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都已经听到啦?”余东羿无奈地耸肩,“没办法,命在人家手上,况且过日子的事,我还得选邵钦。” 身为一只性|癖驱使的肉食动物,余某人心里有一本谱。 邵钦是为人拧巴,当着人面儿看起来凶,可其实私底下到了床上,他想让邵钦摆什么姿势,邵钦就摆什么姿|势。说骚话这人也很喜欢,羞得耳根子通红都还能由着他,那叫一个惬意。 与潘无咎呢?那是他余狗纯伺候人。轻了重了都不喜欢,且那人饱欲不知足,成天冷着脸,笑起来又阴森,一不小心还容易把他给榨|干。 余东羿这话可算是表明态度了。凌霄卫一众手下都屏气凝神,朝着他们尊主觑视纷纷。 潘无咎居然一反常态地气定神闲,居然悠悠地又向他确认说:“慎儿,你当真决定了?要跟着邵钦?” “潘叔叔,您好生瞧瞧,论阵势,现在是我媳妇儿这边人手占优,你凌霄卫一伙儿再精悍,总不能个个都在这里做人猿泰山吧?”余东羿龇牙笑说,“不说别的,我余慎总该选择强者那一方吧?” 邵钦立在一旁听着他狗仗人势,却没有张嘴插上半句,眼瞅着就是被之前余东羿所耳语的话给动摇了,所以才在此沉默表示认同。 “好。”潘无咎别有深意地一笑,余东羿绷紧了脑袋里的弦盯紧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妙。 果不其然,潘无咎居然对邵钦喊说:“邵将军,可否屏退众人与我一谈?” 邵钦怀疑有诈,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即使晏主的尸体受辱、坠于悬崖,您也要咱家直说吗?”说着,潘无咎使了个眼色,手边的凌霄立即从后衣领拎起了晏广义的一整条身躯。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经历一番慌忙追打,众人已然沿着先前淅淅沥沥越作越响的水声,来到了一处瀑布悬崖边。 那悬崖高耸,像是鬼斧神工般被竖着砍了一道,自崖顶坠落底端直线距离八十米有余,就连河流从那降落都在中途全激荡成了雾气和水花,肉|体凡胎想必会死无全尸。 晏主已然身死,若死后还无全尸,那将会何等可悲? 眼瞧晏广义的尸体正被凌霄卫吊着悬在悬崖上的半空中,邵钦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别动他!你屏退左右,我自会独自上来相商。” 温九急促反对道:“将军,这样太危险了!” “本将有自保的能力,”邵钦眸光定定地望向前方,“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 余东羿这时乍一个猛子反应过来潘无咎要揭他老底了,他左手一把猛地扯住邵钦,憋了个难看的笑来:“喂,邵钦,我能一起去吗?” 潘无咎适时道:“事关于你,自然随你去留。” 余东羿心里已经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挽救不回来了,他又没那个本事敲晕了潘无咎绑起邵钦赶紧跟着温九逃回西夏的野人老家,既然无法暴力破解,还不如寻思现场能不能补救一下。 余东羿:【宝儿,咱这把女娲补天说不定都填不回来了。】 419:【所以您要找新媳妇了是吗?】 余东羿:【看情况。】怕是哦。 现场只有邵钦还一头雾水。秉持着将军的谨慎,他交代好部下戒备周围,又警惕着潘无咎暗做手脚,于是主动提出在那个无遮无拦的悬崖边与潘无咎进行商洽。 潘无咎从善如流地同意了,一个轻功信步腾跃到峭壁之巅的一块儿大岩石平台上。那平台颇大,略微有些滑,可以轻轻松松站下三个成年男子。 余东羿在纹路纵横的宽大岩石上刚了落脚,就听潘无咎薄唇轻启,一语道出—— “咱家且问一句,邵将军,您当真以为当年邵氏倾覆之灾没有余慎的一份吗?”
第46章 敌国将军(46) 站在邵钦的立场上, 回顾往昔,余郎曾两次背叛于他。 第一次是在十几年前,余郎金榜题名后步入朝堂,暗中得知了阉党对邵氏图谋甚深。 彼时金玉帝登基, 九千岁把持朝政, 阉党只手遮天。余郎自知无力抵抗, 更护不住他, 所以才迫不得已地以一纸休书砸到了他脸上, 将他羞辱到一个无地自容的境地, 最终使得他灰溜溜地被邵氏逐出燕京,也意外地逃过了灭族劫难。 而第二次, 就在此时。余郎再度与他同床共枕三年, 从他身边偷走了军防图,又趁夜调走他, 迎合凌霄卫将大营内的指挥者一网打尽。 邵钦深知晏地久经大旱、积贫积弱,照国兵力又本就远胜他们数筹, 三年前一役尚且如此,若不是那时余郎挺身而出,晏国恐怕还要更早三年亡国。或许如今亦是如此, 余郎是为了护他性命, 出于无奈,才选择了这样一条背负罪恶的路。 然而, 以上一切都不过是邵钦心底自欺欺人的话罢了。任凭他这样报以着一厢情愿乃至于卑贱的骐骥去朝那人寻求答案,余郎自始至终都不曾解释过半句。问他, 他就是嬉皮笑脸地含混过去, 至于是悲是喜、是善是恶,都全只能靠邵钦无止尽的猜测和臆想来揣摩。 而邵钦心里这般卑微到深渊底的、隐隐潜藏着的关于“余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的期望, 终究还是像一张脆弱而纤薄的白纸一般,被潘无咎只用蘸了水的手指轻轻一点就轻而易举地给捅破了。 潘无咎是他的灭族仇人,他杀潘无咎天经地义。 而如今他的仇人却告诉他说—— “邵钦,你当真以为邵氏的死全是咱家一人所为?难道你的好余郎,就半点没有关系吗?” 邵钦整个人浑身一怔,先是难以置信地细一思索,而后以一种愤怒而近乎迁怒的神情瞪向潘无咎:“尔敢!我与余郎相识于总角,十七岁定情,二十岁成婚,到如今不下十数载,又岂会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 私底下如何对余郎疾声厉色,那是他和余郎彼此俩人的事。当着外人的面,邵钦就从来没有过不维护他的。甚至于,在旁人面前展现出对余郎一副全然信赖交付的样子并将他捧高已经近乎成了根植于邵钦骨子里的一种行为习惯。 潘无咎缓缓继续说出了那一番令他细思恐极的话:“不知你可曾想过,是谁亲手把龙袍放进的太傅书房的密室?又是谁仿了邵师的文章?” 邵氏门庭被诛九族的缘由可是意图谋反呐。 邵钦的身体如同骤然被冻住了一般,他僵硬的脖子缓缓转动,朝向余东羿,神情中带着一丝惊惶和不安。 419:【老公你说句话呀。】 事已如此,亲手做过的事还矢口否认,未免显得有点心虚和不负责任,有违男子汉担当。 “是我,”余东羿叹了口气,耸耸肩,尽可能诙谐地说,“你知道的嘛,我仿出来的邵老头的真迹,拿到文会上,连糟老头子本人都难分得出赝品是哪一幅。” 不光是仿邵师,他那一手笔墨出神入化,曾仿遍古今各大名家。拜相楼公子阁上至今都还珍藏着一副他仿的余相真迹——山水燕云长赋,樊常初见便对此惊奇不已,将余东羿赞为天人。 邵钦与他在公子阁的软塌上不知纸醉金迷地恩爱过了多少次,又怎会不深察余东羿这一身本领。 况且如今他已是亲口承认了! “余慎……”邵钦气到通身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爷爷虽对你疾言戾色,管教你甚严,可他从来都没想过要杀你……”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是怎么报答他的?” 话到此处,邵钦已然怒到了极点,五脏肺腑里都开始血气翻涌,他冲冠眦裂,不多时,居然“噗呲”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哦?”潘无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挑眉觑他。 “邵钦!”余东羿离邵钦最近,被喷了一口血,吓得连忙运起内力摁到邵钦脊背上想帮他顺气。“这是气急攻心了,你赶紧的……” “别碰我!”邵钦翻手一掌狠狠地甩开了那条手臂,如同望着洪水猛兽一般怒视他,“余东羿,你脏透了!也烂透了!你真让我恶心!” 余东羿被他一掌拍开,委屈极了:【天可怜见,我这个副本睡过的人统共也就俩,怎么着也不算是根脏黄瓜。】 419:【哦豁?】 余东羿为什么要偷藏龙袍、伪造诏书害邵钦全家? 没办法呀,当时凌霄卫正缺那一封能证明邵老太傅谋反的信,就因为他一写,潘公公的好感度涨了整整20! 彼时他还是个任务者,邵钦那头的好感度已经刷满,而潘无咎这边的好感度又基本都是操出来的。这种从床笫上得来的好感度来得太快又没有感情基础,以至于潘无咎的好感度数值悬浮在80卡顿了很久不得寸进。 恰逢此时,潘公公先以邵钦的性命做威胁逼他仿了邵老太傅的几封书信,又给了他一个包裹,叫他将东西送进邵老太傅那间有密室的书房。 余东羿不知道他送进去的是龙袍。他仿的那些书信粗略一扫瞧着也没啥。一边是为维护邵钦性命的迫不得已,另一边又能博得潘无咎的好感度,多好的事,他不做谁做? 所以余东羿索性就顺水推舟地、一脸不情愿地替九千岁将这事儿给做了,一举刷满了潘无咎的好感度。 邵氏灭族后余东羿恍然大悟,他没歇着,索性这官儿也不做了,一把火烧掉了凌霄卫的麒麟牢,令潘无咎损失惨重,而后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死遁,继续前往下一个副本世界。 现在属于是碰上了刷副本遗留下来的烂摊子,余东羿回来养老过日子,又半情愿半被迫地跟邵钦纠缠在一起,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说:“邵钦,你要杀便杀吧,我不会还手,便在此处束手就擒。” “呵!我也等不了明天了!”邵钦“嗖”地一声拔出长剑,凌厉地挑了个剑花,当即就朝余东羿的胸膛冲刺而来。 “锵!” 一声脆响,潘无咎的剑挡住了邵钦的进攻。 潘无咎手持长剑,唇红如血,面白如霜,如毒蛇一般阴险地笑开:“呦,咱家可不允许邵将军随意拔剑,就这么伤了咱家的珍宝啊?” 余东羿被潘无咎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就听邵钦嗤笑一声:“嗤!这种没心没肺猪狗不如的烂玩意!亏你还能从粪坑里捡起来当宝!” 余东羿:【!】 余东羿:【他好嫌弃 我哦。】 419:【您也有今天。】 总之邵钦和潘无咎是不由分说地就在悬崖峭壁上打起来了,刀光剑影,惊险异常。 崖下树林里的邵党和凌霄卫见状,也不由分说开始互戳冷剑,拼命阻着对方上去支援各自的头头。 余东羿踩准时机,脚底一滑,登时蹦起来就想跑,却不小心被正在怒气上头、战力爆表的邵钦给追了过来。 “休想逃!” 余东羿寒毛竖起,下盘重心一转闪到潘无咎身后,让潘公公替他挡了这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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