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颜大人可愿助我一臂之力,从今往后,彻底从这苦海里脱离出去?” “若道长真有这等本领,子俊求之不得!” “那好,那咱们还是依原先之计行事。”白发道人将拂尘一拢,右手掐指一算,顿时警觉道,“这府衙四周妖气弥漫,想那褚九殷已然归来,此刻就在这附近……” 颜子俊听闻此言,骤然惊讶不已。 本以为此地就他一人,就是豁出去了与这老道应对,他也不能把自己怎样,但若是褚九殷也在这里,以他那个急躁性子,非得与他斗在一处不可,且这道人实力难测,他很怕褚九殷吃亏。 “大人先在此静候片刻,我还有事,得再出去一趟。” 听他要走,颜子俊忽觉蹊跷,忙向他问道:“紧要时刻,道长这是要去哪里?” 那道人解释道:“蛇妖最怕雄黄,趁那妖孽不在,我且先出去,再多带些雄黄粉进来,以备降妖之用,且我还有两名徒儿就在附近,到时真打起来,我也好有个帮手。” 尚未斗法,这道人却先畏起阵来,且还要再找徒弟做帮手,颜子俊心中冷笑一声,心中更是看他不起。 老道大约也觉出方才所言有失颜面,又强行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那蛇妖阴险狡诈的很,在降伏他之时,非得保证万无一失,才能避免伤及无辜,故此还是帮手越多越好。” 颜子俊急着打发他走,忙陪笑道:“道长若言甚是,我也是次次靠着装乖卖巧,才诳了那蛇妖不再伤害我,故什么手段不重要,能降妖就是了。” 这话可说到了老道的心眼儿里,他一高兴,忙拱手道:“大人如此明白事理,实乃让贫道钦佩。您也不必惧那妖孽淫威,只消按我之前的嘱咐,将那颗药溶进酒里,再哄蛇妖喝下,我藏身暗处,等药性发作,再适时杀将出来。等到那时,料那褚九殷也不是我的对手!”说着,他从掌中幻出一只银壶,并向颜子俊递了过去。 颜子俊连连点头,赶紧接下。 临别之时,白发老道先在后堂各处角落画了数道符咒,后又以颜子俊寝室等五处,作为重要方位,在隐蔽位置置好各类法器,等一切整点妥当,与颜子俊别过之后,才化作一股白烟,向着天际直冲而去。 又等了片刻,颜子俊见他果然去了,才敢稍稍松一口气,他正要去着人将阿越他们召回来擒贼,却不料还未走出庭院,就有一团浓烈的黑雾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大哥,真的是你?”颜子俊紧眨了眨眼睛,才敢相信是褚九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对比颜子俊的无限欣喜,褚九殷面容憔悴,眼神阴狠又怨毒,他紧抿着嘴,只将目光狠狠地瞪视在颜子俊身上,一言不发。 颜子俊只顾着为他的乍然出现高兴,全不将这其中的反常看进眼里,他多日未见褚九殷,本以为他是真恼了自己,再不肯与自己相见,不想今又重逢。他再也按捺不住,作势就要扑进褚九殷怀里。 可他刚冲过去,连人家衣角都没挨上,就被褚九殷一把推了出去。 颜子俊不解:“大哥,这是怎么了?” 褚九殷却厉声喝道:“方才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颜子俊骤然无措,才知是自己方才说的违心之语都被褚九殷听了进去,他一时不知从何解释,只能慌乱地不住摇头。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褚九殷将颜子俊手中的银壶一把夺下,“连哄我喝的毒酒都准备好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糊涂?” 颜子俊又将那酒壶夺过,扔到了一边,少了那碍事儿的东西,他立时扑到褚九殷怀里,速速说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哥信我,方才我是出于无奈才这样说的……” 褚九殷却不许他触碰自己,他双目赤红,又向后退了一步:“子俊,你这人惯是有些小聪明的,当年你装巧卖乖,先是骗了朱天罡,后又将我的一颗心也骗了去。如今你勾结外人要来害我,此事是我亲眼所见,你却又说你是有苦衷的,你自己说说,我该信你吗?” 想着前两日,这孩子还跪着求自己不要离开,那副泣涕涟涟的可怜模样,从那夜起就一直印刻在了褚九殷的心里,直痛的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翻来覆去了几个昼夜,险些要将他情海里溺死过去。 褚九殷事后也在反思,是否是自己逼迫太过,才让颜子俊一时扭转不过心思,既想着亲近他,又接受不了他对自己的情意。 可他偏是个笨肚肠,连续几日,也理不出个头绪,又想起颜子俊虽吃了那株茯苓,身体康健了许多,可自己这样与他置气,又怕他郁结于心,再伤了身体,就怎么也在城郊的那片坟头上待不下去了。 就这样,他心急火燎地连夜赶了回来,又将自己化成小蛇,挂在府衙后堂外的那棵大榕树上,就为了能在暗处偷看心上人一眼。 可眼前所见,却让他伤透了心,简直比被天雷直接劈死,还要让他痛苦难受。 想着自己这样卑微讨好,也不能换来他半点真心,褚九殷觉着自己可笑极了,他惨笑了几声,就再也坚持不住,生生从赤红的眼眶里滚下了泪来。 颜子俊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知他误会了自己,心里又痛又急,却来不及解释。他怕那道人会突然杀回来,走投无路之际,他只能将褚九殷重新抱住,在他唇上轻轻烙下一吻。 这还他第一次主动亲吻自己,褚九殷呆立当场,立时止住了眼泪。 他瞳光微动,显然是为颜子俊这番动作迷惑住了。 颜子俊见他心绪稍稳,忙道:“你信不信我都无所谓,我来不及解释了!那老道方才去找帮手,怕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且去躲避几日,有我在这里应付,他见你不在,也不会拿我怎样……” 褚九殷却不以为然,连脸都气红了:“我当是什么世外高人,原来是老贼!” 颜子俊一听这话,就知这俩人是旧相识,指不定有着什么天大的怨仇,给他急得立时就嚷了起来:“你这大蛇好生糊涂,咱们避其锋芒,不与他正面交锋,才是上佳的计策!你又不是认怂,何必计较恁多?” “你是不知道,十二年前,就是他害得我……” “害过你又怎样,不让他再坑你就完了,快别那多废话,你先给我躲起来再说。” 两人纠缠之时,就听内堂的大门吱嘎响动,颜子俊心里一急,就更拼命推搡着褚九殷。 只他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那大蛇却不知使了什么障眼法,凭空就消失不见了。 第 73 章 “怎么这么重的妖气?” 这样气势,果真是白发老道领着两名道童回来了。 颜子俊强掩不安,故作懵懂道:“想来是道长所言不错,那蛇妖此刻大约就在这附近吧?” “哼,若他在此,便是更好!”老道将胡须一捋,又对两名徒儿命令道,“蛇妖就在附近,徒儿们警醒些,若那妖孽胆敢现身,你们就将身上带的雄黄全部抛洒出去,给那妖怪腌成蛇干,那才叫好!” 两名道童抱拳道:“是,徒儿遵命!” 说着,两小童又依师傅之命,在内堂前的莲花池前置起了供桌,将普化天尊的神位请在了正中央,又在供桌四周分置法器幢幡,以备降妖之用。 眼见府衙后宅被他们弄的乌烟瘴气,祸害的不成了样子,颜子俊气得不行,却又拦他们不住,趁那师徒三人各自忙碌着,他偷偷跟在后面,将那些放置在各处的法印霹雳木什么的,一股脑地丢进了院子中央的荷花池里。 看给他们捣乱的差不多了,颜子俊正发愁不知褚九殷躲去了哪里,他一时心乱如麻,慌忙间又想起了外头石桌上的那只酒壶还没处置,就又匆忙奔到了院子里,想先给它砸烂再说。 “颜大人,我与你的那只酒壶,你放哪儿去了?” 设坛完毕,老道见颜子俊行动鬼祟,就一路跟在他身后,再见那只盛酒的银壶不知了去向,便对他冷声叱问道。 颜子俊正想将这秽物往水池边的石头上砸了,不想老道竟一直跟在他身后,他既不能动作,就将这酒壶又捧到了身前,“没放哪儿去,这不就在这里!” “待会儿我和徒弟们施了隐身咒,就在这院墙外躲着,只要那蛇妖出现,你就哄他将酒水喝下,咱们以这酒壶碎裂声为信,你只消一砸,我便即刻现身……” “是,是。”颜子俊点头如捣蒜。 “别光答应了,我那颗药,你放进去了没有?” “放进去了,早就放进去了!” 老道与颜子俊不过利用,对他并不信任,为防有诈,他又要将酒壶抢回去,以看颜子俊所言是否属实。 颜子俊见他要将怀中银壶抢走,立即向后退到院中的山石之上,将壶盖一抛,仰着脖子,就将里面的酒液往嘴里倒了个精光。 “果真好酒!”他一抹嘴,不由叹了一声。 老道气急,伸指朝颜子俊骂道:“无知竖子,可知这壶中剧毒,就是连东海鲲鹏也能毒死十只,你……” 颜子俊大笑数声,将掌中那颗碧莹莹的丹丸高高举起,“褚九殷是什么人?这样的诡计,我劝你还是不要施展的好!”说完,他将掌中酒壶一砸,连那颗丹药,一并投入水池之中。 “你!——” 老道勃然大怒,他拔出七星剑,将剑锋直指颜子俊,“原来你跟那蛇妖,竟是一伙儿的!” 颜子俊身处剑芒之下,却不畏惧,对着老道也是横眉冷对,忿忿说道:“你口口声声说别人妖孽,我看你行事阴险毒辣,比之旁人,倒更像是妖邪!” 见他如此不知好歹,竟敢坏了自己好事,那老道一时急火攻心,撩剑就朝颜子俊刺了过去。 好在颜子俊反应不慢,他虽不懂半点拳脚工夫,却能就地一扑,生生将那一剑躲了过去。 老道见一刺不中,又执剑逼了过去,紧要关头,还是他俩徒弟以不可滥杀为由,将他拦了下来。 “哼,就是不死,也不能便宜了他!”老道已然疯魔,对着两徒弟叫道,“徒儿们,拿降妖索来!有这人在我们手里,不怕那蛇妖不出来。” 两道童依命,将颜子俊从地上拎起,那降妖索仿若与捆仙绳同出一脉,也像个活物一般,自主游走在颜子俊身上,不过瞬息,就将颜子俊牢牢地捆成了粽子。 虽然形容狼狈,颜子俊却仍大笑着说道:“都说覆水难收,你那药一入水里,就‘咕嘟’着直冒泡,这会儿怕是早就化了,我倒是看看,你还怎么将那颗丹变出来!” 颜子俊在地上滚了半天,早已是灰头土脸,可他性子倔强,见这老道为了诱褚九殷上钩,竟使出这等下作手段,他不耻此人行径,待那人靠的近了,竟被他一口吐沫吐在了脸上。 “下流坯子,活该做那蛇妖的□□男宠!”老道抹了下脸,已气得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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