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打从意识到自己已经退休,并且在跟余先生一起养老开始,419就再也没有矜矜业业地报送过攻略对象的黑化值了。 当然,就拿邵钦现在这个状态来讲,不用它小宝贝报余先生都知道黑化值是满的。 如果是正常的攻略副本,在满态黑化值下,攻略对象什么时候要杀了余先生都不足为怪。 不过419倒是觉得,余先生在邵钦面前老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它和九千岁都是比较尊重先生判断的那一党,所以419觉得先生虽然成了杨过,但事情应该还没有那么糟糕。
第45章 敌国将军(45) 余东羿这个人当着媳妇儿的面向来碎嘴, 更何况是在这种俩人关系已经打成死结、解无可解的情况下,他说的越多,邵钦越把他的话当做是魔音灌耳——宁肯堵住耳朵。 邵钦心里清楚这个人有多么狡猾。因为从小到大跟余郎拌嘴,他就没有拌赢过的时候。 少时, 余东羿陪他在太傅书房听爷爷讲课, 便总是歪理频出, 整日同爷爷犟嘴, 又翻墙出去攀树枝给他采梅花, 将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等到自己长大成了一名如玉般的少公子(来自某人亲口称赞), 余郎馋了眼,又转而将这一套用在了他的头上。 这人诓骗他, 说要娶他做男妻, 让他过上最幸福的日子。可真待他抛弃了宗族亲友和名声,奋不顾身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中时, 他又闹出那假余氏的幺蛾子,一朝堕|落凡尘。 邵钦扪心自问, 他是对得起余郎的。 他并没有因为余郎被贬为平民便对他有所偏见,反倒是尽己所能地供养他,让这人一路从秀才考到了进士, 金榜题名。 然而谁也没想到, 自己掏心掏肺供来的状元郎,竟是一匹没心没肺的白眼畜生。 拿着一纸休书被逐出家门的时候, 邵钦心里恨他,可相较如今, 那时候他遭情郎背弃后胸中所含的怨恨恨, 竟比不上现在的万分之一。 眼下,与余慎对峙, 邵钦僵硬着身体站立着,攥紧了拳头,错开视线道:“杀你,我不曾后悔!” 余东羿耸了耸肩:“是你拿的主意,不后悔就好啦。” 他越是满不在意,邵钦便越是心绪蓬勃。邵钦愤恨地说:“最后这点儿时间,你受的苦也不能少,我要折磨你到死为止!” “好,好,”余东羿几乎是纵容地拉长了话语,而后沉声真诚地道,“毕竟是我要说声对不起——” “让你嫁给了我,却连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上。” 先是在市井疲于谋生,手足重茧,后又东征西站,鞍马劳顿,戎马半生。 这样算来,自打从嫁给余东羿的那一天起,邵钦就已经迫不得已地度上了寝不遑安的余生。 夜幕将要褪色,熹微的晨光逐渐从远东乍现,第一缕就舔上了男人的面容,映着他那种宽厚而近乎温驯的神情,就像是已然从容接受了即将迎来的以死亡为名的终末一般。 就连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如惊雷般瞬时间劈闪过半边的晴空,怔得邵钦恍然一凛。 “滴答!” 青草葱翠,有一颗野草细长的叶片被晨露压完了腰,露水泫然欲泣,最终轻巧地、无声无息地落了地,浸润到了泥土中。 落了露滴,细长的草叶颇有弹性地朝天翘起,晃了晃,而后仰望着,疑惑地看到了奇怪的人们。壮如魁拔猛汉,一身侠骨,也有一双灵性的眼,抬头望得见天光,垂眸落得起珠泪。 喂,这家伙他……怎么在哭啊? 夜奔千里的时候他没哭,亲信自刎的时候他没哭,就是硬挨了刀子,也不见得他有几句嚎呼。怎么就是面对着这个该死之人,三言两语,他就再三溃败了呢? 太滑稽了。 邵钦上一刻几乎是还是淡漠的,除了仇恨再也面无表情,然而,下一秒,两行清泪就毫无征兆地就从他两颊滑了下来。 哎?眼尾的湿润令邵钦久久难以回神。他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再看掌心,发现满满一手水渍。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立即停止的。可怎么……止不住啊?为什么?因为他忽然想起那个余郎……就要死了吗? 死在十天后毒|药发作的那一刻,死于他亲手喂下去的毒|药。 “嚯呀,干嘛?邵以忱,你可……你可别哭啊,”余东羿不敢再躺,用仅有的左臂撑着身体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上去搂住他,拍了拍他的脊背,“杀人偿命,这有啥的。你家那些人都死了一箩筐了,没了我,你也只是没了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一个人形影单只,在这世上了无牵挂的,多方便建功立业呀?” 419:【先生小心!】 手里的泪从脸上抹了一把又一把,却仍止不住近乎失|禁一般的无声的哭。邵钦干脆不抹了,一拳椎打在余东羿的脸上。 “喔!”余东羿的面门猛地遭受一击,倒飞出去。 余东羿:【黑化值满态都那么猛的吗?】 说这话也是,哪怕余东羿再怎么在床上把人给翻来覆去弄过三年五载的,他总不能忘了邵钦好歹也是个一米八多的肌肉壮汉。这样被八块腹肌的大奈娇妻锤了胸口什么的…… 唉。余东羿摸了把脸,缓缓撑着地坐起来,杵着膝盖松散地看他:“哭够了没?哭完拉我起来,再给我裹裹伤。”刚那一拳他喉咙上的伤口都给裂开了。 两人间死一般的寂静了一阵。余东羿迎着太阳,仰头看向背光站的邵钦。 邵钦捡起水囊掐开盖子倒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才闷闷地吸吸鼻子说:“你算我哪门子最后的亲人……” 他蹲下来,给他裹伤了。 余东羿歪斜着身子倚靠着行李,一边任由他裹伤,一边在一旁哂笑着说:“睡了十五年的夫妻还不算吗?你是洒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唔,硬要说大轿倒也没有,总之是洒家把你给娶回来的。我此生亏欠你许多,若有来生再娶你,保证八抬。” 邵钦听得又要扬起手,余东羿连忙笑着去迎他巴掌说:“哎可别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忱总该有些容人之量的不是吗?” 邵钦高悬在空中的手掌只略微顿了一顿,接着仍响亮地扇了他一掌说:“你抵罪的玉玦上次已经使了,本将尚且没有余量去容忍一个亡我家国之徒。” 余东羿只得委屈地遭了一拳又受了这一巴掌。 419在背地里笑得:【吭哧吭哧吭哧。】 话虽如此,天光大亮之时,邵钦仍然口是心非地主动帮余东羿洗脸擦了身,非但如此,他还给余东羿熬了汤药,又煮了肉粥。 待余东羿吃饱喝足后,邵钦才去唤醒晏广义,又是帮兄长操劳一番晨起的收拾。 待一切拾掇妥当,邵钦对晏广义说:“兄长,余东羿已醒,我们从今日起上马,开始加快步程赶路。” 晏广义觑了一眼余东羿,只点头对邵钦说:“善。” 于是邵钦决定与晏广义共用一乘,他用结实耐磨的麻绳将晏广义的上身的身躯捆在了自己的肩背和腰上,而后令余东羿独自驾驭另一匹马。 “出发!驾!” 原野上风声呼啸,夹杂着马蹄踢踏。 就这样日夜兼程接连赶路了九日,在这个星夜,两马三人来到了晏国覆灭前与西夏国接壤的边境。 天地自然玄妙,气候变化莫测。这边境处的山坳后,竟是密密麻麻一整片的茵绿树林,人行走在荆棘间,脚底踩不着平底,抬眼只有厚厚遮盖的树荫,望不见天光。 披荆斩棘,往林子深处再走了一阵,邵钦敏锐地察觉到某处树干上刀刻的痕迹。 “是温九留下的,”邵钦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用匕首将那记号抹花,而后沉声对晏广义道,“他们来接应我们了。” 余东羿眼尖,笑道:“我瞧这标记不对啊,怎么还多了几道?难不成你家温九还请了外援?会有拜月族的圣女来接吗?” “闭嘴!”邵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余东羿这种该死敏锐的洞察力对于想防备他的人来说当真就十分糟心。 又行走了一阵,树林间逐渐变得愈发潮湿,依稀能听见越来越近的水声。“稀里哗啦。” 邵钦正艰难地举着剑在前方开辟道路,余东羿忽然凑近到耳边说:“我应该明天就会死了吧?邵钦。” 邵钦手中的剑稍微顿了顿,接着又劈向荆棘枝。他敛眸,低声说:“那又如何?” “在我临死之前,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余东羿问道。 邵钦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真是薄情呢,”余东羿感慨说,“亏洒家特意一路任你劫持到这里,还得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骗过后头跟着的那一伙人,防止凌霄卫对你俩使阴招……” “你想说明什么?”邵钦打断他道。 “说洒家也不一定非得去死啊,邵钦,”余东羿已经离邵钦近到能咬着他耳朵的距离,压低了声音,悄悄说,“听说圣女有一种蛊,既能解了我的毒,又能令我从此失去抵抗、完全受蛊主人的操|控。你难道不想留着我以后慢慢折磨?届时,只要你心念一动,便能令我痛不欲生,让洒家把剩下的一生都拿来给你赎罪……” 男人的话循序渐进,似有魔力一般。邵钦紧皱着眉头,虽然心念一动,却仍狐疑地看向他:“当真有吗?” “当然,”余东羿笑道,“在水寨的时候,那小姑娘为了不让洒家缠着你,可拿这儿玩意儿威胁了我好几次。” 邵钦听言,犹豫道:“饶是如此,那蛊虫必然珍贵无比,本将也不一定能轻易从圣女手中得到……” 正在这时,突变! “将军!”是温九,来自身侧。 “余慎!”是潘无咎,来自后方。 电光火石间,两声呼喊,骤然打断了邵钦的话。 温九一刀挡下了直刺邵钦面目的毒箭,猛地回头,却见晏广义的身躯已经直愣愣地倒在了泥泞的泥土中。 温九当机立断,一咬牙,大喊道:“保护将军!” “兄长!”邵钦也迅速回神,握紧了剑,与冲杀而来的凌霄卫扭打了起来。 密集的树林空间狭窄,转身尚且艰难,而就在这种不利的情形中,有一大群披着树叶披风的野人们用双臂荡着树杈冲了过来。 温九大喜,对邵钦说:“将军!是圣女一脉,我们的援军来了。” 野人们口中含着空管,嗖地一下喷出毒针,不少凌霄卫中招,警惕得退回到了他们尊主身边。 一场短兵相接的争斗后,邵钦扯着余东羿上了树,被野人护卫在最中间,与树林下举起藤甲的凌霄卫对峙起来。 潘无咎率先说话,阴恻恻的笑声传出来道:“慎儿费这么大番功夫屈服于邵将军只为跟着他逃出生天,可真让咱家大失所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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