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太稳定,也做不到清规所说的那般便捷,谁拿着都能用。”宣明聆笑笑,“得在炼器前就刻下使用者的灵力才行。你们来得正好,我想在炼器大会前给每人都炼制一枚,以防出现上回的意外。” “和小凤凰一道过来吧,我煮些茶候着。” 蔚凤收起木鸟,望向两人:“走?” 傅偏楼点点头,发觉白绫还握在手上,左眼明晃晃地露在外边,忙道:“等一下,我把这个扎上。” 他一面系,一面又记起方才和蔚凤相视时,对方唰地惨白下的脸,以及眼中难以磨灭的惊惧之色。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有些后悔的,害怕自己真的伤到蔚凤,就像曾经伤到李草一般。 “之前你一动不动的,怎么叫都不应声,我还以为你也被魇住了……还好没有。”傅偏楼低声咕哝,“这只眼睛邪门得很,抱歉,我该更慎重些才是。” “你道什么歉?这是我答应的,和你有什么关系?”蔚凤勾住他的脖子,打趣道,“忽然这么客气,真不像你。” “也别用邪门来说自己……至少,我很感谢你的这只眼睛,让我有了改变的余地。” 他移开眼,有些窘迫地擦了擦鼻尖,语气异常认真:“傅仪景,多谢你。” “还有清规师弟……你们执意跟小师叔一道去荒原,是为了救他,对不对?……累你受过了。” 傅偏楼一怔,隔着白绫摸了摸底下灾厄般的眼睛,没再说什么。 只是唇角微微泄露一点笑意。 这点笑意落在谢征眼里,令他的神情也牵连出些许柔和。 * 炼器大会说是还早,可山中无岁月,一年时间不过一晃眼。 待谢征、傅偏楼连同琼光都人手拿到一枚通讯木雕后,也差不多到了该启程的日子。 前一天,消失了有段时日的无律飘然而至,将两名弟子叫过去,一人给了一件灵衣。 “为师身无长物,一穷二白,家底不似其它合体修士那般丰厚,但还不至于养不起徒弟。” 她指尖一动,两件样式精致的灵衣就缠上两人身体,没入弟子服中,化作轻薄里衣,贴在皮肤上,柔若无物,又好似有股淡淡寒气。 满意地望着面前长身玉立的两人,无律接着道:“此物乃寒冰蚕吐丝所织,应能压一压仪景身上的炎毒。” “寒冰蚕丝?” 傅偏楼不由惊讶出声。 他这一年除了修行练剑,就爱往藏经阁窝着,看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典籍,如今也不算对修真界一无所知。 寒冰蚕与赤炎蛾的珍惜自然不消多说,而前者一生所吐之丝,能够一片布料就不错了。 这样两件衣服,所需的蚕丝究竟来自多少只寒冰蚕?他略微一想,就明白其价值绝非无律表现出的那般轻描淡写。 “师父……”他不禁犹豫起来,“是否太过贵重?灵衣的话,谷中也有不少在卖……” “这灵衣是我友人所赠,坏在我手里也有百余年了,若非你此回中招,我还想不起来,可见与你们有缘。” 无律摆摆手,“我寻炼器师把它拆成两半,放在雪山上埋了半载才修好。真觉得贵重,就别随便脱下来,好好用才是正途。” 谢征问:“师父这半年出门,是为这个?” “谁让我好不容易收到的徒弟们似乎有些多灾多难?头回出远门就弄得一身伤回来。”无律叹息一声,“若不看顾着点,只怕不小心夭折在外啊……” 尽管她说得风轻云淡,可个中心意,无论谢征亦或傅偏楼都领会得到。 “多谢师父挂怀。”傅偏楼揽紧衣领,弯了弯眼眸,心中一暖,忍不住絮絮说,“炼器大会上,各地修士大展手脚,风格迥异,想必很精彩。听闻有些炼器师专攻女修饰品,若弟子和师兄看到合适的带回来,师父可莫要嫌弃啊。” “等你们安稳回来再说。”懒懒掠眼,无律轻轻哼了一声,“去吧……万事小心。” 炼器大会开在明涞仙境,融天炉下,据传,那儿是处风水宝地,悠久厚重,出过不少奇谈。 修士善御万物,灵器更是重之又重的一环。 古往今来,无数先贤于黑暗中摸索,频频撞壁,终于艰难地开辟出这样一条路。 有了器,修士之威更上一层楼,才不惧妖兽天生的体魄和术法。 而如何拓展灵器的力量,是每一个炼器师所追求的“道”。融天炉,则乃这条道上的圣地。 “融天炉虽名炉,却并非真的是尊鼎炉,而是一座山。形若方鼎,兼有四方塔楼建在山脚,好似鼎足一般,才有了这个名字。” 临近地方,一行人已能瞧见入内的关口,还有远处宛如烧红铁块的方正赤山。宣明聆感慨万千,介绍起有关的奇闻轶事。 “山外气候四季如春,山里却炎热异常,是个天然的火炉。可谓钟灵毓秀,再合适炼器不过。” “传说,修士所铸造的第一样灵器就诞生在这里,此后更出过无数有名之器……” 他一连报了好些个名字,无不如雷贯耳,听得琼光连连惊呼。 “此外……”宣明聆说着,转头问,“清规,我曾与你们说过,炼器之道的毕生所追,可还记得?” 谢征稍加思索,就想了起来:“师叔是说,比肩仙器?” “不错——凡人炼器,妄图比天。”宣明聆眼中露出一段高昂气色,“融天融天,哪怕以天道作材料,融在炉中,或也未尝不可!” 他的锐意也只一瞬,很快就平复下来,温温柔柔地笑着说:“仙器天生地养,非凡物可及。而今有过不少仿制之器,明净珠就是其中之一。” “撇去传闻中还不知有无的人铸仙器,它已算最为成功的例子。只是用处有限,这才拿来当了这届炼器大会的噱头……” 话间,几人已行至关口,身旁许多修士来来往往,瞧见这一群白衣同道,面上纷纷流露出歆羡神情。 “是云仪问剑谷的……” “不愧是大宗门,修为最低也有炼气六阶,剩下的几位甚至看不穿,想来都筑基了吧。” “筑基?他们瞧着多数都还不大,就算修士驻颜,也不会这么显小,也太可怖……” “可不?你没听说吗?问剑谷收了两名天灵根的奇才,百年无一的天灵根啊!那个蔚明光,还不到弱冠就结丹了,实在比不得!” “也不知在不在里面……” 细细碎碎的言语,明里暗里的打量。哪怕谢征早有预见,也依旧有些不舒服。 好在他素来没什么表情,端一副冷然模样,不易亲近,身上的外门服饰也替他减少了部分瞩目。 代替他吸引视线的,是走在身旁默不作声的傅偏楼。 快要弱冠的年纪,已不能用少年来形容了。褪去青涩后愈发长开的瑰丽容颜,哪怕板着脸,也自有一番醉人风流。 ——毕竟是原著中,堪称天下第一美色的BOSS。 莫名地,谢征记起《问道》的这段描述,迎着傅偏楼询问看来的漆黑杏眸,眼前竟也生光。 从小看到大,都还会觉得惊艳,这张脸着实有些过分。 他微微晃神,下意识想,满脸桃花的,也不知往后要招惹多少情债。 011也有相同的感慨:【小偏楼真是越来越好看了,宿主,我们可得看紧点。要晓得,美人最惹登徒子……】 它话音还未落,就听前边有道油腔滑调突兀想起,沙哑中带着一丝调笑: “哎,这是哪儿来的小美人?我还从未见过。留步留步,你叫什么名字?” 傅偏楼脚下一停,有面折扇遮在眼前,上书四个泼墨大字—— 贪声逐色。 傅偏楼:“……” 谢征:“……” 011顿时闭嘴。 好么,登徒子可不就来了吗。 106 变动 被蝴蝶的原著剧情。 长这么大, 活了这么多辈子,傅偏楼还是头一回被人调戏,只觉得莫名其妙。 抬剑顶开折扇, 他无语凝噎地看向对面笑眯眯的男人, 一脸冷漠:“让让, 挡路了。” “真不解风情啊……” 那人遗憾地收回扇骨,一摇, 又展开在唇边,露出含笑的眉目。 他长相算不上多好,只称得一个周正。唯独清凌凌的一对桃花眼分外秀致,为整张面容增色不少。 “不过我倒更有兴趣了,”男人身形一晃, 就贴在了面前, 眼神轻浮地上下打量,更兼嘴里啧啧有声,“嗯, 这可真是皎皎似玉、皓质若雪。小美人,看衣服你是问剑谷的人?认识一下?” “认识就免了。”一只手从旁遮来,隔开两人,将傅偏楼扯到身后, 不咸不淡地回道,“大庭广众, 不太方便。阁下若有意,往后递拜帖来便是。” 登门递拜帖,多少有些尊敬的正式意味,这番应答着实是枚不软不硬的钉子,叫男人一愣。 寻声望去, 只见另一名白衣修士神情平淡,姿容清俊疏淡,眉心红痕犹如一尾活鱼,横生颜色。 他半点不尴尬,当即笑道:“我竟疏忽了,不曾想这边还有一位美人。” 闻言,谢征轻蹙了下眉,稍微理解了些傅偏楼的不适,没有回话。 傅偏楼一言难尽,拽紧谢征的衣袖:“师兄,这人好无耻,我们不与他纠缠。” “小美人这般说我,可真叫人伤心。”男人脸上半点没有伤心的样子,桃花眼一眨,嬉笑道,“莫非我夸赞你师兄,让你吃醋了么?放心好了,各花入各眼,你师兄虽也风采过人,但我还是偏好艳一些的,如你这般。” “谁吃醋……谁艳?!”被那副轻佻的态度气到,傅偏楼绷不住表情,眼眸睁大,无法理解怎会有人脸皮这么厚。 “小美人不适合像你师兄一样冷冷清清的,这才对嘛。”男人道,“笑一笑会更好看的。” 若非看不穿他的修为,不好轻举妄动,傅偏楼已经忍不住动手了。 就在僵持之际,蔚凤的声音无奈传来:“应道友,你悠着点,我这师弟脾气不好,被他揍了,我可不偏袒你。” “这不是小明光吗,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男人看向蔚凤,还有他身后的宣明聆,眼前又一亮,“数年过去,你越发长开了。你后边那位美人是……” 蔚凤脸色骤黑,唇角一抽:“再口无遮拦,我先动手。” “哎哎,有话好说,放下你的天焰!君子动口不动手!”看他不是玩笑,男人飞快认怂,举起折扇抵住唇,表示闭嘴。 这回露出的扇面翻过来又与之前不同,写着另外四个字。谢征仔细瞧了眼:寻欢作乐。 ——贪声逐色,寻欢作乐。真是好标准一个仙道纨绔。 不用蔚凤介绍,他已对此人身份了然于心。 放浪形骸成这样,还与蔚凤熟识的,除了仙境七杰之一的应常六,想必也没有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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