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不对劲。 话音未落,昏暗里,耶律录一把将温子远抱在怀里,温子远摁着他的手臂想要离开,耶律录则死死压着他,让他们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 心跳好快,像是要跳出来。 “我错了……我是不是给你们惹麻烦了?你给我哥说吧……我错了……”温子远埋头在他肩上,嘶声道,“怎么办……会不会越来越严重……这样下去我会杀了所有人啊!!!” 耶律录忙道:“不会的,你不会!” “不,不,关起来……你把我关起来吧!!!” 外面的婢女听见声音想要进来,被耶律录喝住,让她去熬一碗安神的药来。 “还不快去!” 婢女回神,连忙跑去厨房。 耶律录很难过,同时心里也有了答案。 子远应该是生病了。 子远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吃过苦,本该是个富贵闲散的人。 但乱世不允许有闲散之人的存在,越是单纯如白纸的人,越看不得赃污,他们会拼命地用自己的方式抹去黑色和墨迹,所以,他们也极易容易成为第一批牺牲的棋子。 这就是温子远。 他一边想要在沈之屿面前保留作为弟弟的那一份天真活泼,想叫沈之屿放心,另一边,他也不允许自己是个真正的无用的人,想竭尽全力给兄长提供帮助, 这已经很难了。 直到瘟疫的出现,温子远发现自己的方式完全没了用处,多重情绪交织之下,便剑走了偏锋。 瘟疫很可怕。 一旦在百姓之间传播开,届时难以控制不仅仅是瘟疫本身,还有人们心中对它的恐惧,以及来自恐惧之中的偏激。 喝完药,温子远在耶律录的怀里重新睡着了,耶律录轻声安慰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温子远似乎是听见了,紧蹙的眉头舒展些许。 耶律录又继续抱了他一会儿,才放下,替他掖好被角,点上一炷安神香,轻轻合上门转身离去。 “将军。”鬼戎兵一直没有离开,等着耶律录的回话,“陛下那边……” “尸体,血迹这些都处理干净了吗有无疏漏” “回将军,处理好了,万无一失。” “陛下事务繁多,这些人本就活不长。” 耶律录沉声道,“若问起,就说是自己发病死了。” “是。” “还有,把王章换个地方关押,以后不许温小公子靠近天牢。” “属下遵命。” 午后的温府一片祥和,阳光温暖。 耶律录用指腹摩擦着腰间的刀柄。 元彻和沈之屿在竭尽全力护着大楚,护着天下苍生。 那他就护着他自己的苍生。 作者有话说: 小温这个有点类似于心理疾病,有艺术加工 上章留言读者已全发红包,注意查收~
第47章 借刀 第二十 他会跪在本王脚边 三月的京城, 气候多变。 昨日还是天高气爽,转眼今日就被乌云笼罩,阴雨绵绵。 人的心情也因雨水变得乏闷起来, 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 “接下来的朝中事宜臣已经写好了,陛下谨记快缓得当, 一定要将节奏握在自己手中。”沈之屿落下最后一墨, 收笔, 将桌案上的纸张按顺序整理好, “期间若有不明白的地方,牛以庸可以问。” 丞相大人肩上搭着一件白袍,长时间伏案让他的眼睛和肩颈都有些酸疼, 一时间,竟不知道先去揉哪儿。 正思虑着, 一双手就落在了肩上, 轻轻按压。 “朕都记住了,放心就是。”元彻不愧是狼背上出身的帝王, 对力道的掌控极好,该轻的地方轻,该重的地方重,“不过牛以庸这人……朕说句实话, 他有时候挺不靠谱的。” 沈之屿就像一只正被顺毛的猫,完全放松了身体, 听他这话,轻轻掀起眼皮:“唔,左边点……不靠谱?” 元彻:“就上次在九鸢楼。” …… 当日从九鸢楼撤离时, 元彻早就忘了还有个“舍己为人”的牛以庸被当作“嫖\\客”押在楼下大堂, 还是沈之屿问了一句“你们是找的什么借口来的?”, 元彻才猛地想起,连忙叫人把牛以庸放出来,。 元彻难得愧疚一次,下楼时还在盘算着要不赏牛以庸点银子,反正自己现在不差钱。 却没想到牛以庸刚被放出来,就冲着一旁穿着白衣的小倌跑去:“呜呜呜呜丞相大人下官终于见到你了,你可要为下官做主啊!” 元彻:“……” 被元彻挡住的沈之屿:“?” 这事儿还得归咎于牛以庸只远远记住了一个好看的、白色的背影,而沈之屿在中了熏香之后恰好换了身衣裳。 再恰好,这个小倌也穿的白色。 四周空气忽然安静,牛以庸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抬头一看,小倌正眉目含情男不男女不女地看向他,兰花指指尖一点他的胸口:“哎油~大人,人家叫翠翠啦。” “轰!” 朝廷新贵牛大人,原地吓成了石像。 …… 沈之屿想起来了,笑了笑:“无碍,正事能靠得住便好。” 门外传来求见声,沈之屿放松的身体一紧,元彻会意,撤开手后退一步。 推门进来的竟是两位“王章”。 被拖拽在地上的王章形容枯槁,喉咙里只能发出啊啊声,是被毒哑了。 另一位则躁动许多,原地转了一圈,道:“陛下,大人,瞧瞧像不像?” 开口竟是兀颜的声音。 院子外,乍一看还站着许多当初跟着王章的“家兵”,但仔细瞧后,各个腰背挺直,步子下盘稳当,和军中人无异。 易容术。 这群人全是鬼戎精兵。 不管这一次是否回去,杨伯仲的戒心定然在了,所以除去冠冕堂皇的借口,元彻还要求必须有人陪同沈之屿,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偷梁换柱。 至于借口,就说行动的时候撞见了官兵,毒人都被杀了,他们害怕被抓住,被迫撤退。 沈之屿起身走出来,看着王章本人负手一笑:“大人勿急,我们待会儿就送你回去。” 王章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在骂人。 此次再去,最主要的任务有三,一是查明解药是否存在,二是查出瘟疫的来源。 以及,四大家到底仗了谁的势,敢和元彻叫嚣。 其实这个计划的疏漏还很多,但它并不是冲着将四大家骗得团团转去的,而是尽量拖延时间拖延时间给卓陀研制解药,拖延时间给元彻和牛以庸将四大家在朝堂上的势力拔起,等等。 时间是长是短,全看沈之屿和杨伯仲二人之间谁更会博弈。 有又人来求见。 并不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于渺鹅黄色的裙边沾了血,却并不显得她肮脏,相反,此时此刻她像是一把已经开了刃的宝剑,跨进屋后,唰地扔下提在手中布袋。 里面滚出来的竟然是三个人头! 这一次,饶是鬼戎军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脖颈的断裂处,可以明显看见许多刀痕,这是持刀者力气不大,没能一次性砍下的这些头颅,改而刮上十百刀导致的。 但每一刀,都毫不犹豫。 “大人,这些是杨家在京城的眼线,也是杨伯仲的眼睛,我将他们骗至客栈,迷晕之后杀了!”于渺学着鬼戎兵的模样,单膝跪下,铿锵有力道,“下一步,我要杀的是于应谦,还恳请大人把他的命留给我!” 沈之屿回过头,平静地看着她。 于渺:“外面的世界对我而言不是苦海,是自由!我也不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只是在为自己争取!如果我在这条路上死了,那是我的幸!” 没有恳求,只有坚定。 沈之屿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看来她终于知道了自己的提点。 其实之前那些话,沈之屿并不是在拒绝,若真要拒绝沈之屿从一开始就不会见她,这条道路上太危险,得她自己悟出道理来,才是真正明白了其中的真谛,才能最大程度的留下性命。 于渺带回了头颅,这一点做得非常好若只是杀了这些眼线,阻断的只有杨伯仲的视线,这对杨伯仲来讲无痛无痒,甚至还会让他更加警惕,继而散播出去新的眼睛。 而有了这些头颅,鬼戎军可以易容乔装,去欺骗杨伯仲的眼睛。 王章睁目欲裂地盯着她:“啊……啊啊啊……!” “王叔叔。”于渺的声音还是少女的甜,吐出的字却杀伐果决,“被人玩弄的感觉是不是不好受?这种日子我和我娘活了整整十六年,是时候该换一换了。” 于家女,众人的她们评价是饱读诗书、端庄有礼,官宦人家争抢的儿媳。 但这是别人对她们固有的认知,她们,必须这样吗?她们该由别人来定义吗?她们该这一辈子都关在高墙别院,为了那么一两分宠爱争斗吗? 不。 于渺要为自己争出一番天地。 沈之屿轻声道:“既然如此,入队吧。” “谢大人!”于渺喜出望外,拔腿就想入队,忽然想到了什么,回来捡起三个头颅,一股塞去兀颜手中,“快,趁没烂,叫人易容成这模样!” 兀颜抱着血淋淋的脑袋,目光惊恐地在于渺和人头上换来换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沈之屿拉过他们忘记合上的门,屋内重归寂静。 上好的衣料在走路时会发出独有的摩擦声,沈之屿顺手取过一旁备好的短刀,回头看向元彻。 “接下来就麻烦陛下了。” 元彻拿过刀,拔开,刀光反射在他的眼睛,手竟然有些发抖:“一定要吗?” 沈之屿拱手一礼。 于渺帮了大忙,那么现在他们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拖几日再回去? 是被绊住了手脚吗?比如,谁受伤了?内有人拖延脚步,外有鬼戎军围困,他们不得不等候时机? 普通家兵不行,他们不够重要,王章本人一定会选择丢下家兵自己行动,于渺还只是一位小姑娘。 所以这个刀子,就落在了沈之屿身上。 元彻还是不想下手。 “臣相信陛下。”沈之屿道,“陛下也要相信臣。” 刀尖进入身体那一刻,最先是冰凉,然后就是热意往外涌,但不疼。 他受过很多伤病,唯独这一次,一点也不疼。 沈之屿被元彻圈手搂着腰,这个姿势让他的下巴可以搁在陛下肩上,去看窗外的雨。 雨快要停了,天边已经出现了天光。 这一世的大楚,正在复苏。 包扎时,沈之屿说道:“陛下,你闲下来的时候,帮臣去瞧瞧子远吧。” “温子远?”元彻小心翼翼地涂抹开止血的药粉,“他怎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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