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沈舒云淡风轻的点点首,“希望我来日找敬和哥帮忙,敬和哥莫要推辞。” 刘敬和恨不能伪装出满腔深情:“绝对不会。” 沈舒淡然收回了视线,是否真的深情他不在意,他只需得到这么一个承诺便够了,于是不再多言,轻飘飘的下山去了。 按照平梁村的规矩,村里但凡有人去世,全村的人都要来帮忙,事后办丧事的人家须得在村祠举办一场大宴,宴请全村人来吃。
第2章 因着沈大同只有沈舒这么一个儿子,沈舒一个人忙也忙不过来,是以这场昨日就该举办的村祠大宴,沈舒直到今天才有空开始操持。 为了防止刘敬和从中捞油水去会小情人,沈舒大头开销不假刘敬和之手,只一些苍蝇腿小钱对刘敬和表示放心。 刘敬和纵然感到哪里不对,却也没有往深处想,见沈舒还是对他充满依赖,他默默告诉自己——不急。 总归他是沈舒的未婚夫,以后沈舒的财产就是他的财产,倒也不必图沈大同刚死这一时。 待得满满一祠堂宴席摆好,村里人对沈舒赞不绝口,沈舒面上微笑,心里却满是好笑—— 他们所有的溢美之词都集中在他拥有一个好未婚夫上,根本有意无视他的能力和付出。 也好,原本操持这场村祠大宴,也是为了办该办的事。 是以,当美酒佳肴上齐气氛正酣之时,沈舒拍了拍手,吸引堂中所有人的注意,然后开口道:“承蒙各位叔婶伯姆父老乡亲襄助之恩,我父沈大同的葬礼今日落得圆满,今以答谢宴回馈诸位,望诸位尽敛哀思随意吃喝,我父在天之灵必然欣慰万分。” “我沈舒,是平梁村众位乡里乡亲看着长大的,受尽大家照拂,十分感激,今后我亦会像我父亲那样,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回馈乡里,希望乡亲们能像支持我父亲一般支持我,我沈舒给大伙磕头了。” 说完,沈舒撩开衣摆,结结实实跪下,摆出磕头的架势。 满堂的男女老少冷不丁被吓得一愣,慌忙劝阻:“别啊舒娃,你爹是咱们平梁村前任村长,为咱们平梁村做了许多好事,他仙逝咱们乡里乡亲帮扶一下也是应该的,怎么还嗑上头了呢?” 但也有心思细腻者感觉不对迅速开口:“舒娃,你说的那句鞠躬尽瘁回馈乡里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得再清楚些?” “对呀,你要我们怎么支持你?”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交织成一团,都急着问出个所以然,整个祠堂喧闹的就像菜市场一样。 跪在其中的沈舒却是挺立背脊,安静淡然,他刻意等了等,等到大家伙的声音散去些,才慢慢扫过堂中众人,一字一句的张口:“我要按照平梁村的规矩,接替我爹成为平梁村的村长,带领大家继续走下去;我要成为平梁村的新支柱,为平梁村的未来做出更大的贡献。” 话出,整个祠堂忽然陷入一片死寂,仿佛没有一个活人似的,唯剩冷风在堂中呼啸。 这一刻,热腾腾的饭菜散了白雾,温醇的酒液失去了酒香,连之前迫不及待吃下肚的食物也好像化成了刀子,在肚中一刀一刀慢割着。 平梁村的村民脸色很不好看,甚至称得上是一个比一个难看,尤其是那些年长的怀着诡谲心思的,脸白得跟糊墙的纸一样。 直到一个粗犷的男音不容辩驳的开口:“舒娃,新任村长由谁来当是村里的大事,可不是你一个人说就能决定的;我们知道你爹走了你很伤心,你急着给你爹长脸,但你先别急,让我们大家伙商量商量再决定。” 沈舒凛然看向说话那人,那人头发半白,脸型方正,皱纹横生,还长了一口乱牙。 ——这是跟他隔了好几辈的叔公,名叫沈谷堆。 原著里,沈谷堆靠着周旋乡里积攒了不少名望,是竞争村长最有力的人选之一,也是差点害得沈舒终身残废的罪魁祸首。 沈舒丝毫不见慌乱,态度恭敬不失强硬:“九叔公,平梁村的村长向来是祖传父父传子子传孙,从未有过别例,如今我爹去世,理应由我来当。” “我知道,我身体不太好,你们怕我劳累,使我这支正统太/祖血脉绝了后,但我既是太/祖后代,就不能让太/祖蒙羞,还请九叔公放心把村长之位交给我,我保证能带领平梁村的大家过得风生水起。” 沈谷堆闻言顿时眉毛一抖,老脸紧皱,心里狠狠骂了一声—— 小兔崽子! 他年纪不大,话术倒是玩弄得一流,知道自己辈分不够,特意提太/祖来压他。 可惜,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沈谷堆板起脸,装得无比严肃:“欸,舒娃,你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平梁村上千口人,哪个身上流的不是太/祖的血,哪个不是随着太/祖的姓?你是晚辈,时日还长,不急着为村里做贡献,这平梁村的天就算塌了,还有我们几个老人顶着。” “再说,你身体不好,就应该好好休养,不然出了事,我们这些叔伯叔公怎么跟你爹交代,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所以,这事还是由大伙商量再决定,今天先吃饭。” 沈舒嘴角微抿,执意不起,心道:沈谷堆不愧活了一大把岁数,真是个人精。 片刻,他酝酿好了说辞,眼眸沉静的望向沈谷堆:“九叔公,我爹临死前托我好好守护平梁村,如果我当不上平梁村村长,他在泉下恐怕不能安心。九叔公倒也不必如此为我考虑,我有敬和哥帮扶,费得了多少心思呢?况且,我只是先天不足有些弱症,不是生命垂危命不久矣,实在毋需太过担忧。” 刻意停了一停,他又唤了一声刘敬和,“敬和哥,我爹的遗言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刘敬和原是在魂游天外,忽听得沈舒点名,顿时抖了个激灵,从自己深陷的思绪中拔了出来—— 沈大同当然说过守护好平梁村诸如此类的话,但主要是跟他说的,还让他好好照顾沈舒。 他虽立刻答应,但私心里并不想拘泥于一个小小的村长,所以不曾真的放在心里。 却没想到,沈舒当了真。 刘敬和有些疑惑,村长之位对沈舒来说就那么重要么,居然这么早就在村祠大宴上闹开。 如果沈舒想当,那么也不是不可以…… 刘敬和适时覆在沈舒耳边表忠心:“舒舒,别怕,今天有敬和哥在,你的位置谁也抢不走。” 字句殷切,似日月可鉴。 他的气息断断续续的落在沈舒的耳侧,湿热得像是咸腻的鱼涎,沈舒乍一被喷到,胳膊上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死基佬,真恶心! 沈舒不动声色的歪了下身体,离刘敬和远了一点,面色依然保持如常:“九叔公,我爹的遗嘱我必须遵守,还请您和父老乡亲体谅!” 沈谷堆神色异常难看,瞟了一眼帮腔的刘敬和,微微咬牙:“舒娃,他姓刘,不是咱们平梁村的人,管不了咱们平梁村的事儿,村长的事不能这么轻易就决定。” 沈舒讥诮的挑起眉尾,一字一句道:“依九叔公这么说,未来敬和哥就算高中举人甚至状元,也跟平梁村没有关系?” 沈谷堆语塞:“这……” 此时,一直旁观事态发展的村民们不干了,提出了异议: “九叔公,敬和这孩子一直在村里长大,怎么就不是平梁村的人了?” “就是,敬和可是舒娃的未婚夫!” “咱们村举村就出了一个秀才,老村长可是花了大力气供他读书的,他必须得是我们平梁村的人。” …… 沈谷堆暗道:这些蠢货! 他们明明同自己一样觊觎村长之位,不把刘敬和这个助力从沈舒身边划去,他们还怎么争? 刘敬和是决计不可能和平梁村划清界限的,他吃平梁村的饭长大,若不报平梁村的恩,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他还怎么做人? 可惜,村民们想不了这么长远,只想着刘敬和是个秀才可以造福乡里,是绝对不能舍弃的。 说起来,他们要实在当不了村长,刘敬和来当也行。 好歹是个秀才,比沈舒这个病秧子靠谱得多,至于姓氏……跟沈舒成亲以后改姓沈,不就妥当了么? 然而,念头刚一划过,就听沈舒含笑说:“敬和哥不姓沈,所以他也没想插手平梁村的事务,只是我当上村长以后,少不得要向敬和哥请教……敬和哥,你只会帮我一个人的对吗?” 刘敬和略生迟疑—— 点了头,他就再也做不了村长了。 虽说他和县里的富家千金通了曲款,但多个选择多条路,万一日后生变呢? 只是,他今日不点头,恐怕很难取得沈舒的信任,继而谋得沈家的家财。 沈舒见其犹豫,幽然催促:“怎么,敬和哥前几天才立下的誓言,今日就忘了吗?” 刘敬和忙道:“当然没有,我只是怕自己能力不足罢了。” 沈舒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敬和哥,有你在大家会对我放心许多。” 刘敬和倒也识趣,得了话风立刻给沈舒长脸:“怎么会,舒舒从小跟着阿翁耳濡目染,可比我能干得多。” 话已至此,在场只要不是个傻的,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刘敬和只会站沈舒这边,谁都不会帮。 有了刘敬和的撑场,沈舒的底气明显更足,复又看向沈谷堆:“九叔公,我想完成我爹的遗愿,求您成全。” 说完,便躬下了背脊,低下了头颅。 沈谷堆死死盯着沈舒,目光阴翳,宛如丛林中蛰伏的毒兽。 他发现自己向来看轻的弱不禁风的小辈居然如此难缠,当真是看走了眼。 ……真可恨呐! 本以为死了老的,就能搞定小的,如今看来恐怕…… 沈谷堆眼底晦暗,故作语重心长道:“嗯,你有这份心很好,你爹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但是舒娃啊,做村长光有心意是不够的,还得有能力,大家才能放心的把村子托付给你。” “这样吧舒娃,咱们村有一块荒地,养不活花种不出菜,如果你能在那上面种出粮食,九叔公就支持你当村长。” “相信大家伙看到你的能力,也一定会信服你的。”
第3章 沈舒赫然冷笑,但很轻,他眼神漆黑的望着沈谷堆道:“九叔公,您这样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原著里,苦情受性子绵软,根本用不着手段就能将他打发掉,如今碰到难搞的他,就开始使阴巧诡计了? 沈谷堆却振振有词:“舒娃,你和敬和读过书,如果你们俩都不能解决这块地的问题,那我们就更没法解决了。” “既然你要当村长,那就应该为我们排忧解难,大家伙,你们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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