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下手腕,凤目紧盯魔君燃犀身上要害,眨眼之间,如飞鹰般猛地俯冲而去! 就在忘尘剑清光掠过魔君燃犀双眉的瞬间,他猛然睁眼,对上迎面而来的圆睁凤目。 “陛下!!”殿外魔卫瞬间惊醒。 孟朝莱正以为自己要被两面夹击,可殿外遥遥传来一阵喊杀呼唤声,似乎是裴汶被发现了踪迹,正被一群魔卫追杀。 殿外魔卫在两方险情中手足无措,怔愣了一下,当即被孟朝莱寻到间隙,挥袖闭上殿门,将魔君的帮手阻隔在外。 忘尘剑尖马上就要刺入魔君燃犀的脑袋,剑气已然割裂了他的衣袍。 可魔君竟只步步后退,明明绝世神兵就在手边,他却毫无反抗,看向孟朝莱的一双青瞳闪过微光,竟像是水花。 片刻之间,孟朝莱愣了一下,紧跟着无限贴近魔君的剑尖感受到莫名熟悉的力量,他心中一惊,立刻抽剑后退。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凶猛澎湃的剑意已经飞射而出,击碎魔君周身护身屏障,锋刃直直割进他的脸颊和头颅! 嘭——! 围绕魔君周身的灵力瞬间炸开,孟朝莱的目光穿过强闪,愕然对上一张黄色扁平的脸。 “: ::: ( ” “?!!!” 两米高的纸片人曲折地贴在横榻的靠背上,被孟朝莱剑锋一指,墨水画出来的五官竟能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表情。 “小柴胡?!” “: :::::: [] ” 孟朝莱质疑的话语让小柴胡哭得更惨了,它的纸脸被剑气割裂,正在风里想飘带似的呼啦啦地乱飞。 孟朝莱再定睛一看,所谓配在“魔君”腰侧的浮萍剑散去幻像,本体居然是,是……一把锅铲? 他跳下高台,四处寻找魔君燃犀的踪迹,然而一无所获,银涣殿中当真只有小柴胡在。 这时,殿外传来裴汶的高声呼救,孟朝莱猜他恐怕也没找到谢邙,否则不会被一群魔卫围追堵截到尖叫,护着他的三尊傀儡已经被砍成铁块。 此行目的没能达成,但孟朝莱不得不抄起小柴胡,御剑冲出银涣殿,闯进魔卫包围里把裴汶拎出来一起逃走。 忘尘剑穿破层层雪云,小柴胡和裴汶像被孟朝莱拽风筝似的拉着,在高天寒风里呼啦啦啦作响。 “魔君不在!”孟朝莱大声告诉裴汶。 “谢邙也不在!!!”裴汶必须得撕心裂肺地大喊才能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风声,“等我再问裴新竹打听打听,我们下次再来!” 被他抛在身后,逐渐变成雪中蚂蚁的银涣殿外,魔卫们面面相觑,他们猜测银涣殿内出了什么事,或许是魔君受了伤,这才让贼人逃走。 几个魔卫的目光闪了闪,穿过人潮,把手伸向银涣殿敞开缝隙的大门。 下一刻,嘭——!!! “啊啊啊!!!!” 鲜血飞溅,骤然闭合的大门直接夹断了心怀不轨之人的手。 魔君燃犀熟悉的声音和威压隔着一道暗朱大门爆发出来:“滚——” 魔卫们瞬间作鸟兽散。 在他们看不见的大殿内部,一张黄色的人形纸片忽然从几案上的奏章堆里爬出来,手一撑,把自己放上王座横榻。 紧接着又一张纸片爬出来,跪坐在横榻边。 纸片上亮起符文,灵力魔气翻涌而出,人形纸片忽然幻化出立体的身材样貌。 坐在横榻上的“魔君燃犀”眨了眨眼,他摸到榻上放着的锅铲,盯着锅铲思索片刻,把它塞进了跪坐在脚边的“谢邙”手中。 - 极北魔域的日子鸡飞狗跳,但这裹挟着血腥污泥的雪风翻不过八百里寒山,南方南琊江畔的凡间小镇依旧车水马龙、熙攘升平。 拉货的牛车穿过长街,露出一位坐在街沿上的少妇。 她穿一身花纹漂亮的秋叶色坦领上衣与雀蓝八破裙,周身环佩琳琅,怀里还抱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小孩大概三四岁大,正靠在她怀里睡着。 只可惜带着幂笠,看不清样貌。 不过能有这样的华贵打扮和出尘气度,怕是哪家贵女。 但既是贵女,又为何会孤零零一个人沿街坐着呢? 对面包子铺的婶子看了她好一会儿了,思来想去,还是抓了个包子朝那边走过去。 婶子刚一靠近,便闻到她身上一股沁人心脾的幽兰香气:“姑娘,我看你在这里坐了半天,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若是她身前摆个碗,怕已经收了不少善心人给的铜板了。 “啊?”孟沉霜茫然抬头。 婶子听到这“姑娘”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更心疼了,立刻把油纸包塞进孟沉霜手里,又转身回去用竹筒打了被热豆浆,加足糖端过来。 “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孩子他爹呢?” 孟沉霜没有听懂这热心又同情的问题,脑子里一片白茫茫。 孩子他爹?燕芦荻他爹吗?那自然是…… “死了。”孟沉霜即答。 婶子被这直白的说法一震,到嘴边的话卡住了:“呀,这……” 谢邙返回的脚步也在半米外顿住了。
第54章 娘子责罚 孟沉霜看见谢邙的身影, 一下子起身:“你终于回来了。” 谢邙重新迈步走过去:“……嗯。” 他怀疑自己再不回来,在孟沉霜嘴里就已经入土了。 婶子看了他俩两眼,猛地反应过来:“原来是夫妻闹别扭了呀, 姑娘, 别总把死字挂在嘴边, 多丧气, 他要是死了,你上哪再找这么俊的后生。” 孟沉霜正想解释点什么,但婶子在这时轻轻推了他一把,孟沉霜趔趄几步, 撞进谢邙怀里。 谢邙环臂抱住他的腰, 微微笑答:“多谢照顾。” “不谢不谢。”婶子喜笑颜开地回去招呼生意了。 怀里的孩子被两个人挤得呜咽一声, 孟沉霜立刻退开一步。 婶子一定没有发现,这位“贵女”的身量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个头, 力气也大, 单手轻松抱着个胖娃娃,另一只手还拎着油纸包和竹筒豆浆。 孟沉霜问:“你去做什么了?” 谢邙刚刚让他在这里等一会儿, 自己忽然走入了集市人潮之中。 大街上人声鼎沸,这一带多饮食铺子,连片青瓦后升起袅袅炊烟。 谢邙忽然从怀里取出一个红色虎头帽,边缘镶着白毛, 瞧上去小小巧巧,暖和又可爱。 他伸手把裹着燕芦荻的披风兜帽扯开,露出脑袋, 将虎头帽扣了上去。 燕芦荻现在看上去只有三四岁, 陷在深睡之中,红彤彤的帽子衬得他更加雪白乖巧。 “你刚刚看了摊上这帽子好几眼, 我就去把它买回来了。”谢邙道,“摊主说,这一批是元日间卖剩下的,等我们倒转回来时天气暖和起来,也就没有了。” “你……”孟沉霜隔着一层纱帘望向谢邙,影影绰绰,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低下头,摸摸虎头帽,又忍不住掐了一把燕芦荻的脸蛋。 燕芦荻嘟囔了几声,把脸埋进他怀里。 谢邙看着他的动作,笑了笑。 轻微的气声在胸膛里震动,被孟沉霜敏锐地捕捉到。 他拨开一小段幂笠白纱,望清楚了谢邙脸上些微的笑。 他们从魔域一路南下,孟沉霜不想让人知道魔君燃犀带着他的妖妃谢邙离开了魔域,以免多生事端,就在银涣殿留了纸人幻术做遮掩,两人行走时又重新易了容。 他俩仍用李渡和萧山的姓名样貌,但还要带上昏迷的燕芦荻。 活物放不进储物袋,总不能一路背着这么长一条人,孟沉霜便把他化作三四岁的样貌体型,用披风一裹,正好可以抱在怀里。 不过这样一来,两个青壮年男子抱着个昏迷的小孩神色匆匆地赶路,经过凡人城镇时有被人当作人贩子的风险。 孟沉霜不得不再改换了一次行头,穿上女子衣裙,又带上幂笠,装作是孩子的母亲,和自己的夫君一起赶路。 为了配合燕芦荻现在三四岁的年纪,孟沉霜给谢邙挑了身干练玄黑圆领袍。 皮护腕束起宽大衣袖,长发扎成高马尾在身后晃悠着,看上去像是个未及弱冠,刚与娘子成亲三四年的年轻男子。 萧山的样貌只算是端正,本不引人注目,甚至与谢邙冷沉如潭的双目显得矛盾,但现在这样一声少年气的装扮,又一笑,恰如天光破层云,点亮了孟沉霜的双眼。 于是,孟沉霜捏完燕芦荻的脸蛋,又伸手去捏了捏谢邙。 不过,他没欣赏太久,集市上的另一家竹编摊子吸引了他的注意,摊子上正在卖用来背柴火的大竹筐,孟沉霜算了算大小,正好能把燕芦荻塞进去。 这一路上,他们也见到过凡人用一块布把小孩包起来背在背上,谢邙和孟沉霜没看懂那复杂的办法,只好一路抱着燕芦荻。 现在有了大竹筐,一切好办多了。 孟沉霜拉着谢邙过去,毫不犹豫地买下大竹筐,摊主见两人穿着精细华贵,正要说把竹筐交给他们的仆从或是送到住处去,就见那“姑娘”把大竹筐挂上了自家夫君的背,又把正睡着的孩子塞进竹筐里,付钱走了。 摊主:啊? 孟沉霜终于空出手来,剥开油纸包,尝了一口白热热的包子。 “呀……” “怎么了?” “是豆沙味的。”孟沉霜道。 谢邙问:“豆沙味是什么样?你喜欢吗?” “甜的。”孟沉霜把豆沙包送到谢邙嘴边,让他也咬一口。 棕红色的豆沙馅在谢邙口中散出甜腻的味道,伴着孟沉霜身上某种若即若离的香气。 “是很甜。”话音刚落,谢邙又被孟沉霜喂了一口豆浆,里面加了糖,浓甜地在齿间化开。 孟沉霜道:“等一切事了,我们该多在凡间逛逛,至少,要把各种吃食味道尝一遍。” “不当你酒池肉林的魔君了?” “那就半年当李渡,半年当魔君。” 谢邙眼底划过笑意:“应当很快了。我刚刚问了路,他们说继续沿着南琊江往西走,翻过一座山,越过凌水与琊江交汇处,顺着北琊江继续往上走一百里,翻两座山,就到晴川了,到了那儿,我们再继续问路。” 两人本从魔域一路御剑而来,但到了大致地域,却怎么也找不到燕氏家宅遗迹的具体方位。 若是山川仍形似,孟沉霜的系统地图和谢邙手里的讯狱制地图还能起些效果,但琊江涛涛,洲渚形势多变,衰草连天湮灭人迹,完全无法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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