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上传来的细微疼痛,才让顾时反应过来,他身后,正有人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顾时头昏脑胀的,看着浑身是血的凌射,也骑在一匹艳红马上,在跟自己身后的人谈判。 可顾时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但口形凌射似乎再说什么:“迟四……放了小时……饶你一命,迟云道的余孽也不会再被追杀。” 身后的人似乎没听进去,身子抖的厉害,手中长剑在顾时身前,发疯了一般胡乱的砍着。 身后是悬崖峭壁,他也不管不顾,勒着顾时的脖颈,连人带马就往悬崖退。 顾时不知道自己被什么东西砸了,手上力气还在,怎么就听不到声音了呢! 他想说话,被迟四勒住的脖颈,也是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他以为,迟四还在跟凌射谈判时,这个亡命之徒,竟带着自己一同坠下了悬崖。 一切变故都来的太过突然,顾时瞳孔骤缩,病急乱投医的顾时,拼命去勒马的缰绳。 被勒狠了骏马,发出这声尖利漫长的嘶鸣。 眼看顾时和迟四连人带马,一同坠落悬崖,凌射眼疾手快。 在最危急的时刻,拽着顾时的手,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怀里,牢牢的护住了顾时的后脑。 耳边风声轰鸣,身旁的枯树怪石,极速扭曲的向上飞去。 “扑通”一声巨响,顾时和凌射直坠入水底。 幸好涯底有条宽大的运河,才不至于让他们摔个粉身碎骨。 巨大的冲击,让顾时有一瞬的失去了意识,耳朵却瞬间恢复了听力。 在呛了一口水后,顾时拼命的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凌射已经晕了,他的手,却依旧死死的拽着顾时,执拗的让人心疼。 顾时拉着凌射的手,拼命向上浮水,可水流太急了,顾时废了好大劲儿,才将凌射的头,托出水面。 他们被湍急的水流,推着极速向前,顾时用那只被凌射,死死攥着手腕的手,揽上了凌射的腰。 另一只手,在路过一棵河边伸出来的,歪脖树时,奋力抓住了那根随水漂荡的树枝。 “呀!哥,有人落水了。” 一个长相清秀的小丫头,从树后的草丛里钻了出来。 顾时一见有人,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拼命朝岸边喊:“救他,帮我救救他。” 小女孩听到这话,眼神从顾时苍白的脸上。挪到了凌射脑后被水晕开的血迹上。 “哥,快来呀,有人受伤了。” 闻声而来一个少年,在看到这种情形后,立刻寻来了一根一人高的木棍,伸向顾时。 顾时用力拉扯树枝,将几近虚脱的凌射往岸边送了送。 少年蹙眉对顾时说:“他伤的很重,无法自救,你把他放开吧!我们没那么大力气,只能救你一个了。” 顾时看着陷入昏迷的凌射,在他周身,是被鲜血晕出来的一圈殷红。 那红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湍急的水流,极速带离凌射的身体。 顾时受不了,再次眼睁睁的看着凌射,眼前在他消失。 那上一世的遗憾,就用今生来弥补吧!
第101章 误入小倌馆 “先救他!”顾时的声音有些哑,可少年还是听清了顾时语气中的固执。 救人刻不容缓,善良的少年没有跟顾时争辩。 只是不得不改变策略,扔掉了手中木棍,拽下他腰间用来捆柴的麻绳,绑在腰上。 让小丫头,将绳子的另一端,绕过一棵大树绑紧,少年才小心翼翼的下了河。 可绳子太短了,少年拼尽全力,才抓到凌射,漂浮在水面上的一只手。 他拖着凌射,艰难的往岸边走。 却发现凌射的另一只手,还牢牢的抓着顾时。 “你先放手,我真的拖不动你们两个人。” 顾时也想放手,可凌射抓的太死了,他挣脱不开。 最后没有办法,顾时只能放开了,自己抓着树枝的那只手,咬着牙,用力去掰凌射的手指。 顾时松手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把少年和凌射一起卷入波涛。 还好顾时动作够快,在少年支撑不住前,掰开了凌射的手。 “你疯了?”看着被疾流冲走的顾时,少年惊的瞪大了双眼。 他向着那个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的身影,疯狂嘶吼,却也再不能救回,那个舍己为人的疯子。 顾时醒过来时,头还昏昏沉沉。 浑身酸疼的他,仿佛随时都能散架。 他躺在床上,胸腔里,那种溺水后的灼痛感,还在不断的折磨着他的神经,让顾时痛苦至极。 “醒了?”一个妖异的男声,从顾时耳边响起。 顾时木然转头,看见说话那男人穿着一件酒红色的长袍,袖口和前襟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饰。 看起来不像中原人士,倒是跟之前他在北境见到的犬戎服饰,有些相似。 那人看顾时并不回话,英气的长眉狠狠皱起,涂着艳丽口脂的丰唇也不耐的抿了起来。 “真是个赔钱货,买回来的时候,人牙子还说只是被迷晕了,结果老子给他治了三个月,好不容易醒了,居然是个哑巴!” “哑巴你也赚了,那人寻的赏金可不低,就算你拿个轮椅把他推过去,都能卖个好价钱。” 跟红衣男子搭话的,是一个坐在窗边独自饮酒的俏郎君。 那人一身青色袍子,外边还罩了一层轻纱外披,穿搭似乎是我朝南方的富家公子。 他们俩交替打量床上的顾时,仿佛在看货物一样,打算给顾时研究出一个好价钱,尽快脱手。 他们扶起顾时,端着一个巨大的海碗,捏着顾时的脖子,就将一碗黢黑酸臭的汤药,灌进了顾时的嘴里。 顾时被呛的一阵接一阵的干呕,红衣男子赶忙捂住了顾时的嘴:“这么贵的药,你敢吐出来,老子掐死你!” 青衣男子嗤笑:“嘁!掐死他?本金都还没收回来,你舍得吗?” 顾时被红衣男子咣当一声,丢回床上,摔的本就头昏脑胀的顾时一阵眩晕。 红衣男子急忙追上,要出门的青衣男子。 “我立刻就通知那人来看货,这个比之前送过去那小倌,还像寻人画像,肯定能比之前那个卖的价高。” “也省了咱们每天五两银子的药钱,你说是不是。” “就你如意算盘打得精。” 俩人的声音渐行渐远,不多时就有俩人提着胭脂水粉,和艳红的长袍闯了进来。 顾时一个大男人,从未上过妆,不知道那些胭脂水粉拍在脸上,能把人熏死。 他隐隐猜测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个给男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要送去交易的地方,不是小倌馆,还能是哪里? 顾时嘴角抖了抖,想想自己接下来即将面对的事情,不由得胃里一阵翻腾。 在那些人帮顾时换衣服的时候,顾时攥紧拳头,卯足劲儿,抬脚顶肘,重创了两人最脆弱的地方。 两人疼得直不起腰,嗷嗷直叫, 顾时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墙踉踉跄跄的逃出了房间。 两个男人想追,可是那种疼痛,让两个人挪不动一步,他们大喊:“来人,快来人,小倌逃跑了。” 很快,刚刚顾时逃出来那个房间,就聚集了一群打手。 躺了几个月的顾时,刚刚醒来,就下床走动,两腿软的,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他扶着栏杆,在小倌馆里走了一段,连下楼的楼梯都没找到,就看到打手追了出来。 顾时慌不择路,随便推了一个房间的门,就钻了进去。 顾时勉强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双腿一颤,栽倒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屋里那男人听到声响,刚从浴桶里出来,就被人扑了个满怀,不由得眉头一紧。 顾时紧紧抓着他手臂,声音哑的几乎发不出声。 “帮,帮我报官,我是被歹人卖到这里来的,他们还要将我再次转卖,求你,救我。” 顾时抬头的瞬间,脑中一阵眩晕,透过满屋,红的让人眼晕的烛光,他勉强看清了男人的五官轮廓。 隐约感觉有点眼熟……。 这男人是…… 璟生? 宁见儿那个弹曲儿的姘头。 璟生居高临下,或许是因为顾时上了妆的关系,他似乎并没认出顾时。 “你是被人牙子拐来的?” 璟生嗓音很低,跟之前在宁见儿身边时,判若两人。 顾时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不过他记得之前那个红衣男子,是这样说的,所以顾时点了一下头。 “你穿成这样很难逃出这里,不如将脸上妆容清理一番,再换身衣裳,兴许能躲过他们的追捕。” 璟生边说,边把顾时往里间扶,一走进净室,就放开了顾时。 顾时猝不及防的失去依靠,一下子摔在了坚硬的理石地面上。 疼痛,让顾时清醒了不少。 兴许是路走多了,顾时小腿发颤,站不起来,就只能跪在水桶边,捧水洗脸。 璟生修长的身形,随意靠在门口的屏风上,眼睛忍不住打量起,这个和已故的顾主君,长的很像的身影来。 当年在行宫,顾主君折返救永定侯时,有勇有谋,而他背着宁见儿逃跑,却将人摔了下去,险些害了宁见儿性命。 嫉妒之下,宁见儿当即便将他发卖到了北疆的小倌馆,任人欺辱。 后来,北疆大部分地区被犬戎攻占。 璟生凭借自己一身出类拔萃的琴技,才能脱颖而出,成为这家小倌馆的摇钱树,从此不再受人欺凌。 要不是因为那个早死的顾主君,他又怎会沦落至此。 璟生垂眸看着顾时狼狈不堪的样子,目光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102章 有救了 顾时勉力扶着墙,站起来跟他道了句:“谢谢!” 对于顾时的感谢,璟生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更别说回应。 房间里一度陷入了无声的尴尬中。 顾时听到房门外的打手,似乎已经走远,自己也已经洗了脸,估计那些打手应该也认不出来了。 于是,便想出门告辞。 谁知璟生突然开口:“你现在满身的脂粉味,最好洗个澡,逃走的机会还可能大些。” 璟生说着,已经走了过来。 顾时没想到璟生,会对自己这般热心。 可他不习惯,在陌生人房间里洗澡。 婉拒的话刚要说出口,就被璟生兜头浇下来一桶冰水。 冰冷的水,让本就大病初愈的顾时,触电般的抖了起来。 还不等顾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璟生又一把将顾时推进了,他自己刚刚泡澡的浴桶里。 顾时一时不注意,呛咳出了两口水,才勉强扶着浴桶边缘,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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