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十四的力道停下。 下一刻,梦境崩塌,脚下地面裂开,飓风卷来,除了沈之屿,四周如山的尸体如布娃娃般被吸了进去,影十四注视着沈之屿,扯起嘴角对露出一个血色斑斑的微笑,再慢慢闭上眼睛,跟着坠落深渊。 而就在这时,沈之屿忽然泛起一个寒战,好似在这深渊之下,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天亮了。 睡前忘了把窗户关严,第一缕阳光趁着缝隙落了进来,洒在沈之屿的眼上,将他从梦中唤醒。 沈之屿揉着酸痛的肩颈坐起,看见衣架边那身绛紫色朝服落灰已久。 棋局摆好,楚河汉界分明,人已上坐。 是时候去上朝了。 作者有话说: 蓄力完毕,下章搞事预警=v= 上章留言读者已全发红包,注意查收~ 感谢在2022-04-13 23:50:26~2022-04-14 23:43: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汐辞、恋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借刀 第十 (小修,加了个偷亲)转场 皇城。 朝会议政殿。 今日的殿内一片人心惶惶, 惊魂未定,低语不断,所有朝臣被鬼戎军用刀背拦在大殿两侧, 喝令他们肃静,更不允许他们探头看。 “……”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他怎么来了?” “陛下没罢他的官, 他当然能来了。” “哎, 上次见他还是几个月前, 过了这么久, 我还以为他已经……” “以前?他现在更麻烦,这种事失败了没好果子,我估摸啊他现在是想死想活都难。” 而喧闹的原因, 是被鬼戎军反押双手跪在大殿中央的黑衣刺客。 同时,此人也是当朝丞相沈之屿。 时间倒退回一个时辰前 帝王回京, 照例举行朝会, 寅时,午门城楼上鼓响, 宫门开启,群臣按照官位高低整队入内,元彻从深宫中前来落座龙椅,与臣子商议朝事, 一切都严整有序。 除了在朝会进行到一半时,一个黑衣刺客从天而降。 殿内鬼戎兵迅速出动, 拔刀就冲刺客的命脉袭去,两方动作都极速,一闪即逝, 元彻却在看到刺客脸的瞬间目眦欲裂:“留活口!” 若说元彻方才只是愠怒和疑惑, 那么, 在鬼戎兵将刺客制伏拖上殿台,看见刺客竟然是沈之屿,沈之屿还亲口一字一句告诉他,你放狼群咬死我的小婢女,此仇不报不共戴天时,彻底愣住了。 元彻:“……什么?” 沈之屿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杀了他的小婢女? 那女孩死在谁手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这里胡说什么? 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过了一晚上就…… 不,不是。 记忆犹如滔天海浪,杂乱,猛烈,元彻拨开重重阻碍,发现了端倪。 他猛地想起昨天沈之屿从天牢里出来就很不对劲,他说的那些话,当时以为只是负气,现在仔细想来,其实还有嘱咐嘱托之意,好像说完这些话,就要走上一条不归路。 没错了。 影十四是一定说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导致沈之屿的转变。 可现下影十四已经死透,知道内容的只有沈之屿。 这是一个断头局。 除了官袍,沈之屿大多常用衣物是浅色,薄纱,宽袖,长袍,很承他的气质,元彻很少看见他像这样穿一身黑的束服,打斗间浸出的血将黑衣染得颜色深浅不均,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从膝盖处弯曲,被迫跪在地上,长靴裹着小腿,大腿根和那细腰上绑有一圈皮带,皮带上藏着弑君的暗器。 “陛下……”兀颜在一旁为难极了,按理说,在鬼戎军手中,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带着利器靠近元彻。 但偏偏是沈之屿,这位连陛下本人都不会设防的丞相大人。 元彻被这一声叫回了神,抬头,看见殿四周的朝臣,从他们惊悚的表情不难知道,每一个人都看见了沈之屿的脸。 若说数月前的“刺杀”只是流传,那么这一刻,人证俱在,已经板上钉。 这件事情压不下来了。 “都在看什么?很好看吗?”元彻面色铁青,挥手拂下案台上的笔砚,哐当巨响,在这浑噩的局面下,理性告诉他还是尽可能先摒开旁人,寒声喝道,“滚!” 帝王的怒气达到极致,群臣哪儿敢在这个时候抗旨,连忙埋头,装聋作哑,静声鱼贯离开。 元彻回过头来,盯着地上的沈之屿,刚想开口,又是一个声音传来 “哥!” 温子远也在群臣之列,他官位不算高,上朝时站得远,异变来得突然,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他,趁着这个间隙,他竟然钻了出来,袭向元彻:“你放开我哥!!!” 元彻好不容易遏制的怒火被这一声重新点燃,温子远完全是撞在了火\\药上,沈之屿来不及喝住他,元彻已经抓住了温子远的手臂,一扭一扣,骨头裂开的声音响起,温子远被猛地惯了出去,惨叫和血沫从嘴里一起吐了出来,再被元彻随手一扔,滚出几步之外,拖出一地血痕。 耶律录差一点就惯性冲了过去,被耶律哈格摁住了肩膀,背着元彻对他微微摇头。 “爹?我……” “别冲动。” 温子远又咳出一滩血,想要站起身,却无论如何都是不上劲儿,只能老老实实地侧躺在地上: “咳咳……狗皇帝……” 沈之屿表情裂开了一瞬,在看见温子远还有力气骂人时收了回来,闭上眼,转过头去。 以元彻的实力,这已是经手下留情,没有伤温子远的肺腑,只是让他不要再惹事。 “哥……”温子远眼圈都红了,断断续续道,“你不要怕,我救你……” “好一个兄弟情深,怎么?明明被你哥刺杀的是朕,现在这场面看上去倒像朕才是那位坏人?”元彻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搬过沈之屿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回答温子远,“两次了,你哥干过的事情,够他死一百次睁眼,不然朕让温子远死在你面前。” 沈之屿眉头一蹙,微微睁开。 “朕给你机会,你说句话,说你是有隐情的,朕就放你走。”元彻斥道。 他一把抓过沈之屿的领口,将人半提起来,膝盖离地面,元彻才是此时此刻议政殿内最疯魔的人,他手臂颤抖,恨不得杀人泄愤,却根本不敢发力,只能死死盯着沈之屿的脸,这张他哪怕是看了两辈子都不觉得有丝毫厌弃的脸。 就在昨天,他还天真地以为他们已经快要冰释前嫌,暗自窃喜着怎么将沈之屿从那对岸拉回来。 他幻想着他们的今后。 沈之屿瞥见疼得倒气却还试图起身的温子远,回答了元彻的上一个问题:“把子远送走,这不关他的事如果子远死在这儿,你就别想听见我再说一个字。” “你!” 元彻顿了顿,紧接着仿佛瞬间释然了,他松开手起身,坐回龙椅上:“好,很好。” 事儿还真是沈之屿做得出来的,上一世是李亥,这一世是温子远,反正就是轮不上他。 元彻甚至好有兴致地怂了怂肩,“耶律录,听见没,把弟弟接回去让卓陀好好看看,别让丞相大人担心。” 此话脱口,耶律哈格才松手,耶律录瞬间闪去温子远身边,避开所有的伤口,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耶律录你走开!” 温子远挣扎着,“我不要你!你放开我!” “去叫卓陀来偏殿,快!”耶律录吩咐完旁人,再转头对温子远道,“别动,听话别动!” 温子远根本听不进去,借着耶律录扶着他的力道站起来,想要往沈之屿那边跑去,忽然,后颈处传来一阵钝疼,手脚一软,视线也跟着黑了下去。 耶律录接住被自己打晕的温子远,抱在手上,朝元彻低了低头,飞快离开议政殿。 元彻看着这两人的背影,忽然觉得满殿的鬼戎兵也特别碍眼,挥了挥手,让这些人也全部退下去。 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近及远,直至听不见,眨眼间,辉煌的大殿仅剩下他们两人。 天光在这时候完全放亮,阳光穿过屋桁,照得殿内尘埃跳跃金灿灿一片,而与这灿烂不匹配的是,大楚最尊贵的两人一个跪在地,一个人坐着,相隔三步不到的距离在他们之间,好像是一个非常遥远的沟壑。 他们从没有成功迈过沟壑。 “沈之屿。”元彻深吸一口气,心绪骤然大起大落后,是沉得可怕得静,“你……” 你字后面说什么?元彻忽然顿住了,他觉得自己最可能问的,应该是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又想和他联手演什么戏码,但转念一想,有和无又有什么区别,结果已经在眼前,沈之屿这个人他还不了解吗?他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左右。 要不问点别的缓和缓和气氛?自己刚刚确实又没能控制住脾气,但问些无关紧要的,沈之屿会不会觉得他有病? 好烦。 最后,元彻向后靠坐,克制了又克制,道:“沈之屿,你对朕,到底是什么想的?” 这句话的落下牵起一阵涟漪,明明不重,却惊得人心神泛滥,沈之屿重新埋下头,不想看到元彻这患失患得的模样,似乎只要看不见了,自己就会回到和来时一样坚定的态度,再抬起头的时候,他又是那位谁也无法看透的丞相大人,反问:“你很在意我是怎想的?” “没错。”元彻毫不犹豫,“朕很在意,而且你的刺杀借口编得很烂。” 沈之屿声音有些哑:“陛下,有些事情的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就像我现在确确实实只是想找个借口杀你一样。” “你不会,朕知道你当初在河边看见那小婢女的时候,差点哭了。” “哭也是可以演的啊,就像之前臣不也在您面前将深情装得很好?相处很愉快。” “装?”元彻重复了一下这个字。 “陛下,您真的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在朝臣中名声不好,经常挨骂是有原因的,他们没有骂错,本质上我就是比较见利忘义的性格,谁对我有利,我就倒向哪一边。”沈之屿的话音轻飘飘的,好像在阐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也丝毫没有觉得在帝王面前如此说话会惹来祸患,他什么都不关心,还贴心补充道,“除此之外,我还特别擅长让人卸下防备。” 沈之屿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元彻听后,没有立刻回答,用深邃黝黑的瞳孔盯着他。 又是一阵短暂的寂静。 就在沈之屿觉得或许已经可以了,事情就这样时,元彻忽然毫无征兆地笑了起来,抬手将沈之屿脸侧几丝杂乱的鬓发掠去耳后:“沈之屿,朕认识你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发现你也有不擅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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