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和我分开!”已经不成人样的苏友倾依旧笑出了声,“我早就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所以我提前做了准备,我将她火化……吃掉了她的骨灰。” …… 燕折动了动脖子,移开视线。 白涧宗手上一紧:“直说。” 燕折颤了下:“你没在苏宅找到妈妈,他说……他吃掉了妈妈的骨灰。” 白涧宗没出声,只是五指收紧,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血肉中。 燕折抱住他的头,努力宽慰:“也许他是骗你的,也许这一次可能结果不一样……” “我需要回趟老宅。”白涧宗突然推开燕折,“你早点睡。” “我和你一起!”燕折实在不放心,他真的怕白涧宗直接去把苏友倾宰了,重复上辈子的路线。 以他的角度自私地想想,祖母劫走苏友倾也许还是好事。 至少能制止白涧宗做错事。 燕折心跳又快了不少,感觉那天白萍把自己叫去老宅说的所有话都别有深意,就像在交代后事。 不行的! 如果确定母亲死了,祖母又再出事,白涧宗真的能撑得住吗? 白涧宗就要拒绝,可燕折执拗地看着他。他只能带着燕折一起离开,叫保镖去办理出院。 “今晚在老宅住吗?” “嗯,住一晚。” 外面还在下雨,张三在一旁撑着伞,白涧宗和燕折轮流上车,都一样困难。一个腿不方便,一个手跟肋骨疼。 胸带还得背一个月,想想都折磨,可白涧宗已经双腿不便近九年。 坐稳后,燕折问:“警察找到燕驰明了吗?” “找到了。”白涧宗道,“他不承认。” 不承认自己因为绝症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只为了一具□□。 明面上来看,确实不好让燕驰明伏法。 燕颢的死本就没多少人为痕迹,加上这事出在艳照曝光、社会性死亡的第二天,很多人包括媒体都在大肆宣扬燕颢是自杀。 而燕驰明对儿子的死、最多是打骂太过起了一些推动的作用。 燕折一开始还以为是苏友倾,但后来想想不对劲,苏友倾怎么可能毫无痕迹地溜进燕宅? 反而是得益者最大的燕驰明最有嫌疑。 燕驰明原计划应该是趁着甘静出差杀死燕颢,自己再第一时间换肾,并在甘静回来之前火化燕颢的尸体,再告诉甘静儿子是自杀,好好安抚。 但他没想到甘静会在去机场的路上突然心慌回家,发现燕颢死后第一时间报了警,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以至于无法草草掩盖。 他已经也有想到,儿子刚死就换肾的自己很有嫌疑…… 燕折瞳孔突然放大:“燕颢跟那个白男约会的床照不会就是燕驰明找人爆出来的吧?” 为了让人相信燕颢是因为没脸见人才自杀! 白涧宗说:“大概率。” 燕折有些不寒而栗,都说虎毒不食子,燕驰明真的够狠。幸好他早早住到了白涧宗这边,没怎么跟燕驰明打交道。 “但是他应该没想到,燕颢的尸体会带上来一截指骨。” 不出意外的话,当年撞到白涧宗的肇事司机就埋在燕家的鱼塘下面,这具尸体一旦被挖出来,燕驰明无论如何都要给个交代,没法轻易脱开干系了。 “你之前说上辈子燕驰明和甘静死了。”白涧宗突然问,“现在想起来他们怎么死的了吗?” 燕折一愣,突然想到什么,瞳孔猛得一缩! 他因为落水濒死猛然想起所有记忆,根本没法面面俱到,反倒被白涧宗的问题提醒了,连忙拿起手机就要给燕随清打电话,随后又意识到自己只有燕随清的微信没有电话。 他在聊天框里输入半天,删删打打,最后发去一句:姐姐,有时间吗,我们能不能见面聊聊? 白涧宗垂眸瞥去:“……燕随清杀的?” “不是。”燕折抬头,呐呐道,“是因为我捅出了一些事情,甘静知道后和燕驰明发生了争执,过程中失控杀死了燕驰明……然后自杀了。” 那时候的甘静应当是清醒且绝望的。 植物人中醒来的儿子在外人看来依旧乖巧柔弱,只有她这个做母亲的明白,儿子已经变得浑浊不堪。 而自己又杀了丈夫,这事没法掩盖,她必定坐牢。 与其苟活后半生,倒不如了结自己。 白涧宗问:“甘静知道了什么?” 已经到老宅了,车慢慢减慢速度驶入车库,大雨砸在棚顶噼里啪啦地响。 “柳子晔是gay的事情燕驰明早知道,就是他安排柳子晔接近大姐的。”燕折深吸了口气,声音很轻:“燕驰明之所以一直对外宣称不介意养女成为继承人,是因为大姐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暂时把燕家交给养女又怎么样? 养女肚子里的孩子会在养女年迈让位后,重新代表他燕驰明的血脉继承“燕”姓,名正言顺。 这种位高权重又年过半百的掌权人怎么可能不在乎血脉? 太可笑了。 在秘密曝光后,燕驰明掐着他的脖子、几乎睚眦欲裂地说“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时的场景,依旧在燕折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102章 不许动 车慢慢停稳,俞书杰下车打开车门在一旁静候。 白涧宗没动,燕折也没有。微信迟迟没等到燕随清的回音,让燕折的不安达到极致。 “我想给大姐打个电话。”燕折想见燕随清一面,当面聊聊,而白涧宗肯定有她号码。 白涧宗顿了顿,打开手机调出燕随清的号码,却在递给燕折的前一刻收回了。 “你见到她要说什么?劝她打掉这个孩子?”白涧宗缓缓道,“她既然怀到了今天,说明并没有这个打算。” 燕折愣了下:“你是不是误会了……” 对视良久,白涧宗才理清楚:“燕随清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燕驰明的?” “大姐是那种人吗?”燕折震惊了下,有些不服,“她才不会跟养父乱来!” 白涧宗:“……” 换做任何人听到燕折这么说,第一反应必然都是燕随清和燕驰明发生过关系。 但燕随清不是这种人,燕驰明也不是。或者说,在性这方面燕驰明相当洁身自好,和甘静成婚多年从未有过第三者。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注重自身名誉。 和养女搞在一起这种有违伦理、稍有不慎就名声尽毁的事他才不干。 不过燕驰明的这番操作,在另一方面还是有违伦理了。 燕折脑子有点乱,一点点整理语言:“其实我不是特别清楚,大概就是柳子晔有先天的不孕不育,燕驰明利用他接近大姐,产生感情后柳子晔坦白自己不孕不育,希望大姐接受……试管婴儿。” 最后一句停顿,是因为燕折突然想起白涧宗也是试管婴儿。 他下意识勾住白涧宗的手,以作无声的安慰。 白涧宗显然对燕折的动手动脚彻底免疫了,只是垂眸看了眼,手动都没动一下。 燕折不知道白涧宗清不清楚自己是试管婴儿的事,只能先转移话题:“具体怎么操作的不知道,反而最后选择植入的胚胎精|子来源是燕驰明。” 上辈子的燕折知道这个事以后完全接受不了,在18到22岁的断层记忆之前,燕随清对他其实不错。 所以在请求白涧宗不要与燕颢结婚无果后,他毫不犹豫地捅出了这个事。 姐姐和喜欢的人,他总要救一个。 那时候他还很天真,又傻又蠢,不明白为什么都说燕颢别有目的了,白涧宗还要坚持结婚。 他以为白涧宗是受害者,是不知情,自欺欺人地以“为你好”的方式坚持劝说,甚至在婚礼当天以割腕的形式逃离燕家、试图大闹婚礼现场。 燕随清的事也一样。 这个事闹出来以后很快传到外面,但别人可不在乎燕随清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来的,燕家养父女乱搞的谣言传得沸沸扬扬,一向骄傲的甘静根本无法接受,在与燕驰明争执后失手杀死对方而自杀。 至于名声尽毁的燕随清……她给了燕折一笔钱,叫燕折永远别再回来。 燕折这才懵懂地感觉自己做错了事。 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他自以为的善意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伤害,包括白涧宗与燕颢结婚的事也一样。 他带着不知所措离开榕城,郁郁寡欢。 “笨蛋。”白涧宗如此评价。只是宽大的手掌无声握住燕折小一圈的手。 一个失去了十四岁以前的所有记忆,又在十八岁后记忆断层四年的少年,又要他如何聪明、明白人情世故呢? “……” 燕折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别开视线,略带倔强地咬唇看向窗外。 人真的很奇怪,独自回忆时不会有太多感觉,但有人倾听时,心里的委屈就好像突然决堤的洪流,怎么都绷不住。 白涧宗以为燕折是被自己骂哭的,有一瞬间肉眼可见的僵硬。 他抬手又落下,反复几次,确定燕折没哭后才生硬道:“以后不说你了就是。” 燕折眼泪直接掉下来了。 白涧宗皱着眉头,因为右手还和燕折握着,只能用戴着戒指的左手重重抹掉燕折脸上的湿润,说:“别哭了。” 某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 他要真死了,燕折估计能在葬礼上哭厥过去。 戒指在脸上刮出了一道红印,燕折颤着声音问:“我怎么和大姐说比较好啊?” 他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重蹈覆辙了。 “现在下车,回房间洗漱睡觉。”白涧宗道,“等明早睡醒,脑子清醒了再考虑这件事。” “现在也清醒……” 燕折吸了下鼻子,低头下车,还拒绝了俞书杰的搀扶。太丢人了,为什么总是在外面哭啊。 老宅很安静。 看着推了个空轮椅迎接的管家,燕折控制不住地懵了下,还以为是白涧宗要换轮椅。 “燕少爷,请坐。” “啊……?”燕折回头看向白涧宗。 “给你体验一下残障的生活。”一下车,白涧宗的脸色又阴了几个度,“你先回去洗漱,我和管家聊聊。” 燕折不愿意,红着眼尾说:“我不偷听,就在外面等你。” “……” 换做一个月前,白涧宗就直接叫人把燕折扔回卧室了,根本就不会管他愿不愿意。偏偏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燕折心理状态不好,以至于处处投鼠忌器。 来到供奉佛像的厢房,留燕折在外面研究轮椅怎么操作,白涧宗面对佛像,背对管家,许久才道:“祖母一直很信任您。” 管家道:“能受到夫人的信任是我的荣幸。” 白涧宗垂眸道:“祖母年纪大了,再过两三年都能过九十大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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