕只得原地返回。 夜风渐凉,沈何肆拿回箫缓缓起身进屋。 身后白奕秋跟着他,几秒后开口问:“为什么瞒着他们?” 沈何肆耸了耸肩说:“一个昏迷了那么久平时连箫都不碰的人吹得那么好,你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反正我不信。” 白奕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人完全就是在变向夸自己。 “我是真的乏了。”说着,沈何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晚安白大美人。” 白奕秋眯了眯眼,他想知道沈何肆到底还瞒了那些下人什么,又是为何连自己的下人都要隐瞒。 过去的沈何肆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又和过去到底有哪些地方不一样? 白奕秋垂下眼眸,若是沈何肆值得信任,那他能不能把沈何肆拉拢过来,与他一起反抗永庆帝。 他虽然很早就想推翻永庆帝的统治,但单凭他过于势单力薄,况且除了这次任务之外他一直跟在永庆帝身边,永庆帝不可能连他的动机都看不出来。 回想起白天在书卷里边看到的一个人的名字,白奕秋陷入沉思,他能否也找到那人从那人入手,彻底看清楚沈何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奕秋躺在软榻上再次听到了屏风后难掩的咳嗽声, 这次沈何肆没有起来,他看不到沈何肆,缺能听到沈何肆痛苦闷哼的声音。 “我醒了,若是想咳便咳,不必憋着。”白奕秋淡漠出声。 屏风后沈何肆的声停了一瞬,紧接着更剧烈的咳嗽声响起,他听到了沈何肆起身倒茶水的声音。 “抱歉吵醒你了。”沈何肆躺回去翻了个身,他实在难受,身体突然疼得很,“我没事了,睡吧。” 白奕秋本想问问沈何肆到底有没有什么想说的,但最终还是觉得没法开口问,只是应了声:“嗯。” 若是沈何肆想说,那肯定就说了,沈何肆连阿燕他们都瞒着,更别提他一个外人了就。 如此,沈何肆在白奕秋这里的信誉又变低了。 既然逃不过,那不管是什么都直接面对便是,何苦如此在意,这些劳人心神的事,还是以后再说罢。
第七章 某人又在暗中做坏事 白奕秋给七叶加量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令他费解的是,沈何肆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事。 他在庖厨里看了看药壶,药一直没变过,但是今天他未见七叶这味药。 “阿燕,你没有放七叶。”白奕秋刻意提醒道。 “噢,那个。”阿燕把木柴放进灶火里,拍了拍手起身,“昨日七叶用完了,而且那味药已经停了。” 白奕秋蹙起眉:“停一味药,不会有问题么?” “没有吧,少主问了苏大夫,七叶现在停了也没有什么影响,也该停了,再喝多会有副作用的。” 其实沈何肆这么说阿燕也不确定,但是现在沈何肆说不论喝哪味药都不用多问,该喝哪味药停哪味药沈何肆都会告诉他。 至于七叶没了,是沈何肆上次让他藏起来后不管对谁都这样说。 白奕秋细细打量着阿燕,却不见阿燕脸上的表情有丝毫破绽,他收回目光。 殊不知阿燕被看得心里发毛,硬是撑着脸上没有其他任何多余的表情,手心早就分泌出了汗滴。 不能不说,被白奕秋盯着是一件可怕的事。 阿燕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看穿,以至于他不敢分一点心。 “无事便好。”白奕秋转身离开,既然没有七叶了那他也没有经常来庖厨串门的必要了。 不过…… 白奕秋眸光一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后面要想杀沈何肆,就只好再次往汤药里下毒了。 之前不去池塘底检查解药在不在,还是怕被其他下人发现,虽然平时不见沈何肆和其他下人多说话,但万事小心为好。 “白大美人今日有闲空来庭院?”沈何肆看着远远走来的白奕秋露出一个笑容,“不如来陪我一起逗鸟?” “白大美人。” 沈何肆对着鹦鹉说完这句话以后,鹦鹉就开始学沈何肆说:“白大美人,白大美人,白大美人。” 白奕秋差点没绷住,他冷漠抬眼,就看沈何肆一脸骄傲道:“怎么样,我教的,它们可还会别的。” “傻逼。”他话音刚落,鹦鹉就抛出这么一句。 沈何肆眉心一跳,他骂人怎么就被这个鹦鹉听到了? 白奕秋陷入了知识盲区,他问:“傻逼是何意?” “就是……”沈何肆灵机一动,古人又不懂什么,他边说,“夸人的意思。” 说这句话时候沈何肆费了很大的毅力才没笑出来,显得十分正经,语罢,他还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奕秋沉默了一阵问:“你夸人经常用这句话?” “也不是,我主要是用来夸永庆帝。”沈何肆面不改色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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