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站在万锋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塔下神色震撼的众人,放下手。 “这就是御剑。诸位,服还是不服?” 绝对的实力。 弟子长老们静默片刻,半晌终于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我真是服了!” “云海是哪里来的怪物?!” “他一个逍遥门修符咒的,为什么剑道修的也这么牛?!” 云海一心想回山门见数年未归的师父,见效果达到了,直接一挥手让所有灵剑归位。 “既然大家都看到了。那便一这次御剑为准,谁能赢过我的御剑,谁便是这场考核的第一!” 学宫宫主瞪大眼睛,验眼睁睁看着无数柄利剑刺穿高塔,在坚不可破的塔壁上留下一个个窟窿。 原本宏伟参天的九层宝塔在这样的摧残下,几乎变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破塔。 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被身边弟子手忙脚乱地扶住,他朝飞驰而去,已经快要看不见身影的云海怒吼。 “我要上苍南山!我要告你的御状!” 云海才不管学宫宫主快要崩溃的内心,一路向西,途中路过文府城,甜腻的风扑面而来。 他本想去买一份桂花糕带回逍遥给官意,又怕逍遥子又跑的无影无踪,只得咬着牙往逍遥门赶。 到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斜阳西照在巨大而又沉默的山脉上,暮色四合,鸟鸣婉转,逍遥门的山门就立在逍遥山脚下的一处小径之内。 它不像昆仑剑宗那样恨不得把宗门修成一个极尽洁净不可攀之处,也不像重陵学宫那样需要无数磨砺才能上山。 逍遥门只是很低调沉默地伫立在人域之西,像一豆不灭的恒远灯火,默默守着极西之境。 云海提着袍角正要上石阶,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不满的哼声。 他一愣,抬头。 逍遥子坐在石径旁的一处大石上,身边站着官意和李澜之。 他双手抱胸,再看见云海时眼中亮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刻意压制下去,在原地不满地控诉。 “还知道回来啊?我听你师兄说,重陵一休沐你要么往昆仑剑宗跑,要么去苍南山找韩归远。你是不是忘了你是逍遥门的人啊?” 李澜之失笑,他手里挂着一件披风,朝云海走了几步,将披风披在他身上。 “师弟别听师父挑拨,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初春夜寒,你自幼畏寒,别冷着了。” 官意在旁边扬着下巴,闻言连忙搭腔。 “是我说的!小师兄一有时间就往韩师兄那里跑,哪里还记得他还有亲师兄和师妹啊。” 云海拢了拢披风,闻言瞥了一眼官意,冷丽绝伦的脸庞在暮色下的逍遥山愈发显得美丽不可攀。 官意丝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看我干嘛,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云海懒得跟她争辩这个,在重陵沾染上的剑气冷冽融化。他弯眉凑到逍遥子身旁,拖着他的胳膊往上走。 “师父怎么有空回来了?” 逍遥子很是享受三个徒弟围在身边的感觉,眯了眯眼。 “此次游历完成了,就回来了,正好也打算打算你们以后的事情。” 云海一愣。 “我逍遥门传承的是不问世事,自在逍遥的心法。为师这些年游历人间,对老祖的手札又有了新的理解。你们是我的弟子,更不应该整日埋在这些污臭的人间俗务里面。” 整日处理污臭的门派庶务的李澜之莫名其妙地被骂了一句,转头看向逍遥子,有些委屈。 “师父,可是您不在门派,偌大逍遥门无人管辖,肯定不行啊。” 逍遥子抬手敲敲李澜之的头,恨铁不成钢。 “就说你是榆木脑袋,你还不信。你不会赶紧收个徒,然后把这一堆破烂事都人给你徒弟,自己逍遥快活,不就成了!” 官意闻言点头,点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眯了眯眼。 “那您收我们为徒......” 逍遥子瞥一眼她,慈祥笑了笑,“你以为呢?” 官意气的脸都红了,哼一声转过头不理师父了。李澜之笑笑,忙不迭安慰去了。 “你呢?云海。” 逍遥子突然问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云海,目光锐利,却又隐隐含了些叹息。 他对于这个资质秀极的徒弟一向饱含了说不出的期待。 “重陵学宫此次考核一过,之后便是结业,你便不是重陵学宫学子了。到那时候,你是选......” 云海有些迷茫,他想说自己要跟着师父走遍天下,看尽天下好景,却又突然想到朝清殿上,至高之位的那个身影。 他抿唇,目光落在蜿蜒向上的山径上。 “师父,我可能不能追随您......” “无事。”逍遥子笑了笑,看着这个他最引以为傲的徒弟。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道,只要你自己决定好了,做什么都是逍遥自在。” 云海心中陡然一轻。 逍遥门向来不掺和仙首盟的任何事务,虽然占了个四仙门的名头,也只是名声大而已。 他原本以为师门不会同意,却没想到逍遥子竟想也不想便答应了,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师父。” 逍遥子一仰,连忙摆手。 “别谢我,这事也不只是我说了算。你去问问洛澈吧。” 云海眸子中闪过迟疑。 逍遥子悠悠叹了口气,从眼角睨出一丝光。 “你那先生,可不是像我这么好说话啊。”
第六十一章 谁堪担诫司? 云海连洛澈的面都没能见到——他又闭关了。 他从逍遥山巅的洞府中下来,一路遇上不少弟子。 逍遥门的掌门是位不问世事,一心追求逍遥大道的人物,代管逍遥的是他们的大师兄李澜之。这位大师兄的手段与心思缜密程度简直能跟勤司的那位新起之秀卫恒有的一比。他们还有位大师姐,日日领着他们出门招猫逗狗,逍遥自在。 唯有云海师兄。 这位誉满天下,天资卓绝的天才极少回宗门,即使回来,也只是匆匆一叙,大多数弟子们只能在宗门最盛大的祭祖之宴上瞥见一个素白冷丽的侧脸。 但这并不妨碍云海成为逍遥门所有弟子心中最高的那座高山。 昆仑剑宗掌门羽化不久,其弟子韩归远登位,各派心思各异,但在逍遥门弟子心中,云海才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那抹瑰丽色彩。 他们在路上乍一见自己的二师兄,竟下意识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云,云海师兄,您回来了。” 云海微一点头,眼角露出点笑意。 “重陵休沐,我回来住一阵时间。” 他看见弟子们满脸通红,点头如捣蒜,落后半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脚步,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洛澈长老闭关了?” “是。前日长老就封闭洞门,嘱咐我们无事不得打扰。” 云海摸摸下巴,点了点头。 “最近血海邪魔频频打破禁制为祸人间,你们无事就不要随便出宗门了。” 弟子们连忙称好,又看见云海持剑而立,不由得愣了一下。 “师兄,您这是......?” 云海御剑而起,瞥了眼底下神色慌张的弟子们一眼,朗声道:“我去苍南山一趟,你跟掌门说一声,晚膳不必等我——!” 弟子们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搭话,就看那清逸声音渐行渐远,他们心中一片委屈,连忙转头去告状。 “掌门,大师兄!云海师兄又去苍南山找韩盟主了——!” 苍南山上肃杀之气仍然未消,云海踏上平整的青石阶时正瞥见朝清殿门口猎猎而动的白幡。 那幡上描了安魂符,安逝者之魂。 云海脚步一顿,心中快要消散的悲伤又重新漫了上来。他提着袍角,跟着仙侍一路走进朝清殿。 刚一进去,就听见那独属于重陵学宫宫主的大嗓门炸响,字字句句饱含哽咽的委屈。 “盟主,不是我来打扰您,是那云海真的太过分了!他居然在考核上毁我百宝阁九层宝塔,那可是我重陵立山之基啊!” 还伴随着两声闷响,他听着像是宫主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捶自己胸脯。 “盟主,您可要为我做主啊盟主!那云海做下如此之举,就是有恃无恐!您万万不能再包庇他!” 云海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直接走进去打断宫主的哭诉。 “哭什么哭,学宫规定,考核之中毁坏的东西一律由学宫承担,与弟子无关,宫主自己定下的规矩自己都忘了?” 宫主一噎,扭头瞪了眼他,声音戛然而止。 云海满意地勾了勾唇,朝上首拱手,眼角余光却不老实地瞥那个端坐着的身影。 “盟主。” 韩归远在见到云海的那一刻起,眸中的笑意愈发加深,唇角勾起一抹笑,声音不自觉地又低又柔。 “你来了,坐吧。” 宫主感受到这两人之间微妙和谐,根本容不下第三人的气氛,眼皮跳了跳。 云海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卫恒身边,跟苦大仇深的卫仙君交换眼色。 ——告我御状来了? 卫恒挤眼。 ——你知不知道那塔最后还是倒了?都是你惹的祸!现在都捅到仙首盟来了。 云海不以为意。 ——没事,能拿钱摆平的事都不是事! 天天为仨瓜俩枣发愁,对着一堆赤字抢地的卫恒几乎要把后槽牙咬断。 站着说话不腰疼! 宫主十分警惕,怒瞪云海。 “云海!你将九层塔毁成那样居然还不反省自身,还在哪里嘻嘻哈哈?” 云海被点名,抬头望了一眼宫主,语气慢慢悠悠。 “我如今也不过是少年之身,那九层宝塔上防御阵法繁多,竟抵挡不住我一击?宫主还是想想是不是这塔本来就要倒,我只不过是提前发现了这个隐患,甚至还避免了它突然倒塌伤人,这本是一件好事,为何要让我反省?” 宫主被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将将要撅过去,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盟主。 “盟主,您看啊,云海就是这么桀骜不驯。如今闯下如此大祸,您不罚他无法服众啊!”他一顿,捏了捏手指,“还有那宝塔修缮的费用......” “宫主您真是说笑了。”云海冷不丁打断他。 “我毁的塔,你尽管上逍遥山寻我师父师兄,他们自会给你赔款道歉。”他眯了眯眼睛,“上苍南山找盟主算是什么道理?” 宫主一噎,瞬间无数个念头闪过。 谁不知道你云海乃是两门弟子,既承逍遥山衣钵,又习昆仑剑术啊?!再说了,这位盟主对我们来说是盟主,对你来说那可算得上是亲手教导你长大的师兄啊!
104 首页 上一页 57 58 59 60 61 6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