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我会忍耐。”柳子晔轻吐口气,“只是没想到燕颢背后还和这么多人……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没脸见人才自杀。” 那边又不知道说了什么,柳子晔突然表现得有些难过:“我知道我们不能多联系,可我最近过得真的很不好,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我明白——” 突然,厨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柳子晔赶忙挂断电话,来人见他有些意外:“姑爷。” 柳子晔温和道:“这是要做什么?” 来人道:“要给客人们准备晚饭了。” 柳子晔恍然:“好,那你们忙,辛苦了。” “应该的,不辛苦。” 家里员工对柳子晔的印象都不错,因此也没怀疑什么。柳子晔顺利地离开厨房,他看了眼手机里刚刚通话过的号码,眉眼间落着些失落,但还是把通话记录删掉了。 虽然燕随清总是表现得很大方,从不查他手机,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他走出长廊,重新挂上温和有礼的笑容去接待宾客,余光却瞥见一道坐在轮椅上的身影,正快速朝着楼外移动。 是白涧宗。 柳子晔心生感慨,白涧宗虽然失去了双腿,却依然成为了所有人都忌惮的存在。 他没有多想,转身迎上新来的宾客:“爸他们还没缓过来,不能亲自接您还请见谅……” 白涧宗顺着小路来到楼外,一转弯,只见燕折站在厨房外,草丛里还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仔细一看竟然是两条黑体白环的蛇! 听到熟悉的轮椅声,燕折僵硬偏头,都要哭出来了。 看清楚的俞书杰倒吸口气,弯腰对着白涧宗耳边说:“是银环蛇,剧毒,您最好先离开这儿。” 虽然环顾四周没发现第三条蛇,但不能冒险。 白涧宗狠狠剐了张三一眼,却没有后退,他紧抓扶手,语气冷静地说:“燕折,慢慢往我这边挪动,不用怕,这蛇毒性很轻。” 燕折声音打颤:“你骗人……” 地上的两条蛇配合着嘶了声,一直在燕折周围窜来窜去。 张三也没想到会这样,他一直保持距离跟在燕折身后,也知道燕折在厨房后面,但由于这块小花园是个角落,他所在的视角看不见燕折碰到了什么,又没听到什么响动,便一直没有上前。 这个月怕是要扣工资了。 “听话。”白涧宗沉声道,“先抬左腿,慢慢挪过来,对,现在迈右腿——” 燕折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身体各关节都因为恐惧而僵硬不已,如同木偶。 “现在尝试转身,背对它们——” 然而,照做的燕折却因为太害怕而摔坐在地上,直接和两条蛇看了个对眼,吓得大脑一片空白。 白涧宗呼吸都停滞了,几乎本能地抓住轮椅扶手撑起身体,却因双腿无力险些也摔在地上,却被鼓足全部勇气转身就跑的燕折撞回了轮椅里。 白涧宗接住燕折,胸口被撞得闷疼,他丝毫没有表露:“好了,没事了。” 银环蛇生性胆小,不太会主动攻击人,被这么一闹已经四散着窜开了。 白涧宗轻拍燕折的背顺气:“都跑了。” 虽然在孤儿院长大,但燕折其实挺娇气的。被蚊子咬会过敏,怕蛇、怕虫子、怕鸡鸭鹅猪,连狗都有点怂。 即便白涧宗说蛇已经跑了,燕折还是没敢回头。他跪坐在轮椅上良久,恐惧带来的僵冷才慢慢被白涧宗的体温融化。 “别说在厨房后面找到的,就说是在后花园发现的……” “好。”白涧宗耐心道:“先下来。” 燕折抱着白涧宗,说什么都不肯动。 白涧宗拉了几下没拉开,手上力道没便强硬起来,直接生生扯开,捋起燕折的小腿:“让我检查——” 燕折低吼地打断:“你就这么烦我吗!” 他被扯得难过,心里莫名升起一股莫名的郁气,感觉全部委屈都涌上了大脑,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 白涧宗呼吸有些抖:“没有烦你,让我看看腿。” 燕折:“……” “银环蛇释放的是神经毒素,有时候被咬了可能没感觉,需要及时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俞书杰替老板解释道,他观察着那两条已经缩进墙角的蛇:“很奇怪,这种蛇一般都在野外生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们最好先远离这片区域。” 燕折吸了下鼻子:“我应该没有被咬。” 白涧宗搂着人,单手操纵轮椅回到楼里,顺着人少的长廊进入电梯。一路上倒也不是没人看见:“怎么了?” “摔着了。”白涧宗面色阴郁,但搂着燕折的力度堪称温柔。 经过二楼时,燕颢没关的房门里依稀传来燕氏夫妇剧烈的争吵声,特别是燕驰明的咆哮:“是他自己干出那么多丢人现眼的事!燕家的脸都被他丢尽了!我打他几下怎么了,我没打死他就不错了!!” 白涧宗没有停留,直接带着燕折回到三楼房间,把人往床上一扔。 白涧宗连门都没来得及关,直接轮椅面对着床,拎着燕折的裤脚把裤子捋了下来。 “真没被咬……” 燕折个子不算很高,但身材比例好,两条腿又白又直,如果被咬了,蛇印应该会很明显。 白涧宗看完又把燕折翻了个面,检查后面。 小腿肚和大|腿后侧都没有咬痕,白涧宗却又盯上了燕折的屁|股和上半身。 “?”努力回头去看的燕折反手捂住屁股,有些崩溃:“蛇还能跳起来咬我吗?” 白涧宗犹疑不定地说:“短|裤脱了,我看看。” “……”如果是别人,燕折一定会怀疑对方在故意占便宜或者调|情。可这是白涧宗,燕折清楚他没别的心思,只是担心。 心里莫名有点发酸,燕折慢慢跪起来,将短|裤拉到腿弯,忍着羞耻前后都展示了下:“够了吗?” 没发现咬痕的白涧宗眼神微微缓和,将燕折的裤子扔到床上,语气微松:“穿上,天凉。” “你出去。” 白涧宗一顿,才注意燕折咬着唇,声音也有些打颤。 他不明所以,却还是沉声道:“蛇会抓住的,如果还是担心以后不来了就是。” 燕折还是那句:“你出去!” 白涧宗皱了下眉,看了眼房间还是离开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燕折才拉上裤子,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里,眼泪唰唰而下。 不想再喜欢谁了。 总是被牵动情绪,对方哪怕再好,给的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会觉得难过。 这不能说是白涧宗的错,但真的很难受。 燕折缓了会儿,擦掉眼泪又洗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后才深吸口气,准备出去。一开门,就对上白涧宗的视线。 白涧宗盯着燕折的眼睛:“你……” 燕折打断:“我刚刚是去偷听柳子晔打电话了,他偷偷摸摸地和一个人说什么燕颢死了,手里就只剩下一个筹码了。” “他和电话那头的关系好像还不一般,有点暧昧……还说什么‘我从小就跟了你’。” “我会查的。”白涧宗说,“你——” “我没事,我去看看妈。” 燕折转身走了。 他倒没说谎,确实去找甘静了。燕颢房里已经没了动静,不知道燕驰明还在不在。 燕折有些犹豫,他虽然不是真的私生子,却也不是甘静的孩子,在人失去亲子的时候跑人面前晃,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他正想离开,门从里面打开了。 甘静看到他微微一顿,上下打量了眼,语气还算平和:“刚刚管家说你在后院碰到了毒蛇,有没有事?” 燕折摇摇头。 甘静点了下头,左看看右看看:“进来吧。” 燕折第一次进燕颢的房间,没他那个卧室大。 他那个卧室原本是燕颢的,却在他被领养进来后腾给了他。 燕折一直不理解,燕驰明就算了,甘静这么在乎儿子,怎么会同意这样做? “坐。”甘静摩挲着燕颢曾睡过的枕头,“我最近总想起颢颢小时候。” 燕折没吭声。 甘静说:“他小时候心脏不好,又经常生病,看着就像一碰就碎的陶瓷,脆弱得总让我忽略他的一些小缺点。” 燕折:“……” 甘静道:“他植物人醒来后,很多人都觉得是奇迹,我也觉得……但这两个多月我时常宁愿他没有醒来过。” 甘静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哀切,燕折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您没事吧……” “没事。”甘静摆摆手,“我早该想到今天的。” “或许在你们眼里,颢颢荒唐得很,但我明白这不能完全怪他。”甘静说,“他从小被燕驰明当工具人,一直被漠视忽略,久而久之自然想要和温柔沉稳的男性建立亲密关系,很容易被蛊惑。” 燕折不知道甘静是真这么觉得,还是在自欺欺人地给燕颢找借口,但他什么都没说。 “但这最多只是一个引子,错的还是他自己。”甘静看的很清楚,“我以为他醒来后会质问我为什么让你这个‘私生子’进入家门,占了他的卧室,占了他的一切,但他没有。” “他只是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越来越荒唐,越来越让我心惊……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对我们抗议一样。” 燕折的日子并没有很好,燕颢却依然觉得委屈。但也正常,一朝植物人醒来,自己突然多了个私生子弟弟,不能接受也是正常的。 燕折想问甘静为什么不和燕颢解释清楚,他并不是真的私生子,也想问为什么要让自己住在燕颢的房间里。 可甘静已经开口了,她苍白地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要和燕驰明对着干让你去白家吗?” 燕折一怔,一言不发。 “你肯定觉得我是为了不让颢颢进入白家的火坑,这确实是原因之一——”甘静缓缓道,“我和涧宗交道不多,这孩子自从车祸后就深居简出了,性子越来越孤僻,但他和你有点交情不是吗?” 燕折背后一冷。 “你以为你小时候总往他那跑我不知道?”甘静摇摇头,“燕驰明对你不上心,我最初却是上心的。你每次去静水山庄我都知道,你在那边过夜,是我反锁的你房间,告诉燕驰明你在睡觉。” 燕折呐呐道:“您为什么……” “你前几次从他那回来,我还趁半夜检查过你的身体。”甘静回忆着,“那会儿我以为涧宗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癖好,才总哄着你往他那跑。” “……”能看出来白涧宗在别人那的名声是真差,甘静和燕随清最初都以为白涧宗有恋|童癖。 “后来观察一段时间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才算放心。”甘静抬眸说:“涧宗不喜欢颢颢,必然不会对他好,但对你却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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