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一热,让趴在捅边的顾时,抖的更加厉害。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满眼警惕的问璟生:“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时怀疑,这个璟生,或许是认出了自己,想趁机报复。 可转念一想,若他真想报复自己,大可以将自己交给外面的打手,恐怕到时,自己会比现在要惨千倍万倍。 若他没认出来自己,那他在这里,对自己做这些,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顾时还没想通其中关键,就听璟生满意的说:“嗯,这回应该没什么味道了!” 璟生拿了一块巨大的浴巾,盖在顾时头上,又找了一件,鲜嫩至极的藕粉色袍子,挂在屏风上。 “这浴巾十两,这件袍子一百四十两,总共一百五十两。” 原来是为了要报酬。 跟以前软弱可欺,只会奉承宁见儿的璟生不同。 眼前这人,不笑时,沉稳内敛,现在勾着唇角,眼中的算计与得意才显现出来。 就像一只涉世未深的土狗,在狼堆里混久了,也开始学着狼的模样,欺负新入群的羊了。 浴桶里的水,本就不热,这会儿又凉了几分,顾时一直在打哆嗦。 奈何双腿绵软无力,他只能呆坐在水中,冷冷的看着璟生:“没钱。” 璟生嗤笑,眼中是满满的轻蔑:“没有,你可以去卖啊!” “你长的很像一个死人,他的男人自欺欺人的以为他没死,找人已经找疯了, 若你此时送上门去,这泼天的富贵,就是你的了,到那时,你还会在乎我这点小钱?” 璟生看似,是在给顾时指一条明路,实际上,这条路,却是死路一条。 一个月前,他们这个小倌馆,送到永定侯府一个,与已故顾主君七分像的人。 刚开始那人还能招摇过市,到处炫耀,谁知,没过几天,就惨死在了街头。 永定侯要的是真正的顾主君,而不是一个替代品,他们这些人,只会死的一个比一个惨。 他们越惨,璟生的心里就越痛快,就好像,他亲自报复了,那个没来得及报复的仇人一样。 狼狈至极的顾时,戒备的盯着璟生反问:“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要逃跑?” 听到这话璟生脸色沉了下来:“既然没钱,你又不愿去赚,那我就不留你了!” 顾时看到璟生眯了眯眼,突然把自己从浴桶里拎出来,推到了沿街的窗口。 四肢发抖的他,后背硬生生撞到窗台上,疼的顾时倒抽一口凉气。 顾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挥拳反抗,璟生恶狠狠的擒住顾时的手臂。 在将顾时推出窗口前,他掐住顾时的脖颈转向街口。 “不是要报官吗?如果你没死,就沿着这条街一直走,衙门就在路的尽头。” 璟生松开了顾时,他就这样,从小倌馆二楼的窗口,滑了下去。 璟生居高临下的,欣赏顾时那张震惊又痛苦的脸,笑着关上了窗子。 幸好楼下停着一辆,为小倌馆送果蔬的车,顾时摔在上边,倒是没缺胳膊少腿。 只是缓了半天,才有力气从板车上爬起来。 顾时浑身湿透,被微风一吹,人是清醒了不少,只是全身冷的难受,脸色也白的瘆人。 “喂,干嘛呢?”送菜的小贩,老远就看到自己的板车上,坐了一个人。 他还以为是偷菜的贼,赶忙边跑边喊:“抓贼啊!” 顾时本就在躲避追捕,听他这么一喊,一刻不敢多歇。 踉跄着往璟生说的那条,通往衙门的路上跑。 结果,差点撞上了迎面而来马车。 骏马嘶鸣,高抬的马蹄,落在顾时身侧,差一点就踏上了他的胸膛。 完了,逃不掉了! 顾时认命的仰躺在大街上,静待那小贩和小倌馆里的打手,追赶过来。 马车门一开,竟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 “迟胜?”顾时激动的脱口而出。 这下终于有救了。 躺在地上的顾时,向迟胜伸手,希望他能拉自己一把。 谁知迟胜见到自己,非但不惊喜,反倒站在一旁,审视着自己的狼狈模样,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把人带上车!”迟胜冷声吩咐。 在红衣和青衣男子追上来之前,车夫将顾时扶上了,宽敞舒适的马车。 顾时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迟胜似乎帮他赔了,小贩被砸坏的果蔬。 又跟红衣男子和青衣男子交谈了一会,才开了车门,钻进车里。 那两个小倌馆的男子,似乎跟迟胜很熟的样子。 即便马车已经离开,那俩人,依旧在皮笑肉不笑的,向他们的马车挥手。 马车很舒服,车里很温暖,为了不让自己的湿衣服,弄脏这精致豪华的马车,顾时找了个角落静静的靠着。 他想问问凌射在哪?能不能带自己去见他。 但在对上迟胜厌恶又犀利的目光时,顾时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 那次春日宴,顾时自以为是在帮凌射争取时间,结果又一次帮了倒忙,成了别人威胁他的筹码。 迟胜大概恨死自己了吧!否则也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 顾时满身的湿衣服极不舒服,况且他也不想。以这种狼狈至极的模样,出现在凌射面前。 于是便问迟胜:“能帮我找身干净的衣裳吗?” 迟胜的眼睛,这才从顾时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挪到了他那艳俗的红衣上。 此时的顾时,浑身湿透,衣领大开,红唇上的口脂,擦的唇边到处都是, 即便是个傻子,也看得出,顾时刚刚经历了什么。
第103章 我真的是顾时 “找我帮忙,可是很贵的,你确定能负担得起?” 怎么又是要钱,顾时都有点怀疑他自己是不是又重生了,这个世界里的人都掉钱眼儿里了是吗? 顾时一直在抖,强忍着气说:“等见到阿射,少不了你的。” 听到顾时随口的一个阿射,迟胜神色一凛:“小倌馆的主人,难道没告诉你,上个被送到侯府的小倌,是怎么死的?” 小倌馆还给凌射送过小倌?难怪刚刚那两人,跟迟胜这么熟络。 顾时虽然不清楚自己失踪了多久,但凌射也不至于,这么快找小倌解闷吧? “阿射……”顾时抬眸,见迟胜黑着脸,瞪了自己一眼,无奈改口道:“侯爷,他经常叫小倌过府吗?”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迟胜冷声呵斥。 “我是侯府主君,怎么就不能打听了”顾时真的被气狠了,跟迟胜呛了起来。 “呵,北初那厮,这次教导的不错呀!你入戏还挺快。” 迟胜嗤笑:“若不是你跟时公子长的像,把你放在小倌馆会亵渎已故之人,你以为我会把你赎出来?” 北初?顾时虽然北初不知道是谁,但感觉,应该是小倌馆那两个主人中,其中一个人的名字。 迟胜怎么说自己是已故之人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时认真解释:“我就是顾时,我没死。” 迟胜冷笑一声:“你还演上瘾了!” 接着就靠在车厢里闭上了眼睛,任由顾时嗓子都说冒烟了,迟胜只当他是在放屁。 一个没脸没皮的小倌,为了过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用的那些肮脏的手段,迟胜上次就见过了。 这次北初又送过来一个,迟胜不会再让他接近凌射。 所以,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口。 迟胜睁眼,就看到说累了的顾时,靠在角落里闭着眼。 他似乎发烧了,难受的拧着那年画娃娃一般的粗眉,嘴里偶尔还会发出几声极不舒服的哼唧声。 迟胜对着这张熟悉的脸,狠狠地蹙起了眉心。 这次这个小倌太像了,估计卸了他脸上这个鬼似的妆容,会更像顾时。 可顾时死了,那个拿着顾时身上财物去贩卖的人,带他们去河边找人的时候。 顾时的尸体,已经烂的几乎认不出模样了,可散落在那尸首身边的,发绳和护身符,已经证明了那人就是顾时。 只有凌射一个人始终坚信,那人不是顾时,顾时没死。 他越是这样坚信,迟胜就越害怕。 害怕梦被戳破了,凌射会彻底崩溃,所以迟胜他们这些亲信就一直陪着他胡闹。 这半年来,凌射除了命官兵四处张榜寻人,就是沿着那条顾时落水的河道,一路寻找。 这条河的下游在犬戎,凌射就不管不顾,直接发兵犬戎,打下一个村镇,就开始不停的寻人。 这个镇子就是不久前,凌射攻下来的犬戎城池。 迟胜一度以为,失去顾时的凌射疯了。 他只是在靠杀戮麻痹自己,以寻人作为精神寄托。 直到前阵子,小倌馆送来了那个假顾时,凌射终于不再每天,发疯似的去河边寻人。 还在这里,为他置了一个侯府。 迟胜比谁都希望那人是顾时,就是能让凌射情绪稳定下来的顾时。 可后来,他发现,那人不是。 京都有名的才子,医学世家的传人,不但不会吟诗作对,甚至连包扎伤口,这种最基本的操作,他都不会,更别说诊脉了。 平日衣着穿戴,花枝招展,甚是妖艳,与曾经最喜素色的顾时,判若两人。 凌射没说什么,只是不再来这个他亲手置办的侯府了。 直到那天晚饭,小倌为了留下,一直宿在军营的凌射,在府里过夜,特意亲自做了一桌子饭菜,凌射终于发了怒。 因为,那一大桌菜的中间,不但摆了一条糖醋鱼,他给凌射倒的酒里,还下了合欢散。 那小倌死的很惨,但他骗了凌射,也是罪有应得。 反观眼前这个自称是顾时的人,虽然比之前那个,看着真成了不少。 但,迟胜对他这种人,也没什么什么好印象。 迟胜用手探了探顾时的额头。 烧的不轻。 这辆车之前经常接送那个假顾时,所以凌射特意吩咐人,在车里备了靠枕和鹿皮毛毯。 迟胜怕这人病入膏肓,死在车里,所以将毛毯丢在了,他那身湿透了的衣服上。 顾时迷迷糊糊中,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勉强支撑起眼皮,看了迟胜一眼,却因头疼的厉害,又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想回应,可就是睁不开眼睛。 见顾时叫不醒,迟胜只好让车夫把人扛回了侯府。 原本迟胜只想找个客栈,把人扔过去。 但这人,顶着顾时这张脸,他还是不忍心,将病的这么重的人,随便扔到外面去。 反正这府邸,凌射也不可能再回来,让他待到退烧,也算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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