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请……” 倒是那两个内侍谄媚的声音,隔着帘子遥遥地还能听见。 - “那边,那边再来两个人,把玉雕抬上去!” “手脚轻些!这里样样东西都名贵着,这般不仔细,摔坏了可赔得起?” “这廊下的风灯是这样摆么?早晨是如何与你吩咐的?这般壮汉,还怕费力气,倒不如回去躺着,叫婆娘养你罢咧!” …… 何主事每日亲自盯着五殿下府邸监工,见了不称心之处便痛心疾首,大呼大喝,半天不到就已经气喘吁吁。 这会儿见了白眠雪,倒是一改满面焦躁,抹一把额上的汗,跑过来笑道, “殿下来了!” 白眠雪面色不变,轻轻点了点头,“辛苦何主事了。” 他本来想在宫里等,待白景云请安出来,好好问一问他前日审贺兰敏栎的事。 谁知却许久不见人。 想来东宫太子和英帝有许多话要说,不像自己只是例行公事般过来草草“请安”看视一回。 等在门口的幕僚们像是司空见惯,等了没多久,三三两两都各自散了。 只有那两个内侍太监倒是每隔一会儿就有意无意地挑起帘子瞧他一眼。 白眠雪被看得有些无措,垂下头思来想去,想来是白景云有意要躲着他。 在这里苦等也无益。 所幸他今日无事,正好走来瞧瞧自己的府邸。 许是知道是给皇子修府邸,连日来工匠们都是勤勤恳恳,昼夜赶工。 白眠雪眼睁睁看着这里从一片空地到亭台楼阁无不俱全,一砖一瓦俱是按他的喜好细细雕琢修成的。 小殿下恍惚想起自己先前住着的久思殿。 灰扑扑的冷宫,连一把完好的椅子都是奢侈。 后来搬到五皇子殿,虽比久思殿像样许多,但也并没有什么华丽的陈设,很多也都是之前宫中按例制成的旧物。 伺候他的宫女们偶尔抱怨,他也只是摆摆手,乖巧应着,并不讨要。 只是如今,却终于有了独属于他的一间府邸。 只见眼前新移栽来的花木生机勃勃。 海棠未雨,梨花未雪。 再过几日春光大好,豆蔻梢头,杨柳轻柔。 还有新落成的一处小小亭子,四周绕水,如一颗明珠缀在池水中央,令人望之心喜。 白眠雪轻轻眨了眨眼,忽然从心底生出了一种平稳安心的感觉。 …… 这里各处都是应着他的喜好修成,何主事惯会察言观色,见了白眠雪的目光落在哪里时间久些,连忙上前替人介绍一番,专讨主子欢心。 待说到最后,何主事擦了擦汗,忽上来禀道, “殿下,唯独这里一片空地,不知要建什么,小人不敢擅作主张,故先来讨您的示下。” 他指了指眼前,只见是进门处离正堂不远,果然空出一块。 白眠雪看了看,有些想不起来,便问,“这里原先是预备做什么?” 先前曾有图纸呈上来请他过目,只是那会儿小殿下还惦记着祝凤清的案子,草草看过以后便允了。 如今记忆倒有些模糊了。 何主事见问,便笑回道,“这里早是预备修成房舍,与正屋相连的。” 这府邸修得格外宽广,将数间屋子打通,也是阔朗大气。 “只是前日里陛下下旨,不许众皇子府邸过于奢华,因此从图纸上将七间正屋减为五间,俱是打通,也还敞亮。只是如今倒空出这一块来,不知殿下瞧着做什么好?” 他说罢,白眠雪才隐约想起先前确实接了这一道圣旨。 只是如今骤然问起,他倒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一时想不起来。” 白眠雪摇头,打量着这片空地,也觉得实在有些浪费。 小殿下轻轻眨了眨眼儿,有点无奈,迟疑道, “且就先这么空着吧……但若日后我想起有什么妙用,再修建也不迟。” 那何主事原是为了讨主子的欢心,专等白眠雪问他,好卖弄一肚子想好的方案,谁知小殿下来这么一出,倒让他无处卖乖。 他服侍过的贵人不知有多少,只有这位倒是格外不同。 因此无处卖弄的何主事只得泄气地应一声,“是。” 两人正说着,忽听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踏来,白眠雪朝着这处抬头,只听其人未至,其声先到—— “啧,这等好地方,殿下这么平白搁着,岂不暴殄天物?” 白眠雪眨了眨眼,果然瞧见谢枕溪眯着双狐狸眼,举步而来。 他风姿潇洒有度,却隐约有些平日里没有的谨慎,直待走到白眠雪跟前,见人没有不悦,方才轻声道, “本王倒是有个法子,不知殿下可愿一听?” “本殿下想听的,王爷偏偏不肯说。” 白眠雪想起他送来赔罪的簪子,漂亮的眉眼如幼鹿,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地看他反应, “那王爷想说的,我也不听。” 谢枕溪闻言顿了顿,挑了挑眉,故作为难,“殿下好生难哄。” 那何主事早已溜得看不见影子。 他慢慢地抬起白眠雪的下颌,饶有兴味地盯着小殿下明亮的双眼, “不知还要本王如何赔罪,殿下才肯消气?” 白眠雪偏过头,“你松手。” “小骗子,若松手你只会躲。” 谢枕溪戏谑地笑一声,掐住下颌不许他乱动,直视着白眠雪有点怯意的眼神,慢慢俯身,欺上柔软的唇瓣,微微啃咬舔舐,仿佛含着最甘美的饴糖, 耳鬓厮磨间,还要时不时轻声喝斥, “殿下乖些……本王可在给你赔礼呢。” 他埋头在小美人的颈侧,叼着人的柔软唇瓣细细地咬,一边不容闪躲地轻笑,直看着人从脸颊一点点红到耳根,方才肯罢手。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 “你做什么?” 白眠雪挡开他的手, 努力仰着头不想让人亲到,“再闹我要生气啦。” “啧, 殿下这几日气生得还少么?” 谢枕溪眯了眯眼,故作不悦去捏他的脸, “非要折腾得本王日渐消瘦,方才舒心?” “是你自己要骗我的,你活该。再说你哪里瘦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白眠雪委屈巴巴盯着他,谢枕溪垂眸和他对视, 看着看着,忍不住轻笑起来。 白眠雪看人笑,就挡开他的手,“父皇已经告诉我了,贺兰敏栎就是我母妃的同族妹妹。父皇还要我留心她的案子呢。” “知道了。” 谢枕溪应了一声, 按着小殿下的手,带过来拽了拽自己的衣带,“殿下难道还感觉不出来么?” 他一身长袍, 雍容华贵,身量合宜,并不见清瘦,唯有腰身处果然略松动了些许。 “哦,果然清减了。”白眠雪点点头, 长指绕着他的腰带晃了几圈, 又抽出来,飞快地眨了眨漂亮的眼儿, 无辜道,“可是与我何干?” 谢枕溪险些被气笑了, 只是知道这娇贵的小东西气还没消,偏偏自己有错在先,此时万万恼不得。 只得咬牙忍了,又伸手抚了抚小殿下的长发,他很喜欢这样的触感,忍不住多摸几下,任凭乌发从指尖流水般淌过。 小殿下甩了甩头,不开心道,“不许你摸。” 美人在怀,却偏偏碰不到,摸不得,仿佛惹急了的漂亮猫猫,不论谢枕溪在朝堂如何厉害,到底自诩不是圣人,此刻咬牙半晌,只得乖乖投降, 凑上去咬他耳朵, “……先前不告诉你,是怕殿下知道了,关心则乱。” 白眠雪被他痒得连连要躲,谢枕溪却眯了眯眼,低下头凑到小殿下眼前,捧起人的脸仰视他, “若是被你知道,你母妃妹妹这样的女子,在慎刑司受刑,你难道不慌乱?” “陛下近来虽器重你,但也只是对正常皇子的态度,并非殿下当真受宠。”谢枕溪语调温柔,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 “殿下若真心想救她,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任凭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 说罢,轻轻吻了人的额头一下,又笑, “但本王自有办法,万事有我,殿下可以安心。” 他目光灼灼,倒少了几分权臣的精明稳重,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听说她最开始下狱也是因为得罪了太后,只怕太后那里不肯轻易答应。” 小殿下被哄得好久,也没有先前那么生气,只是眨了眨眼,有点担心的模样。 谢枕溪轻嗤一声,“那妖婆近来要拉拢我谢氏一族,屡屡召我进宫。本王哪里有时间随着她乱转!” “再说此案陛下已经插手,她心里再不愿意,怎好拂了陛下面子。” 新栽下的花木枝叶在风里轻轻颤动,白眠雪见着可爱,伸手轻轻碰了一下。 因目光落在这一片空地上,又想起方才的话头,睨他一眼,道, “你刚才说这里空着是暴殄天物,那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谢枕溪轻笑,意味深长,“这有何难?建两座屋舍住着便也罢了。” 小殿下“啊”了一声,失落道,“这是什么好法子?我的住处已经够大了,这样好浪费啊。” “本王还没说完呢。” “殿下可还记得先前你我在逐玉涵雪楼拍下的画册么?那后六册还在本王这里呢。” 谢枕溪挑了挑眉,故作认真地轻叹一声,垂眼避开远处的花匠,只看着白眠雪, “其余的不谈,单说那第十二册竟是格外有趣……倒是专门盖了一间屋子,铺上地毯,里头专列着那些各地搜罗来的珍奇淫巧器具……任那画中人闲暇时寻欢作乐……岂不有趣?” 白眠雪先还以为他有什么高见,认认真真地听,显得十分乖巧。 谁知听了一半方才觉出不对来,猫猫渐渐瞪大了眼睛,红了脸,呆了半晌才道,“你闭嘴!以后我的府邸不许你胡乱指手画脚!” 三言两语戏弄得怀里的漂亮小猫炸毛,谢枕溪几乎心满意足,锋利狡黠的眉眼却垂下来,故意作出一副可怜样, 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唉,殿下近来当真脾气大了。” - 转眼间快要过去一月,诸皇子的府邸已经落成,纷纷搬出宫里。 白起州自己择了城南,他自己并无什么想法,只一心为了离军营颇近。 只是待他亲眼瞧见白眠雪的府邸,却是有老大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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