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砚迷茫了,但是旁边的主管一眼看出这个顾客的心理活动:他真的觉得酒太贵,但是抹不开面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想显得坦诚一点,同时又希望池砚不是真的觉得他没钱。 有够纠结的。 主管指了一款酒,给池砚眼神暗示。池砚换了推荐,年轻男子立刻要了。 “你好厉害。”池砚敬佩主管。 主管整理袖口,“我几岁你几岁,说这些。” 他们两个说完话,主管靠着吧台,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不一会儿一个高大男人进来,直奔吧台,到主管身边坐下。他们还没有交流,主管伸手理了理男人的头发。 池砚看向男人,和主管差不多的年纪,气质儒雅,他只是出现了一下,就把主管严肃的脸变得亲呢。 十点,池砚下班。陆言栀拿着排班表看,发现他一周来四次,每次上三小时的班,也很辛苦。酒吧大门被推开,他抱着托盘转身一看,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叔叔怎么来这里了! 调酒师去储藏室取香料的时候,差点被蹲着的陆言栀绊倒,“你在这里干什么?” “肚子疼……” “肚子疼就先走吧。”调酒师看他脸色惨白,不像说谎,“我一会给主管说。” 陆言栀飞快离开,骑车回陆宅,关房门,钻被子一气呵成。在酒吧遇到池砚已经很离奇了,再遇到叔叔简直惊悚! 他心事重重,第二天一反常态让司机送他上学。路上,陆言栀问:“昨天叔叔回来了吗?” “没有,”司机回答,“少爷忙的时候住公司附近的房子。” 哦,那倒看不出来忙,反正没被发现,陆言栀就放下心了。 大概是意外吧。 晚上,池砚取冰的时候,碰到正在忙碌的陆言栀。他把晶莹剔透的大冰块放在盘子里,深深看了陆言栀一眼,剧情要来了。 推开包间的门,他脸上一片深谋远虑,手上却给软绵刨冰上放果酱,做好后端给三个饿死鬼朋友。他们受不了池砚一放学就开溜,管他成不成年,非要来玩。 沾着草莓酱的冰入口即化,许橙意感动到不行,她提议:“你真应该转行。” 傅予接话:“别当调酒师。” 祁寒山总结:“当个刨冰西施。” “我考虑考虑……”池砚坐在沙发上用手撑着脸,也不生气。 三人惊呼:“奇了!” 池砚一只手顺滑撸三个头,“我去上班了,你们不要乱喝酒。” 酒吧里不止他们几个不点酒,还有一个戒酒互助会的团体。他们是由一个辅导员带着四五个酒徒,在酒吧里走几圈,然后开个卡座围坐在一起,相互拉着手,进行自我检讨和感情宣泄。 戒酒会在酒吧出现,多大毅力啊。 池砚只能往宗教方面理解:他们在苦修。 不知道剧情里突然发疯的顾客会不会是他们中的一员,池砚看了一眼时间,还早,要到快打烊才出现。
第十三章 校园13 为了铺垫之后剧情,池砚在陆言栀来吧台的时候特地告诉他:“祁寒山来了。” 陆言栀大惊失色:“居然追到这里了!”服设部门口那一架他不是打赢了吗?陆言栀的刘海都被他薅疼了。 居然已经到追这个阶段了,池砚满意点头,继续工作。 调酒师将两杯鸡尾酒放在托盘上,陆言栀端着,因为害怕祁寒山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搞偷袭,他走得小心翼翼,推开包间门,看清里面坐着的人后急急后退。 比祁寒山还可怕! 退到池砚跟前,陆言栀耳语:“池砚,这个能不能帮我去送一下?” 池砚问:“怎么了?” “我叔叔在那里……”陆言栀感觉自己和这家酒吧八字不合,前有狼后有虎的,“我是偷偷出来帮小桃姐姐打工的。” 池砚皱眉,按理来说叔叔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接过托盘,“行。” 他来解决。 “不能这么乱窜哦。”挽着长发的调酒师依靠着吧台,轻轻摇头。 见池砚和陆言栀一起看过来,他指指自己的胸牌,“换一下比较好。”说完他自己都笑了,不过他们酒吧还真是按照胸牌上的号码划分服务范围的。 原因可能是员工离职率比较高,客人记住号码比记住脸容易。 他们立刻交换,池砚戴上十一号,陆言栀戴二十号。 池砚端着托盘低头看了一下,这应该是小桃的号码。 推开门,陆书聿手搭在沙发上,蓝色领带与人一起歪着,见到是池砚来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池砚把托盘里的酒放下:“原来陆叔叔喜欢喝长岛冰茶。”把其中一杯往前推了推,“我就快学会调这个了。” 陆书聿垂着眼,光线穿透杯中冰块照在池砚的手上,又透明几分。如果说池砚本人是一棵挺拔的树,那他的手不是树叶,是另一棵小树。手指修长,指甲闪着健康光泽,小树懒洋洋得伸展身体,显示独立尊严。 陆书聿有一瞬间握住它的冲动。 不过很快收回目光,制止池砚把另一杯推过来,他说:“这杯请你喝。” “工作期间不可以喝酒。” “真的吗?” “一点点。”池砚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觉得自己差不多也能调出这个味道。 见他很放松,像一个小动物露出柔软的肚皮,陆书聿道:“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池砚嘴里含着一小块冰,“主管会来找的。” “不用担心。”陆书聿心道,不会有人来打扰的。 包间隔音很好,好像独自运行的宇宙,池砚突然有一种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的感觉,他盯着陆书聿眉眼,严肃道:“叔叔,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记忆苏醒像堵塞河流的坚冰融化,一切晦涩难通的地方变得流畅。 池砚站起来:“车站!”具体来说,是两年前在车站看书的人,“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你的钱包丢了。” 陆书聿也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你呀。” …… 钱包和手机一起丢了,陆书聿坐在车站的凳子上,翻动着不知道是谁落下的书。刚刚向路人借过手机,他想应该用不了多久助理就会找过来。 书页上出现一张纸币,接着又出现了一个影子。陆书聿抬头,灿烂的金发,漂亮的脸,池砚笑眯眯看着他:“没有车费的话,请用。” 他合上书,把钱退回:“暂时不需要。” “嗨呀,”池砚坐在他身边,“在车站露出这个表情的人都是没有零钱的,顺便一提,那个书也是我的。” 陆书聿细细打量他,发现他穿着红色的马甲,上面写着志愿活动的字样。 这个过分好看的小鬼原来是志愿者,在帮助市民 PanPan 。 陆书聿把书也还给他,“钓鱼呢?” “那你需要帮助吗?” 陆书聿点头,“需要打发时间。” 之后,他后悔说这句话了,因为池砚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一辆双人自行车,拉着他绕着湖狂骑。 穿着完全不适合运动的西裤与皮鞋,陆书聿喘的像风箱。 当然池砚也没好到那里去,仗着自己坐在后面,偷偷抬着腿躲懒。 不知道绕了几圈,归还自行车后,两人躺在草坪上,半晌爬不起来,直到天黑。 一群大学生在他们面前走过,陆书聿听到他们叽叽喳喳说着火锅唱歌的事,肚子也饿了,下一秒,被金发小子拉起来,恬不知耻强行加入大学生的队伍中。 吃火锅的时候,陆书聿尚有精神,但一行人转战KTV唱歌,他已经困得睁眼都勉强。 迷迷糊糊看台上,池砚认真地唱歌。 歌不好听,但脸会修音,他获得最热烈的掌声。 将麦克风递给下一个人,两人手指碰到一起,在灯光昏暗的情况下,陆书聿仍然清楚看到那人红了脸。 他太不高兴。 当池砚坐回他身边时,台上人唱着情歌仍然紧盯着不放。陆书聿歪头靠近金发小子:“你说在车站露出这个表情的人都是没有零钱,是什么表情?” “啊?”池砚转头,轻轻掐住他的两颊,往下拉了拉,“就是这样。” 触感仿若毒剂,陆书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酒杯里的冰块彻底消失,记忆停在此处。在又谈起的时候,好像就发生在昨日。 陆书聿靠着沙发,说话时手指在空中摆了两圈,像是蝴蝶振翅翻飞。 “原来我们那么早就认识了。”那个时候的池砚比现在还要活泼一点,陆书聿有些遗憾当时没有立刻找到他,随后换了话题,“你的画找回来了。” 提到画,池砚长眉一扬,慢慢放下,“那幅画呀。” “怎么了?”陆书聿敏锐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他忽略了。 “《船上的人》怎么样了,就是和我的画挨着的那幅。”池砚却不想解释自己这些天兜圈子一样的心路历程。 太丢脸了。 “也找回来。”陆书聿问,“你很喜欢那个画家?” “喜欢,他其实没有获得大众认可,出名是因为被他之后的一位大师夸赞过。”池砚将大师视为他和那位无名画家之间的介质,“多危险,差点埋没了。” 听他这样说,陆书聿决心开始收藏那位画家的画,虽然他根本不懂这些东西。 无神论者建起神殿,唯一解释是他爱上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聊了许多,陆书聿终于问出他一开始就想问的:“为什么要在这里打工?” “朋友要过生日了,我想给他买生日礼物。” “他很幸福,”陆书聿淡淡说,“礼物挑好了吗?” 池砚摇头:“没有。” 给朋友买什么生日礼物,真是困扰全人类的难题。 “我知道有几家店,或许你能在那里为你的朋友挑到礼物。” 陆书聿思维运转,池砚平时只和他们那几个朋友玩,其他人根本不敢鼓起勇气发出任何邀请,害怕爱意从眼睛泄漏、害怕被他拒绝、害怕被厌恶…… 从觊觎者的角度看,这件事难如登天,陆书聿自问,他也很难做到。 于是,他试着从池砚的角度看,和一个还算熟悉的长辈一起去给朋友挑礼物,需要付出什么吗? 什么都不需要。 这是发生在生活中的小事,他不会联想到爱情,更不会为他人的爱意负责。 于是,陆书聿开口:“有空的话我可以陪你去看看。” “这周末怎么样?”池砚果然没有察觉到什么,很自然的接话。 “可以。” 突然,门被敲响,陆书聿没有搭理的意思。 主管推门而入,扫视整个房间后,“池砚。” “到。”池砚一脸完蛋了,他在这里聊太长时间了。
35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13 1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