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对他好,是因为她能以凌射为桥梁,三番五次的去见凌修。 他舅舅对他好,是是想等他长大了,能让他去杀了,把他妹妹变成疯子的凌修。 如今,他没用了,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舍弃,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所以,凌射不喜欢多管闲事的顾时,更不喜欢,他莫名其妙的对自己好。 他怕一旦自己陷进去,顾时又会像这些人一样,将自己用完就丢。 那他宁愿,从未开始。 然而,睡了一下午,他讨厌的那个人,却一直没有出现。 凌射神情漠然的,盯着推门而入的春城。 他跟顾时一样,吹凉了碗中的药,才把他扶起来。 与他不同的是,春城并没有打算,一勺接一勺的喂他,而是直接将碗递到了他嘴边。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怕苦吧!” 春城眼神漠然,完全没有了,面对顾家人时的温良恭顺。 凌射抬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这个说话毫不客气的男人,含上了春城手里药碗的碗边,将药一饮而尽。 “很好,想必这个你也不稀罕要。”春城单手剥开,顾时特意嘱咐他,给凌射佐药的饴糖,扔进了嘴里:“这个我就替你代劳了。” 春城挑眉,挑衅着冲他歪嘴笑了一下,懒得跟他多费唇舌,出门走人了。 凌射觉得这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不过,顾时能让他来送药,这人应该不是仇家。 但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人对他的敌意,毫不遮掩,真的的只是来送药的? 敏锐的直觉,让凌射觉得,这人并不简单。 凌射抬起左手,在眼前活动了几下手指,他的左手看着吓人,却只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 与右手无法操控的感觉不同,左手除了用力时,伤口会有些许撕裂感,其实并不耽误他保护自己。 他把手伸进被子,拿出一根竹筷,轻轻握在手中。 那是中午顾时过来给他喂饭时,被打飞筷子中的其中一只。 碰巧落在床尾,被凌射偷偷藏了起来。 屋里,凌射把玩手中的筷子,做着最坏的打算。 顾时却端着一碗粥,已经在门外,来来回回走了三圈。 黄昏的天气不太好,浓密的阴云,压的人喘不过气。 就跟顾时现在的心情一样郁闷。 眼看着,粥就要凉了,顾时不得不轻轻推门进来。 凌射听到响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左手藏在了被子底下。 顾时忐忑的关上房门,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端着那碗快要冷透了的粥,站在门口。 “你还好吗?”顾时声音轻柔,在看到凌射拧眉后,他又解释道:“我是说,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还好吗?” 凌射没答,漆黑的眸子冷的骇人,仿佛有只野兽,即将冲破牢笼,要将卑微的顾时彻底撕碎。 “抱歉,我之前不该对你太过殷勤,让你误会。你就当我是帮你瞧病的医生,随你利用,等你胳膊腿儿好利索了,想走随时都可以。” 顾时大着胆子,得寸进尺的拿了椅子,坐在凌射床边。 这次他没有直接坐在床上。 太近,他怕凌射又会多想,他有什么阴谋,所以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春城师兄,今晚煮了蔬菜瘦肉粥,钟意喝了两大碗,很好喝,你尝尝。” 顾时硬着头皮,盛了一勺粥,慢慢递了过去。 凌射一整天没吃饭,确实有些饿了,他却看都没看,顾时递过来的勺子,和碗里的香粥,直接别过了脸,看向床尾。 顾时有些气馁,小病娇,真难搞啊! “咕噜噜!” 凌射的肚子,在这种对峙的氛围里,及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凌射气的脸颊涨红,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顾时经常看他出糗的那双眼给挖了。 顾时知道他饿了,只是他那别扭的性格,注定给不了自己一个好脸色,更不会吃他的东西。 “那你不吃,我还是拿回去给钟意吃吧!免得浪费。” 顾时语气惋惜,心里却打着如意算盘。 今天上午,凌射跟钟意抢水喝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 给了他的东西,再给别人,凌射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说不定,还会因此吃上几口,那就太好了。 顾时盯着凌射的侧脸,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凌射表情不变,只是眼睛不自觉的眨了几下。 他依旧没说话,侧面能观察的表情有限,顾时等不了了,再等下去粥就彻底冷透了。 “你确定不吃吗?那我真的拿给他了。” 顾时说完,转身就走,凌射终于再次,回过头,瞧他。 顾时心里喜出望外,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吃吗?”顾时回头,又问了一次。 凌射抬眸,眼里满是压抑不住愤怒与暴躁。 这已经是这人第二次,要将给他的东西,转手送人了。 顾时总是能这么轻易的触动他的逆鳞,让自己控制不住想杀人。
第18章 激将法 凌射的左手,攥着被子里的筷子,反复摩挲。 满脑子全是,那筷子刺进顾时颈动脉时,他倒地抽搐的场景。 顾时看着他渴望的眼神,完全没看出来,那双黑眸眼底的杀意。 他不是凌射,没有杀手那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顾时满心欢喜的坐回椅子上,嘴角已经不自觉的扯了起来。 当那盛了肉粥的勺子再次,递过来时,凌射抬起了左手。 那根用来杀人的筷子,此时,正静静的躺在被子里,等待着值得它出手的那一刻。 顾时看着他那只,被绷带缠的,只露出五个嫩笋般指间的左手,伸了过来,似乎是要拿自己手中的勺子。 顾时下意识的,把手缩了回来。 “你的手有伤,还是我来吧!”顾时看着眼前,倔强的让人心疼的少年,终是不忍心放任他的坚强。 凌射皱起好看的弯眉,将顾时手中的勺子,轻轻夺了过来。 粥凉了,泛着淡淡的肉腥味,入口虽然不好吃,但凌射还是,就着顾时端碗的手,全部吃光了。 说了是给他的,即便他再不想吃,也不会留给别人。 顾时看他吃的这么香,真想摸摸他毛茸茸的头顶。 可惜,病娇老虎屁股,摸不得,稍有不慎,就会炸毛。 待凌射吃完,顾时去厨房,将餐具洗干净时,天已经彻底黑透。 明天,顾时还要去学堂,他得早些就寝。 顾时回到房间,凌射已经躺下了,看见他进来,凌射的眼睛瞬间亮起防备,就像,一头野兽,想要誓死捍卫他的领地。 “那个,家里房间少,每人一间,我没地方可去,咱俩能不能先将就着住一阵,我再想想办法。” 顾时住自己的房间,本来天经地义,现在却要征求凌射的同意,才能住进来,这叫什么事儿啊! 凌射冷冷的看他一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带着些许不耐,背过了身去。 默认就是同意。 顾时对他的妥协,非常开心。 直接拿了两床被子,一铺一盖铺到了,碳盆不远处的地面。 顾时脱了外套,就急忙钻进了被窝里。 “明早给你买大肉包吧!是我们这条街上最好吃的一家,皮薄馅大,还爆汁,保管你吃一次……。” 顾时太累了,昨晚折腾了整整一夜,白天又忙前忙后。 本想趁睡前跟凌射说说话,彼此熟悉熟悉,结果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昏暗的房间里,烛火摇曳,顾时瘦弱的身影,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凌射听着那微弱的呼吸声,在烦躁中,不知不觉的,也合上了眼睛。 冬日的京都,天黑的早,天亮的却很晚。 那家异常火爆的包子铺,每到天亮,队都排的很长。 顾时怕赶不及去学堂,天不亮,就起床排队去了。 等他买完包子,时间刚刚好。 他先去找了春城拿凌射的药。 那天顾时思来想去,还是不想被钟意讹诈,就跟春城坦白了凌射的事。 顾时还以为春城会惊讶,没想到他居然主动请缨,帮忙去给凌射送了药。 顾时感叹,还是大师兄靠谱啊。 今天,顾时要去学堂,如果中午回来,一来一回时间确实不够。 他必须跟某个中午有马车接送,回家用餐的同窗说好,带他一程,他才来得及。 在这之前,顾时只能拜托春城,中午帮凌射送药送饭。 “今天开始,我就要去学堂了,这几天中午恐怕赶不及回家,所以,能不能麻烦大师兄,中午帮我给屋里那位,送药送饭呢?” 顾时以为春城会爽快答应,毕竟从小到大,春城对他都是有求必应,无一例外。 “我也很想帮你,只是这几天,我得去乡下收药,至少要七天才能回来,恐怕帮不了你了。” 这是春城第一次拒绝他这个小师弟,看到他一脸沮丧,春城心里也不是滋味。 “要不这样吧,一会儿等钟师弟来了,我跟他说,让他免费给你帮忙。” 顾时听到免费二字,惊的瞪大了眼睛。 “大师兄,也被他坑过?” “那倒没有,他根本不屑坑我,可能觉得我这智商,没啥挑战性吧!” 春城战术性挠头,顾时却觉得他憨态可掬,越看越可爱。 被春城拒绝后,顾时一刻不耽误,端着药,拿着包子回了后院。 刚走到卧房门口,就被钟意叫住了。 “听说,你想让我,中午伺候里边那位,用药吃饭?”钟意端着肩靠在廊柱上,等着顾时的答案。 “是,但我没银子。”顾时下意识捂紧了荷包。 钟意被他这动作逗笑了。 本来跟他要银子也只是逗逗他,这孩子,怎么还把他当坏人了。 他越是这样,钟意就更加忍不住想逗他。 “没银子,不是有包子吗!都一样。” 顾时看到钟意向他的大肉包,伸出了罪恶之手,防备的将包子护在了怀里。 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排了一早上队,买了跟凌射搞好关系的。 要是都给了钟意,那他在凌射面前,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的小人。 “我又不都要,你买了那么多,就分我两个都不行吗?” “这要是放在以前,小师弟买大肉包,都会特意分给我跟大师兄。”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贪财,让你对我产生了隔阂,从今往后,我定会洗心革面……唔。” 顾时实在忍无可忍,拿起一个包子,直接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再听他说下去,包子和药都该凉了,去学堂,也要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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