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骁:“没这个先例,不代表绝对不可以。” 他要跟系统好好掰扯:“我那个攻略对象你不是不知道,哪次不是身世悲惨,爹不疼娘不爱……你不觉得你们投放的这些小世界非常病态、一点都不阳光吗?” 系统:“……” 被堵得说不上话。 阎骁再接再厉:“我把好运卡用到他身上,想让他在下个世界能有个好点的原生家庭,要求不算过分吧?何况我又不是白嫖,实实在在用两辈子攒的积分去换……” 像素小人在阎骁持续不断的念叨里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提议的可行性。 他们一人一系统相处时间不算短了,系统对阎骁这个宿主还是很满意的,悄悄通融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系统咳嗽两声,故作老成:“我替你安排,此事不宜张扬。” 阎骁朝他散漫地敬了个礼,“明白。” * 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 阎骁被刺得眯上眼睛,老旧灯泡在头顶晃了晃,他躺倒在地上翻了个身。 半晌,才支起疲倦的身体,打量起面前的环境。 地上的啤酒瓶东倒西歪,地板上还淌着没干透的液体。一只蜘蛛从天花板往下坠,缓缓从眼前经过。 阎骁:“……” 看来这个世界情况不太好。 窗外下着雨,急促地敲打着防盗窗,泛黄带着褐色的墙皮应景地往下掉了两块。 阎骁站起来晃了晃被酒精荼毒的脑袋,踢开面前的酒瓶,去卫生间洗个脸,好清醒清醒。 洗到一半,水停了。 他掰了掰生锈的水龙头,底下冒出一小股水流,又停了,之后就完全没了动静。 外面的人梆梆砸门。 阎骁抹了把脸,前去开门,外面站着个枯黄头发的中年女人,黑眼圈严重,脸上涂着劣质的粉底液,浮了一层油。 原生的记忆还在,阎骁不由自主地就冲女人开口喊:“妈,停水了。” “你爸没交水费?”面前的女人是原主贺灼的母亲,大名王兰佩,骂骂咧咧地去□□。 她边给丈夫贺德忠打电话,边瞄地上的酒瓶。 贺德忠那边都是搓麻将的动静,“……没水了你交个水费不就行了!少来烦老子!老子今晚的臭手气全赖你!” 王兰佩听得火冒三丈,她刚从贺德忠隔壁的牌室出来,今晚同样输得精光,张嘴就骂:“放你娘的狗屁!甭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输了钱也怨我,你怎么不怨你家祖坟葬得不好!祖上没积德!让你老娘生出你这么个丧良心的玩意儿!” 王兰佩一顿输出,啪地扔了手机。 她脚下被酒瓶绊倒,火气还没消,阎骁被波及,“你喝酒了?” “没啊。”阎骁下意识否认。 酒真不是他喝的。 王兰佩抄起阳台的扫把朝他扑过来,阎骁跳了两下,被追得满屋子躲。 咚咚咚,急促地踩着楼梯,一路从楼上逃窜到楼下。 阎骁趁机看清了屋子布局,楼下是原主家经营的小卖部,装潢破旧,光线昏暗,他在几排货架中穿梭。 王兰佩不依不饶,阎骁手背被她尖锐的指甲挠了把,留下三道指甲印,顿时破了皮冒出血珠。 阎骁疼得“嘶”了声,撩开小卖部的塑料门帘,冲入了外面的大雨中。 王兰佩的骂声被抛在脑后:“小兔崽子!跟你爹一样丧良心的孽障!有种就别回来了!” 阎骁跑了段路,找到屋檐暂时避雨。 原身不知喝了多少,他这么一折腾,感觉胃里晃荡,脑子也晃荡,恶心想吐,蹲着干呕了几声。 刚才那样的情况不跑也不行,王兰佩吵得他不得安宁,脑袋要炸了。 现在终于得了片刻清净,阎骁从系统那里接受到关于本世界的所有信息。 原主叫贺灼,家里经营一家小卖部,生意惨淡。 父亲贺德忠是赌鬼,母亲王兰佩也经常泡在家附近的麻将馆里,夫妻俩一个像破皮无赖,完全不顾家,还经常偷家里东西,另一个性格泼辣,脾气火爆,动不动就冲进厨房拿菜刀,扬言大家同归于尽,都别活了。 贺灼在这样的环境下,很难不长歪,打架斗殴,抽烟酗酒,样样都少不了他。 他就是清州一中的毒瘤,老师们眼中的老鼠屎,同学们避之不及的祸害。 今年他“光荣”地留级了,从高三被退回高二。 高三同学在论坛盖高楼,撒花欢送,高二年级愁云惨淡。 阎骁接收完世界信息,顺带去学校论坛逛了一圈,笑道:“这排面也太大了,我真有面儿……” 系统:“你高兴就好。” 阎骁手背上被王兰佩刮破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他低头看了眼,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一弹指崩飞了面前的雨珠。 “他呢,还好吗?”阎骁问系统。 他查看了自己的积分系统,已经清零,有购买好运卡的兑换记录。 “好运卡在他出生时就生效了。”系统说,“改变了他在这个世界的人生轨迹,他现在是个幸运儿。” 阎骁点点头:“那就好,积分没白攒,没白花。” 系统看着面前的宿主,心情颇为复杂,他似乎无法理解阎骁这种做法,而阎骁也没有过多解释。 雨幕外的万家灯火像虚无的幻影,两辆出租从面前驶过,水花四溅。 阎骁无聊地吹了声口哨,思考今晚该怎么办,去哪落脚。 印象中,学校离这边不算太远。 他将外套拉链从最底下往上拉,戴好帽子,双手插兜走进雨中,埋头快步赶路。 清州一中的门卫室亮着灯。 门卫大爷听着京剧打了个盹,忽然感觉面前有个影子晃过,他一个激灵,瞪大了眼朝外看,什么也没有。 大爷喝了口茶,重新坐落椅子里,嘴里哼了两句调子。 阎骁后退了几步再往前冲,借力攀上围墙,轻松落地。凭着原生的记忆往前走。 知行楼,五楼,高二3班。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推了下眼前的教室门。门虚掩着,没有上锁。 教室的最后一排,八组八号,靠窗的那个位置,现在是他的地盘。 空荡漆黑的教室被窗外的夜雨声包围着,格外寂静。 阎骁脱掉外套,扯过旁边几张椅子,拼成简陋的床,暂时凑合一晚。 * 翌日是周一。 雨过天晴,刺目的日光从玻璃窗外刺进来。 阎骁弓着身,面朝墙壁,被逐渐热闹的阵阵人声吵醒。楼道里,走廊上,人多了起来。 阎骁直起身体,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离他几步距离远的男同学背着书包,看着他,欲言又止,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模样。 阎骁掀起眼皮问:“有事?” 原主贺灼生了一双单眼皮,狭长的眼尾略往下掉,看人时恹恹的,模样显得很凶,再配上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低沉嗓音,像个活阎王。 男同学瑟缩着,似乎对他充满畏惧,阎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屁股底下的椅子,明白过来。 他站起来,把昨天借着睡了一晚的椅子拖过去,还给人家。 “不好意思。” 男同学生用看见太阳从西边出来的眼神看着他,同时还有点受宠若惊,“没……没事儿。” 感觉这位留级生还挺礼貌的,没有传闻中那么凶神恶煞嘛。 “有现金吗,能不能借点钱?”阎骁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掏了掏空空的口袋,什么也没有。 男同学:“……” 他这是被明目张胆地打劫了? 果然是校霸,刚才的客气都是装的。 “有。”害怕挨揍,男同学老老实实地回答。 他摸遍身上所有口袋,左手上是皱巴巴的几张零钱,右手上是张崭新的一百块。 两只手朝阎骁伸过去,像来上供的。 教室里陆续来了三四个同学,看见这幕,都只敢偷偷关注,没有谁敢上前打抱不平。 阎骁浑然不觉那些异样目光,从男同学手里接过钱,“谢了,明天还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程……程江。” 他说得结结巴巴,阎骁没听明白究竟是三个字还是两个字,翻开他桌上的课本,瞟了眼他名字怎么写的。 这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威胁。 “不、不用着急还钱。”程江面色发白地坐在座位上,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和笔袋。 阎骁不知道他离开教室之后,多了许多窃窃私语。他去学校超市买了牙膏牙刷,去卫生间反反复复刷了好几次牙,实在受不了自己满嘴酒味,完事了再往自己嘴里扔了几颗劲爆薄荷糖。 他现在就是行走的薄荷精。 再回教室,里面的人比刚才多,几乎快到齐了,陆续开始进行晨读。 阎骁的座位在最里边,教室后排预留的空间仅容一人通过,他走过去,后排的同学纷纷提起椅子往前,尽可能留出多点空地。 阎骁回到座位上,从课桌里摸出一沓课本,开学已经一周了,还是全新的,两个名字都没写。 笔也没有。 “程江,借只笔。”还是老台词,“明天还你。” 程江把整个笔袋递了过来。 阎骁心说也不用这么客气,随便从里面捡了支黑笔,随口聊道:“今天要交哪几门作业?” “语文、数学、英语和物理。”程江边说边扒拉自己的练习册和试卷,非常有眼力见地主动递过来。 阎骁倒是没想抄,估计时间上来不及,好庞大的工程量,干脆摆烂。 “不用。” 两人正说着话,周围充斥着忽高忽低的嘈杂朗读声,阎骁忽然感到一束目光。 他若有所感,抬头朝前方望去。教室前方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手里抱着高高堆起的作业本,留着黑色短发,额前几缕盖住了眉骨,面容秀清,看着唇红齿白。 清州一中的校服颜色挺漂亮,领口和袖子是灰调的薄荷绿,穿在他身上更加好看,他站在那里就像颗挺拔的小树苗。 阎骁哑声,只用目光打量着他。 一眼就把人认出来。 阎骁见到林知乐的第一眼时,系统在他脑中播报信息:“攻略对象林知乐,请获得攻略对象的好感,获得积分……积分达到上限10000时,自动判定本世界任务完成……” “本世界,初始积分为0。” 终于不是开局负分了,阎骁还挺欣慰的。 短暂的对视过后,林知乐收回了目光,他放下作业本,按组发放下去,一个个往后传,忙完后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他在前排,与阎骁的座位相隔很远。 阎骁盯着那个后脑勺看了许久,然后枕着自己的手臂趴了下来,想补个觉,昨晚睡得实在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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