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有的河道不合理,实际疏通效果不好,再者常年的洪水冲击,堤坝的损耗也比较严重。”左峥道。 永昌帝面色阴沉,这件事拖的时间不短了,治理的方案一改再改,就是不见起色。 反而拨出去不少赈灾银两,不见踪迹,如同被洪水卷走一般。 “那就再拨款白银,务必要控制住这场灾难。”永昌帝咬牙道。 代文修想要阻拦,却不知当下这事,自己插手是否合适,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便觉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殿里总共就三人,永昌帝还闭目忧愁,那便只有左峥了,代文修抬首看去,对上左峥的眼眸。 左峥又看了眼永昌帝,对他使了个眼神,装作无意询问:“刚才就见弟夫一直看着父皇,难不成是有何话想说?” 闻言,永昌帝疲惫的睁开眼,他略有疑惑的看向代文修,以为他是想好了赏赐之物,想要回府了。 “朕留你的时间确实不短了,想好要什么了吗?这可是朕专赏给你的,可与观棋无关啊……”永昌帝勉强挤出点笑容道。 “儿臣并非因为此事……” “嗯?” “方才听你们所言,儿臣略有拙见,不知当讲不当讲……”代文修不好意思的说道。 “讲吧。”索性也没有好法子,随便听听也行,永昌帝重新闭上双眼。 “儿臣以为除了疏通外,也需官员实地勘察,根据地形带领百姓封堵。”代文修见永昌帝没有打断便继续说道。 “官员亲临现场指挥,一有变动加急上报,如实汇报灾情,责任到人……再然后,儿臣不建议再拨大量白银……”代文修斟酌道。 在他说到“责任到人”时,永昌帝便睁开了眼,似是听到了心里。 “是因之前拨的银两不少,按理来说,泄洪设施不应如此不堪,但是可开仓放粮,开设粥棚……” 代文修暗示的很明白了,就差直接说有官贪污,需彻查到底了。 上辈子这时候的大水还未酿成太大后果,但是不少官员以为这样就过去了,谁料那只是个开始。 大水直接冲垮堤坝,死伤无数,朝廷重新派人赈济,再加上蛮人来犯,国库消耗巨大,直到战后才勉强缓回来。 永昌帝看着代文修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偏过头看着左峥说:“你觉得如何?” “弟夫所言更加完善,确实有些细节是儿臣考虑不周,儿臣自以为可采纳,若父皇觉得仓促,也可等上朝后询问众臣意见。” 最终的决策还是推到了永昌帝手上,无论这些法子会不会被采纳,朝堂上总要提一提代文修这个名字。 两人待着也无要事,索性直接告退,临走时,永昌帝叫住代文修,示意他赏赐还没要。 “儿臣……原是想让父皇给一个闲职,观棋是个闲不住的,时常缠着儿臣讲些趣事,可府中只有我们二人,时间长了难免闭塞……” 代文修垂着头,随即像是感觉不妥,他叹了口气,又重新说道。 “不过……儿臣知晓自己身份不便,便也不强求了……”代文修失落的说道。 永昌帝给他这份赏赐,除了叮嘱他要好生照看左观棋以外,同样也是对他的补偿。 若是不给任何好处,把代文修逼迫到极致,最终伤害到的还是左观棋。 况且永昌帝自以为是的特点非同常人。 若是直接给他说此事,永昌帝极有可能驳回,但代文修主动放弃,他反而觉得这件事或许还有商量。 果然,永昌帝认真思考了此事,他没着急驳回代文修的诉求,又是在两个抉择中游荡。 “此事容朕想想,不出三日,朕便可给你答复。” 代文修心下一喜,但未多表露出来,“谢父皇!” 从殿内退出后,一抬眼就见左峥在等候自己。 “赏赐可要到手了?”左峥微笑着调侃道。 代文修没有带下人入宫,左峥身后跟着的是他的贴身侍从,两人说话倒是没有什么顾及。 “不算,只不过提了提。”代文修摇头道。 “有多少把握?” “七成。” 两人打着哑谜,那侍从对两人的举动没有任何意外,老实垂着头。 代文修对左峥的疑虑也暂时打消了,不可否认的是,左峥是想帮自己谋求官职的,否则也不会在皇帝面前为他争取机会。 虽然代文修也可自告奋勇,可如此一来,便会让永昌帝怀疑他另有所图,但只要左峥装作不经意间提及,便正和时机恰巧可以帮助到他。 无论成与不成,至少都给永昌帝留下了一个印象。 “对了,观棋的风寒严重吗?”左峥询问道。 代文修见他面色如常,还以为忘记了此事,“倒是不严重,那位姓华的太医来过,说一副药下去就差不多了。” 左峥颔首,倒是也没说什么。 两人交谈着便出了宫门,回府的路不同,也就各自上了马车。 马车刚一掉过头,就听车夫大喝一声,代文修没有准备,措不及防身体前倾,额角磕到了车壁。 然后便听见一辆马车从旁边疾驰而过,车帘都被风带的掀起一角。 “王妃…王妃恕罪!刚才过去的马车速度太快,倘若奴才不避让,两车定是会相撞的!”车夫连忙叩头,慌慌张张的求饶。 代文修被撞的一阵头晕目眩,半晌才缓过来,这是在宫门口,谁的胆子如此大? “那是谁的车?”代文修揉着那个伤处,咬唇说道。 “回…回王妃,是纯禧公主殿下的马车。”车夫战战兢兢的说。 怪不得胆子如此大,能在皇宫如此高调且为所欲为的也就她了…… 那马车在宫门口停下,代文修掀起一角车帘,刚好看见纯禧公主从马车上下来,紧接着上了轿辇,全程没有多走一步路。 身边还立着一个长相清秀的贴身护卫,早就听闻纯禧公主有养面首的习惯,莫非这个也是?…… 代文修没有深究,同样也不想与这个公主产生瓜葛,便示意车夫回府。
第21章 额头伤 马车刚刚启动,那个被代文修多留意了几眼的侍卫,朝他离去的地方看去。 纯禧公主的轿辇被抬了起来,她回过头见那侍卫望着远处,不耐烦道:“看什么呢?走不走了?” 那侍卫收了目光,转过身,即便对上公主的眼睛,眼里也没有丝毫畏惧,与周围那些恨不得把头埋在怀里的下人甚是不同。 “回公主,刚才我们差点撞到那辆车。” 纯禧公主翻了个白眼,显然没料到是这样一件小事,不屑道:“然后呢?有胆子过来找吾理论。” 随后便没再理那个侍卫,被下人抬进了宫。 —— 进宫耽搁的时间不算短,天黑的也越来越早,傍晚的气温有所下降,代文修的额角有些发红,不过只要不碰那处,倒是也不疼。 代文修在车里饥肠辘辘,早上和中午两顿饭吃的都心不在焉,一向口腹之欲较少的他,现下竟然有些想要吃烤鸭了。 不过,左观棋还病着,不宜吃油腻的,还是陪着他喝清粥吧…… 马车渐渐停稳,代文修也收起了思绪,正当他想要掀帘时,帘子便从外面掀开了,相应的还有极其委屈的一句。 “王妃……呜呜呜……呜呜……” 代文修:“……” 左观棋身后还有几个婢女围着,怕他再从脚踏上摔下。 “这是怎么了?”代文修被下人簇拥着下车,下一刻左观棋就缠上来,将泪水全部蹭到了他身上。 …… 这还是刚裁的新衣,不过穿了几个时辰而已…… 代文修挤出了一个笑容,想将他的脸从自己怀里“拔”出来。 待他触碰到左观棋的脸庞时,才发觉他的脸颊都是凉的。 “这脸怎的这样凉?退热了吗?”代文修担心道。 他不停的用手试左观棋身上的温度,就连衣袍里两只小臂也是凉的。 “回王妃,王爷自您走了后,怎么也不肯进屋,非要等您回来,奴婢们劝也劝不住……”生若低着头,不安道。 代文修带着左观棋一边往屋里走,妙若还在一旁补充。 “王爷退热了,不过在门口立的时间不短,不知会不会再烧起来……” 话毕,代文修阴沉着脸,耳边只剩下左观棋时不时的呜咽声。 “把床铺好,再去烧些热水来。”代文修吩咐道,随即又想到什么,“还有,把今日那个御医请来。” 几个丫鬟瞬间领了命,小跑着去干自己手头的活。 “王妃你怎么去这样久?”左观棋呜咽着,不肯往床上坐。 代文修想让他去床上躺着,但不知为何,左观棋老是想扒在他身上。 以前就是再喜欢跟着他,也没有往他身上上的道理啊…… “在宫里又见到了兄长,耽搁了点时间。”代文修如实说道。 “……啊?那为何父皇不让我同你一起?是不是他不想看见我……呜呜……” 左观棋拽着他衣袍的手掰都掰不开,哭的更大声了。 是因父皇没有召见他入宫?还是怨他回来的迟?或者是身体不适,情绪上头? 代文修摸不准他是因何而闹,也不忍对他发脾气,只得先让他平复了心情。 “观棋…观棋乖,听话好不好?下次我带着你见父皇,然后再给你买烤鸭吃……” 代文修悉心哄着,铺完床的生若在一旁侯着,屋里光线有些弱了,她便去点了灯,灯烛将整间屋子照亮了,同样也照清了两人的脸庞。 左观棋的泪水挂在脸上,因为哭闹还出了一头虚汗,如今正愣愣的盯着他的额头。 “你这里……”左观棋抽噎着,指了指代文修在马车里被撞到的地方。 代文修缓过神来,不甚在意的说:“不小心磕的……” “唔——”左观棋哼唧两声,闭上了嘴。 总算把身上的左观棋摘下,代文修出了点汗,便吩咐生若在浴桶里备水。 代文修把腰带解开,外袍褪去,活动了下酸涩的臂膀,一转身就见左观棋又是一副眼含热泪,看着他委屈的表情…… 代文修:“……” 代文修不解,一个大男人是如何频繁做出这表情的…… “怎么?想要如何?若是觉得身体不适,就在床上躺下,御医一会儿就能到。” 说完,他亲自动手去脱左观棋的外衣,否则连带着外衣盖上被子,定是难受的要紧。 “……我不觉得难受,我不躺……”左观棋拦下代文修给他解衣带的手,独自挪到床尾,抱住了围栏。 代文修摸不准他想做什么,反正也不闹,便由着他去了。 “王妃,热水备好了……”生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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