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都是婴儿时期的照片,后面三四岁后的照片就很多姿多彩了,其中一张是小团子穿着白色的击剑服,和另一个小团子面对面,一副准备进攻的姿态。 “这是击剑?” “是,阿白小时候兴趣很多。”白萍翻起了另一本相册,“和他母亲一样聪明,学什么都快。” 燕折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有些舍不得看太快,这种目睹白涧宗一点点长大的机会可不多得。 “我可以拍照吗?” “不用拍,带走吧。” 燕折一愣。 白萍随意道:“相片这种东西,总得有人看才有意义。” 燕折感觉白萍话里有话,但没想出个理所然来就被白萍打断了:“这是阿白十六岁的样子。” 燕折从没见过这么多“站着”的白涧宗,一时不知道从哪里看起。 十六岁的白涧宗就已经比他高了,身形颀长,带着少年特有的意义风发,照片是在球场上和对面的白茉打羽毛球。 燕折手指碰到白茉面部的那一刹那,不自觉地瑟缩了下。 白萍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转移到了燕折脸上,看了许久后突然说:“和阿白在一起委屈你了。” 燕折下意识说:“不委屈。” 确实称不上委屈,白涧宗从没亏待过他,除了不肯给他感情。 白萍道:“他那双腿我算是找遍名医都没治好,以后可能也就这样了,你接受得了吗?” 燕折毫不犹豫地点头。 但还是稍作迟疑地说:“现在国外好像出了新的治疗方案,您不让他试试吗?” 白萍没说话。 被注视着,燕折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一定要他站起来的意思,只是觉得可以试试,能站起来最好了,不能也没关系,腿好了也许能改善他的心理…问题。” 白萍缓缓道:“我了解过这个治疗手段,成功率和治疗效果不好说……不过我支持试试,但得靠你去劝他。” “劝不动。”燕折有些沮丧,“我试过了。” 白萍鼓励道:“再试试呢?” 燕折在试了,就怕来不及。 一老一少聊了很多,白萍说话的节奏缓慢但不拖沓,大多话题都和白涧宗有关。燕折感觉白萍没那么可怕了,距离拉近了不少。 “最近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白萍道,“在燕家委屈你了。” 燕折摇摇头:“这些年我过得挺好的。” 甘静和燕驰明又没虐待他,虽然没让他奢靡人生,但物质上没有短缺,吃的用的都不差。 白萍的眼神略带缓和:“燕折,折……实在不算一个好的寓意,想改名字吗?” 燕折一怔,他还真没想过改名。 可如果说他的姓与名都带着浓浓的恶意,还留着干什么呢? “白……大白没想过改名吗?”燕折心一横,干脆直接叫“大白”了,不然怎么称呼都奇怪。 “他不想改。”白萍回忆着从前,“小的时候阿白很想要爸爸的,知道名字是岁安取的,无论他母亲以什么理由劝他都不愿意改掉。” “后来知道了名字由来,就更不愿意改了。” 刚经历母亲失踪的白涧宗又发现了自己身世的残酷,也总算知道了无论自己怎么优秀都得不到父亲关注的原因。 不改名,只是为了提醒自己记住。 燕折一时无法想象白涧宗小时候还有期待父爱的一面。 “放心,岁安不会再打扰你们的生活。” 燕折浑身一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杨岁安不是真被老太太噶了吧? “送去国外了。”白萍轻描淡写道,“这辈子都回不来。” 燕折拘谨地“噢”了声。 白萍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道:“想问什么?” 燕折吞吞吐吐道:“您知道大白和苏友倾不是……” “他们不是父子关系?——我知道。”白萍扯了扯嘴角,“那天大…阿白告诉我苏友倾可能就是当年闯入婚房的那个人,我就第一时间找人做了亲子鉴定。” 燕折装作没发现白萍差点被自己带歪称呼的事,纠结地问:“难道当年的人不是苏友倾?” “是他没错。”白萍说,“我翻了那年的宾客档案,第二天才离开的宾客名单上的确有他。” “那——” “想问阿白亲爹是谁?” 燕折点了下头,这件事一天弄不清楚就感觉一天是个雷,他想心里有个数。 “一个不重要的人。”白萍合上相册,将好几本摞在一起,用绳子绑好,“岁安的秉性在结婚前就有端倪了,那时候我和还没过门的茉茉说,我不希望白家继承人会有我丈夫和我儿子的影子。” “子宫是女人最伟大的器官,哪怕不碰男人,女人也能拥有自己的血脉。”白萍说:“那会儿的茉茉不比后来,青涩懵懂的很,就比你比现在大几岁。但她很听我话,既然违背不了家族婚约,那选一个自己满意的精|子也不错。” 燕折直接懵了:“……精|子库吗?” 白萍嗯了声:“她算是国内第一批接受试管婴儿的妇女吧。” 燕折大脑有些宕机—— 其实他对白萍的印象是有些古板在的,没想到老太太三十多年前的思想就这么超前了。 “胚胎植入的时间安排在了婚事前两天——为了让这个孩子正常长大,就要让岁安以为他就是自己的孩子。” 洞房夜和植入胚胎的时间安排相近,即便白茉后期查出身孕,杨岁安也不会怀疑。 但偏偏出了意外,洞房夜那晚杨岁安喝得大醉,直接在休息室睡过去了,另一个不知名的男人闯入了婚房,迷|奸了同样意识不清醒的白茉。 “不久后茉茉就查出身孕,我建议她拿掉,但她想生下来看看。” “因为不确定那晚闯入婚房的人是谁,我们也不好确定阿白究竟是试管婴儿的结晶还是个‘孽种’。” “这些年我用尽办法,将阿白的dna比对过当年宾客名单上的所有人,但结果都不可能是父子关系。” “这是姓苏的无能,也是他的幸运——”白萍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声音陡然带起杀意:“否则他早该尸骨无存了,哪里还能让他带走茉茉、毁掉阿白的腿!?” 燕折抖了下,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他会付出代价的。” “是啊,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白萍抬手,摸了下燕折的头发:“你是个好孩子,祖母希望你能好好陪在阿白身边,陪他一起向前看。以前的苦都过去了,你待阿白好,他也会待你好。” 燕折有些僵硬,怕有点怕,躲又不敢躲。 从没长辈这么摸过他的头,可能那些失去的记忆里曾有过,但他不曾得。 白萍收手,云淡风轻道:“刚刚的提议你可以考虑下,燕家小子很快就会倒台,想来也不敢对你改名字有什么意见。” 以白萍的辈分,燕家小子显然指的是燕驰明。 “姓白、姓别的什么都好,或者只改名不改姓,都随你。”白萍说,“想清楚了就和阿白说,他疼你,都会办妥。” 燕折鼻子一酸,险些红了眼眶。 也许是和白萍陡然拉近距离,他莫名产生了委屈的情绪,想告状、想控诉白涧宗的种种“恶行”。 疼个屁。 明明每天都只想着怎么抛弃他去死。 “相片你抱回阿白房里看,留下来吃个晚饭吧,就不叫你留宿了,等会儿让阿白来接你。” 白萍有了送客的意思,燕折也不好继续留在她房间。出门之前,燕折回首看了眼,老太太正在摘脖颈间的佛珠串,将其锁进刚刚放相册的抽屉里。 作者有话要说: 来捏,是大肥章!
第95章 抓到了 燕折老老实实抱着一沓相册回到白涧宗的卧室,这里虽然久无人居,但始终干净。 他往床上一扑,慢慢地翻起相册。 相册里不止有白涧宗,还有白茉。 燕折看着白茉那张明丽的脸发愣,手却先一步翻开了下一页……又是一张白茉的个人照。 其实看过照片,就有点能“理解”苏友倾囚禁白茉的举动了。 在那个没有美颜与科技的时代,明眸皓齿的白茉仿佛人间绝色,暖白色的皮肤与落肩的零碎黑发相得益彰。 这张照片应该是刚结婚不久拍的,白茉还没有被生意场训练出来的干练与利落,一身白色连衣裙,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羞赧,同时又存有世家子女的几分随性大气。 很矛盾的气质,也很有诱惑力。 燕折几乎都能脑补出一通狗血的爱恨情仇——也是苏友倾的独角戏。 他对白茉一见倾心、怦然心动。可为了自己的野心,他不能追求已有婚约的白茉,只能转而投向能带来更多利益的发妻华安彤。 即便白茉即将嫁给一个他根本瞧不上的废物,他也不得不忍耐,专注于华安彤一人,扮演深情不二的伴侣。 白茉与杨岁安新婚那晚,或许是他唯一一次撕开伪装,是微醺之下临时起意的情不自禁。 然而华安彤没能发现这些破绽,她彻底沉浸在丈夫精心打造的温柔乡里不可自拔,苏友倾也一点点的温水煮青蛙,待所有人都相信他温和尔雅的面貌,再将华家的一切慢慢蚕食干净。 既然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华安彤自然不再重要。 这时候苏友倾还愿意演吗? 不会的。 他肖想的女人是别人的夫人,躺在别人的床上,这怎么叫人接受?于是面对家里发妻的情感需求,他不再做出回应。 慢慢的,华安彤感觉到不安,情感索求越来越强烈,他便彻底撕开自己冷血的面孔,或冷暴力,或其它方式……华安彤逐渐发现真相,日渐抑郁。 或许华安彤吞药自杀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失去二胎,而是因为发现自己从没认清过自己相伴近二十年的丈夫。 “不不……” 本来青蛙一样趴在床上的燕折一个激灵坐起来,华安彤有没有可能就不是自杀? 苏友倾干过那么多坏事,还怕多发妻一条人命吗? 也许是被质问后恼羞成怒,也许是蓄谋杀害,总之华安彤死了,所以苏友倾才能无所顾忌地绑架白茉。 或许男人就是有这样的劣根性,掠夺与独占就是本能,遇见美好的事物第一反应并不是欣赏,而是破坏或私有。 但华安彤是在白茉失踪前一年死的……为什么要等一年才绑架白茉呢? 燕折没想明白,下意识去摸手机想搜索一下华安彤的生平,又发现手机不在身边,落老夫人之前烧香的厢房里了。 没手机就没安全感,燕折忍不住地想会不会有白涧宗发来的信息?可转念一想,就算有又怎样,才晾一个小时而已。 磁带dv倒是一直挂在胸前,他犹豫了会儿,翻身做了个深呼吸,按下dv的回放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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