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坑骗一次后,代文修不得不对身边之人留下一丝戒备,他不相信有无缘故对自己好的人,定是因为自身有他所需之物,才保持了相合的关系。 “王妃汤药已经熬好了。”生若呈着汤药过来,碗里的药冒着热气。 “端去给王爷就好,不必特地找我一趟。”代文修无奈道。 他刚打发走了华景,虽对他有所怀疑,但对他说的话,代文修还是认真思索了一番。 一直以来,他自以为对左观棋算是很关心的,除去沐浴出恭这些私事,几乎都看管在他身边,这还不够?还要怎么关心? “可王爷不喝药,似乎是想要见您。”生若为难道。 代文修叹了口气,进了屋,确实会是左观棋做出来的事。 床边还立着两个丫鬟,妙若端着糖水,笔若端着蜜饯,见到代文修皆是眼睛一亮,忙退到墙边。 被子蒙住了左观棋的头,连发顶也没有露出。 “观棋……”代文修坐到床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见他闭着双眸,“这是想睡了?” 闻言,左观棋睁开了眼睛,有些幽怨的看着代文修。 “没睡啊?那起身把汤药喝了,好不好?”代文修用了自己最温柔的嗓音,笑的脸有些发僵,只为了给足他关心。 左观棋往被子里缩了缩,眼神飘忽不定,没有在落到代文修脸上,半晌才道:“我不想喝苦的……” “汤药普遍都苦,给你准备了蜜饯糖水,想吃哪个都行。”代文修把左观棋的长发拢到一边,喝药时,发丝也不会碍事。 好不容易对上情绪如此稳定的代文修,左观棋想在矫情会儿,却怕把他的耐心耗光,便由自己王妃扶着,慢吞吞的起了身,活像是得了绝症。 一碗汤药下肚,代文修眼疾手快在他撇嘴的时候,塞到嘴里一块儿蜜饯,堵住了他即将发出的呜咽声。 但左观棋还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泪汪汪的看着他。代文修将蜜饯盒子递给他,替他拂去眼泪。 “哭什么?今日你身子不适,便好生修养吧。”说着,他重新替左观棋掖好被角,正准备离去。 “你要去哪儿?我不哭了。”病中的人都有些不讲理,左观棋捞住他的衣袖,似乎是很怕他离开。 代文修身形一顿,莫不是真如那御医说的一般,自己对他的关心不够,否则他为何能如此不安。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索性也无旁事,代文修重新坐回床边。 一日不去习武也无妨,自己也歇一日。 左观棋没有松开他的衣袖,眼神看着既委屈又可怜,代文修不禁好奇,这人哪儿来那么多泪,哭的眼睛不涩吗…… “不过是生病,怎么这般爱哭?”代文修笑着调侃道。 “我没有……你怎的和母妃一样,老是说我坏话……”左观棋歪着头,眼神里带着不解和恼怒。 “这可不是坏话,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你看,我和你的母妃都认同这一点……”代文修坏笑着摸了摸左观棋的头。 长发顺滑有光泽,手感不错…… 左观棋被摸的似乎有些不适,偏了几次头也没躲过,最后气闷的撇了代文修一眼,便再也不动了。 也不知代文修摸着有什么乐趣,又不能摸出朵花儿…… 正当代文修乐趣正佳时,门慌慌张张被推开了。 代文修转身看去,就见花若匆匆忙忙的跑进来。 “王爷风寒的事,已经告知靖王殿下了?”代文修皱眉道。 “回王妃,奴婢已经告知了。”花若上气不接下气道。 “那怎么这般着急,他说了什么?”代文修面色微冷,摸左观棋脑袋的手也停了下来。 “靖王殿下没有说什么,但奴婢回来后,宫里就来人了,是皇上召见,而且只召了您一人入宫。”花若揣测不安道。 代文修紧抿嘴唇,也不知皇帝是因何是召见他。 左峥因政事经常出入宫,而左观棋的风寒他原本就没打算特地告知皇帝,若皇帝因这事召见他,倒是有可能,可这样一来,一看就是左峥告的密。 只是一个风寒,左峥不至于让他心凉,可若不是这件事,那他又因何单独入宫。 想也想不出个结果,代文修疲惫的站起身,“更衣吧。” “你要去宫里吗?我也要去。”说着,左观棋挣扎着从床上起身。 “只召了我一人,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回来不会太晚。”代文修拨下了他拽着自己衣衫的手,头也不回的去了屏风后更衣。
第19章 水患 出门比代文修想的要顺利,左观棋除了站门口扒着门框不愿意走以外,倒是也没有闹着上车。 宫门森严,马车里代文修一阵心烦意乱,随着车夫的喝令,车轮在青石板路上停留下来。 代文修稍作整理心情,被扶下了马车。 “奴才进宝参见睿王妃!”一下车,一个圆脸太监马上迎了过来。 代文修认出这是永昌帝身边的大太监,面色冷淡的让他起了身。 “圣上召见王妃后,早早就让奴才在宫门候着了,这会儿正在宫里头等着呢。” 进宝也不觉代文修冷淡,面上的笑意一点儿也没褪去。 “那便有劳公公了。”代文修不会无故为难一个下人,便颔首示意那位公公带路。 进宝将他带到了紫宸殿前,门口有位小太监急行而来。 “皇上在殿内同大臣议事。” 中秋需得休沐三日,如今这才第二日,按理来说,应不会有大臣入宫。 可如今占用这个时间商讨,莫不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小太监低头看不见脸,进宝一听,朝代文修躬身行礼:“王妃莫急,您稍等一下,奴才先进去通报一声。” 许是皇帝特地交代过进宝,他没有耽搁,直接进殿通报,没过一会儿几位大臣从殿里走出,看着还颇有些疲惫。 太尉包思文走在这些大臣的最后,见到门外的代文修一怔,随即四下环视,似乎是在找左观棋的身影。 “下官参见睿王妃,王妃是一人过来的?” 旁边的小太监解释道:“皇上一早宣王妃入宫的,未曾让王爷一同前来。” “王爷除了有些愚笨,人倒是也不坏,还望王妃海涵。”包思文放下身段,拱手作揖,没了宫宴时对他的不满。 代文修感觉稀奇,不禁有些疑惑,左观棋明面上没有接触过什么人,但这些大臣怎的一个两个的都替他说话,清早刚送走了一个华景,如今又过来一个包思文…… “人坏不坏不是您说了算的,今后臣与他相处的时间会更长,性格脾性如何是会慢慢展现的,不劳您费心了。”代文修淡然道。 包思文位列三公,是朝堂上的老人了,他对不少刚入仕的臣子有恩,私交甚是广泛,上辈子三皇子就一直试图将他拉拢过来。 不过……拉拢的结果如何,代文修并不知,而且他对包思文的职权不为动容,便未领他的意。 “说的不错,人的脾性还是要亲自辨别,是老臣越界了……” 包思文叹了口气,面露酸涩,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伤感。 一直到代文修进了殿门,才堪堪收回视线。 自登基以来,永昌帝的身体一直不差,可近日朝堂之上的事务太多,还不得已在休沐日宣几位重臣进宫,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可就算商讨了一个时辰,永昌帝还在两个抉择中飘忽不定,也没把最后的事宜敲定,进而疲惫的捏了捏晴明穴。 “儿臣拜见父皇!” 永昌帝睁眼见代文修到了御前,性子如他之前见到的那样淡漠,不过或许是因不相熟的缘故,原先的秉性可能并非如此。 “平身,赐座。” 代文修拂了下衣袖,自觉找了个距离他近点的位置坐下。 “你和观棋相处了一段时间,朕看的出来观棋是心喜与你的,否则他也不会老实的跟在你身边。”永昌帝微笑着说道。 这时他仿佛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一个为自家小儿子操碎心的老父亲。 听永昌帝口中没有责怪他之意,代文修莫名放松了肩膀。 “王爷未曾给臣找过麻烦,他也没有想象中愚笨,只不过是心思单纯,想法还都停留在幼年阶段。” 永昌帝垂下眼睑,遮住眼眸中的伤感,斟酌良久说:“朕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些御医都说他痴傻,可从始至终他都能听得懂朕简单的话语,可傻子是断然听不懂人话的。” 永昌帝越说越激动,都把代文修看愣了,原来左观棋的地位在皇帝心里如此之高。 怪不得上辈子皇后如此忌惮柔贵妃,她们之间的争斗甚至传到了西南边境的小镇。 代文修目瞪口呆,半晌也接不上话,思索片刻后,憋出一句:“儿臣会意父皇的心情……” 许是有人理解了永昌帝的心情,他一扫原先的疲惫,明显话多了起来。 “之所以避开观棋单独召你而来,主要也是看你诚心待他,属实令朕放心,该有赏赐,说罢,想要什么?” 代文修眼眸闪了闪,虽说是赏赐,本质上却离不了左观棋,还无意之间还给他扣了一顶高帽。 若是今后他背叛左观棋,想必会直接被处以死刑。 还未等代文修答话,进宝躬身进来,说是靖王殿下来了。 “让他进来吧。”永昌帝说完,又看向代文修:“都不是旁人,峥儿这个做哥哥的,也对观棋极为上心。” “儿臣知晓,兄长常给予我们帮助。”代文修硬巴巴的说。 从进门到现在,永昌帝从始至终没有提及左观棋的病情,想必应是不知。 左峥进殿看到代文修时,身形明显一顿,看着不似作假。 “何事?”永昌帝抿了口茶,有些惬意。 左峥看了眼代文修,两人正好对视,见永昌帝没有表示,他正了正颜色说道:“儿臣是为东南海岸洪涝而来……” “是有法子了?”永昌帝又看了看两人,无奈道:“是朕召文修来领赏的,你且说你的,让你弟夫了解下政事总没有坏处。” 代文修一阵意外,但他摸不准永昌帝的用意,只得隐下自己的情绪。 相比之下,左峥毫无顾虑,侃侃而谈:“修建防洪堤坝,疏通河道,这自然必不可少。但相应的,白银也会大量消耗,而如今灾区来报,治洪作用不大,水位还有上升的趋势。” 今年的夏秋两季,飓风侵袭造成的降水繁多,水位比往年上涨的快,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代文修记得上辈子洪涝死的百姓不少,去西南边塞的路上有不少难民,最后还处死了几个贪污济灾白银的大臣。 说到底,若不是那些贪官,倒也不必有那样多的难民。
第20章 赏个闲职 “治洪作用不大?何意?”永昌帝面色深沉道。
117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