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也不看看咱们大少爷是谁~” 秦子烬没注意身边的人究竟在说什么,只觉得周围人虚伪的阿谀奉承让自己心底则止不住得烦躁。 他也没管身边的医师给自己包扎消炎的动作,见着远处出现的人影心中皆一喜,站起身朝那人笑笑,却不成想那人竟是直接转身欲走。 本想要张口喊住,可张了半头嘴巴竟是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无奈,只得甩开身旁正动作的医生,朝那人追去,不在意身后一群人的呼喊。 “喂!等一下!” 余安闻声转过身,看着追过来的人没有言语。 而那人也看见了余安怀里抱着的一把草药,踌躇了许久还是问出口。 “你为什么……” “人太多,不习惯。” 又是这样…… 秦子烬很奇怪这人为什么总是打断自己的问题,虽然……自己也不讨厌就是了。 “可……” “你要带一个野孩子回家吗?” “什么?” “你刚刚应该是想叫我的名字吧,可惜我没有名字,所以我是野孩子。” 面前的人几句话回答了自己的所有疑问,尽然他口气中没有丝毫不悦,可自己还是感受到了这个人对自己的疏离和排除,就像昨天一样…… 虽然对于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这样的态度很正常,可秦子烬心底里还是不希望这个人对自己是这种态度,应该是,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想到这里秦子烬开始有些焦躁,身后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真是,烦透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 余安透过秦子烬看向他身后逐渐聚集过来的人群,眉头不禁一敛。 “取名字,跟你走。” “什……” “给我取名字,我就跟你走。” 还没等秦子烬完全反应过来,身边即刻又围了一群人,将余安挤出了视线外。 “少爷您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呢。” “大少爷你刚受了伤可千万不要乱跑啊。” “少爷……” 真是,够烦的。 “够了!给我让开!”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 “本少爷不是奶娃娃!你们还要烦本少爷到什么时候?!” 秦子烬又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余安,然后对着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左手,说。 “九月,跟我走。” 瞧着面前少年明明眉宇间还未完全散去怒气,却又一本正经对自己郑重的样子,余安不禁轻笑出声来。 “取名字还偷懒,那就只能勉强一下我自己喽。” 明眸善睐,笑魇如花,说的便是这样的人吧,秦子烬怔怔地想。
第二十八章 民国军阀篇(四) “三七,白芷,枸杞子……师傅,我分好了。” “白芷祛病除湿,排脓生肌,活血止痛。亦可做香料。白芨收敛止血,消肿生肌。常用于咳血吐血,外伤出血……小九月,这两种药可莫要再弄混喽!” “是,师傅。” “哈哈哈,秦子烬那小兔崽子倒是给为师捡了个宝回来。” 听见老人的话,被叫做小九月的少年似听懂了什么,只是低头笑笑。 “九月哥哥自幼深居山林与狼群为伴,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懂的东西自然要比常人多一些。不过这几日便能把这一百零六种药的药性作用都熟记于心中,也确实是天资聪颖了。” “子泠说得有理啊。” “师傅快让九月哥哥回去休息吧,不然等会儿大哥又要来寻了呢。” “嗯,小九月去吧。” “多谢二少爷。师傅,徒儿告退。” 老人捻着下巴的一撮白胡子笑得欣慰,病榻上的纤弱男孩也像个小大人一样点点头。 一天的课程这才算结束。 那老人是大帅府里的大夫,众人都叫他张老。年轻时便跟随在秦大帅身边,因此在府中也颇有威望。 卧榻的男孩是秦家的二少爷,秦子泠。因为常年体弱多病的缘故,在府中一直与张老相依相伴着生活,所以尽管身份多么尴尬倒是没人敢欺负。 几天前秦子烬把余安带回府引得众人不满,更何况秦大帅也不会让这么一个身份不明不白的人生活在府里,即便秦子烬如何解释。 最后还是张老看这个从山里来的孩子颇有学医的天赋,向大帅讨了人,余安这才有一个正经的身份定居大帅府中。 还有一个人不得不说,张老的独女,张萱。如今服侍在秦子烬身边当侍女,也就是文中秦子烬早早逝去的青梅竹马。 张萱和秦子泠一样都比秦子烬小上两岁,于是秦子烬本打算两年后等到张萱十四岁时迎娶她。 却不成想忽如而来的一场大火,竟让自己的心上人和她的父亲,在即将嫁给自己的那一夜,在那格外猖獗的火焰中香消玉损。 秦子烬不相信这么一个女子突然的逝去,于是便暗中调查,而调查的结果让这个昔日里有血有肉的人,自此变作了文章中那个能对自己亲人也痛下杀手的恶魔。 “一个毫无身价的婢女,没有资格做未来秦家的女主人。更何况她爹是一个随我常年征战的人,知道我的把柄数不胜数,又怎么能让他的孩子存活于世。而秦家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一个‘情’字。” 对于秦子烬的质问,秦大帅是这么回答的。 这一席话,改变了秦子烬的所有。 他杀了自己已至暮年的父亲,十六岁的大帅,十六岁的秦家家主,狠决得史无前例。 朔北的冬季寒冷而干燥,连天上飘落的雪花也一片片如粉如沙,彼此毫不沾染连接。 “嘭” 听见身后的声响,余安关上窗。转身卸下了来人身上的大袄,抖落了上面的雪花。 下一刻,被拥入一个带着凉气的怀抱。 “九月……” “嗯。” 秦子烬弯下腰头埋在怀里人的颈窝中,气息不经意扫过这人肌肤上。等到鼻翼周围满是那人好闻的草药味,才懒懒开口到。 “我和萱儿定亲了。” “嗯。” “等到我十六岁我就能和她成婚了。” “嗯。”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轻叹一声,余安从秦子烬的怀抱中退出身来,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的人。 “你想让我说什么。” 对啊,自己想让他说什么呢…… 百年好合?还是早生贵子? 不是,都不是……自己到底想听他说什么呢。 秦子烬心里蓦然有些慌乱,却始终找不到源头在哪里,只能不知所措地再次将余安拥入怀中,闷闷吐出一句。 “我……不知道。” “子烬……” 听见余安对自己的称呼,秦子烬心中一颤,又抱了抱紧,才小心应声。 “我在。” “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事,无论今后你变成了什么模样……只要你不开口,我就不会离开。” “唔……好。” 听着耳边快要控制不住的声音,余安只是伸手一下一下抚着这人的背。 没有多少力量,却足以让他平静。
第二十九章 民国军阀篇(五) 张萱还是死了。 因为在入棺时,见到了她父亲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后伤心欲绝。加上自己刚刚清醒还尚是虚弱的身子,刚一哭昏过去,一口气下去便再也没上来。 刚知道这个消息余安也不知该喜该忧。 他只记得那一日的大火来得毫无征兆,火势猛烈得硬是把大白天下的屋宇映得通红,木材燃烧后的崩倒力拉之声不觉于耳,滚滚的黑烟浓得让人看不见路。 可即便有如此大的动静,偌大的大帅府硬是没有一个人来,甚至连喊一声“走水”都没有人喊,好像根本不担心会殃及到其他房屋一样。 巧的是,火起的那段时间,正好是秦家二少爷秦子泠每日去大帅书房验学的时候,自己和张氏父女二人则在火场被困住。 言下之意,是谁做的也就明了了。 只是当日自己拼死拼活的把张萱从火海里送出去之后,本意是……也罢,或许是天意吧。 或许,天就是想让秦子烬成为那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而自己……唉,不能说话的感觉着实不好受。 “大少爷,这位公子因为走水时未对口鼻有所遮掩,导致尘土吸入过多堵塞声部,所以暂时不能开口发声,只能等其自行排解。” “那何时能发声?” “这……”两鬓微白的老人家瞧了瞧秦家少爷不耐的脸色,心中暗叹不幸,偏偏选中了自己给大帅府里的人看病“少则一两周或是一月左右,多则……” “说。”看人吞吞吐吐的样子,秦子烬口气中带上了几分凌厉与命令。 “多则……三五年甚至十几二十年。” “庸医……滚!” “是是是。” 不在乎那人屁滚尿流般逃跑的身影,秦子烬深呼一口气,放松了捏得咯吱响的拳头,转身进入身后的房间。 屋里坐在病榻上的余安见来人眉眼一展,顺手拿起手旁的笔纸,快速写下几句话。 ‘怎么了,大夫说什么了?看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望着纸上隽逸的字体,秦子烬俯身一把抱住余安,开口。 “大夫说,很快就会好的,不用担心。” 余安闻言点点头,对抱着自己的人拙劣的说谎技术不予拆穿,只抬起手慢慢抚着人的背,这几乎成了习惯性的动作。 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余安轻轻推了推秦子烬,示意他先放开自己,然后在纸上又写下一段话—— 子泠他先前一直和张老生活在一起,如今张老去了,他心里定是不好受。子泠又身子弱,而且边上没什么可以照顾他的人,平日里住在府邸里难免触景生情。我和他之前也算有些交情,也略通些医术。而我现在,自是在府中不宜再待下去,所以我想搬出府去陪陪他。 “不行!” 刚刚落笔余安就听见耳边秦子烬一声微带怒气的拒绝。 “我可以让父亲安排人手给他,也可以给他自辟一个庄园供他修养,你不能出府!” 看见余安听了自己的话还欲写些什么,秦子烬猛地抓住余安的肩膀,强迫他看向自己。 “你当初说如果不是我开口你就不会离开,现在不作数了?” 余安一愣,那句话纯粹是自己为了安抚他说的,看如今这个样子……怕是已经当真了。 无奈,顾及着秦子烬越发压抑和急切的模样,余安只得摇摇头。 而看见余安终于否定的动作,秦子烬舒了一口气。 他真怕如果面前的人点头,自己会做出什么来……自己已经失去一个了,不想再失去唯一一个,对自己重要至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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