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衡约见状敲打手下,大家也乐呵呵。 下午,府中上下都忙活着,郁徵带着阿苞到祠堂祭祖。 祠堂放着历代帝后的牌位,最下面是三块牌位,分别是阿苞的亲生父母——二皇子郁珑与二皇子妃蒙微,还有原身。 原身的牌位是无字牌,只有郁徵知道这祭祀的是谁。 不过,原身已投胎,郁徵在这里放牌位,说到头,也只是他的念想罢了。 郁徵伤感地看着牌位,片刻后收回目光。 郁徵让阿苞下拜,道:“这里边是你最亲近的三人,清明、中元与年关都要祭一祭。” 阿苞已经认得字了,他死死盯着上面三块牌位。 尤其那块无字牌。 他眼圈渐渐红了。 “父亲。”阿苞死死盯着那块无字牌,“这是哪位先人?” 郁徵看他紧握着小拳头,轻声说道:“你应当猜到了。” 这无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阿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郁徵道:“这是你的亲叔父,来邑涞的路上,他受不住颠簸,生病而死,然后将身体交给我,嘱咐我将你好生抚养长大。” 阿苞的眼睛红了。 郁徵叹一声,蹲下来与他对视:“我原本不想那么早将真相告诉你,不过既然你已经猜到了,多隐瞒反而让我们心生隔阂。” 郁徵不怕阿苞出去乱说,这么小的孩子,出去说别人也会当他胡言乱语。 再者,阿苞是个异常聪明的孩子,将这事说出去对两人的处境有害无益,郁徵相信他的选择。 至于告诉他两人不是亲叔侄,可能导致反目—— 以两人现在的关系看,持续下去,以后和平相处的可能性不大,与其因为猜忌而反目,不如直接告诉他真相。 阿苞是个聪明孩子。 然而再怎么聪明,接触到这等残忍的真相,他的嘴唇还是微微发着抖:“你不是我的父亲,那你是?” “我就是你的父亲。”郁徵认真说道,“我答应你叔父抚养你长大,就是你的养父。” 郁徵蹲下来,扶着他的肩膀,坚定道:“无论日后如何,在你尚未成人之前,我履行父亲的职责。” 阿苞听到这话,在牌位面前沉默了很久,郁徵也没管他,按照计划,上香摆贡品,认真祭拜。 阿苞在排位面前跪了多久,郁徵就在旁边陪了他多久。 外面的鼓声传来,这是晨钟暮鼓中的暮鼓,代表已经入夜,很快就要开饭了。 郁徵伸出手来,轻声问阿苞:“现在去吃饭,还是想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阿苞默了一下,将小小的手掌放到他手里,说道:“阿父,我们去吃饭吧。” 这是阿苞第一次叫郁徵阿父。 郁徵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才笑了笑,眼圈发红地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好,我们现在去吃饭。” 郡王府上下根本不知道祠堂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见到郁徵牵着阿苞出来。 每个人见到他们的主君,眼里都流露出了激动。 在这个年头要想找到一位值得敬爱的主君并不容易,尤其是英明又大方的主君。 若不是这个年代没有呼喊与鼓掌,大家见到郁徵的第一时间就要喊起来了。 尽管如此,郁徵走过的时候,郡王府的人齐刷刷地跪下行礼。 郁徵全程拉着阿苞。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属下讲话。 所有人都不知道,郁徵提前打过腹稿,并且认真将这一段话反复修改背诵下来。 郡王府的人只知道他们的主君英明大方且爱护手下。 讲完话,郁徵让开饭。 这个年代物资比较缺乏,大家很少吃到那么多丰盛的食物,尤其是这种精心烹制的食物。 几乎每一个人都对这顿大餐表示了欢迎。 阿苞坐在郁徵旁边,伯楹安排黄鼬一族的小孩邢逢川陪他,其他人都喝酒,两个小孩的杯子里盛着浅浅的果汁。 这果汁也是特供的。 这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很高兴,从人类到熊猫再到黄鼬。 尤其吃完饭的抽奖,无论身份地位,大家都是上去木盒子里面随便抽,能抽出什么来也纯看大家的手气。 这种抽奖方式十分具有趣味性。 郁徵不抽奖,不过他看着别人抽,胆大一点的手下们抽完奖后还会举着杯子过来感谢他。 这些人脸上都带着最诚挚的尊敬与爱戴。 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郁徵与纪衡约都知道,若现在发生了危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会心甘情愿替郁徵去死。 哪怕是郁徵,没办法拒绝这份动人的感情,他几乎来者不拒,无论谁敬他酒,他都会努力喝下。 王府中的人太多了,来敬酒的人也太多了,郁徵的酒量本来就不好,哪怕是掺了水的低度米酒,他也顶不住。 喝到最后他整个人醉得晕晕乎乎,不知道云里雾里。 夜深的时候,他被人扶着回主院,帮他擦干净脸和手后,扶他上床。 他感觉到有人留下来照顾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他明明觉得那个气息危险,却还是没办法生出警惕。 等拉着人的手躺在床上的时候,郁徵迷迷糊糊反应过来。 这气息是左行怀啊。 好久不见了。
第48章 恼羞 郁徵一点都没觉得床上多了一个人有什么不对, 他甚至觉得这个人的气息很熟悉,很让他安心。 这个熟悉且让他安心的气息三番几次想走,都被他拽着拉了回来。 在醉意下, 他本能地想留住这个气息。 冬天的被窝实在太冷了,哪怕有汤婆子, 汤婆子笨重,塞在被窝里一点都不舒服, 起码没有怀里那股气息让他觉得舒服。 郁徵怕这个气息跑掉了, 还手脚并用, 死死缠住怀里的东西。 他就抱着这么个巨大的抱枕睡了一晚。 这一晚几乎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睡得最好的一晚,温暖踏实,还有股令他安心的淡淡气息。 他受寒冷困扰已久, 这一晚他却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惬意。 早上醒来时,郁徵一睁眼就感觉到了床上有其他人的气息。 他先是大惊,接着看自己抱着一个人,心跳得更是快冲出嗓子眼。 等发现这人是左行怀后, 他心中的恐惧与担忧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疲惫。 郁徵放开左行怀,整个人往后面退了退, 靠着墙角一坐:“抱歉, 昨晚我饮酒饮醉了。” 左行怀看他一眼:“我知道你饮醉了, 你抱得紧,我怕伤了你, 不敢硬拉。” 郁徵尴尬地低头, 耳根微红:“下次不会了。你怎么晚上来拜访, 都未能留出时间接待你。” 左行怀道:“白日没空,营里离这又远, 我到得比较晚,原本想看一下殿下便走,被殿下拉住我也不好硬挣脱。” 郁徵回过神来:“等等,将军来拜访,不是伯楹放你进来的吧?我饮醉了,应当将将军安顿在别处才是。” 郁徵昨晚睡得很好,精神非常满足,现在思绪也很清晰。 他看着左行怀,眉头皱得死紧。 纪衡约那家伙还说会守好门窗,结果那么大一个人都摸到他院子里来了。 左行怀完全不解释了,反而坦然承认,温和道:“是我心怀不轨,想来看看殿下。” “不过我只是想来看看,并没有唐突殿下的意思。” “殿下亲手把我拖上|床,抱着不让我走,我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左行怀一口一个殿下,态度还挺好。 郁徵看着他那张俊脸,脸皮都涨红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实在没办法反驳。 半晌,郁徵憋出一句:“你活该!谁叫你半夜悄悄摸进来?!” 左行怀点头:“是我活该。抱歉。” 郁徵:“……” 郁徵:“呸!” 郁徵:“你不用回去带你的兵么?怎么还不去?” 左行怀眼睛里带着笑意:“大家都在过年,我也要歇一歇。” 他们在这边正说着话,伯楹听到声音轻轻敲了下门:“殿下,您醒了么?我端水进来给您洗漱。” 伯楹这句话是提示,并不是问话。 他说着就已经推门走进来,不要一开门就见郁徵坐在床里,左行怀坐在床外,两人衣衫不整地相对说话。 伯楹未想到一开年就遇见这样的情景,脑袋一片空白地和郁徵对视。 郁徵抓着被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双方微妙地沉默片刻,伯楹紧紧抓住手里的水盆:“殿,殿下,左将军?左将军怎么在这?” 郁徵耳根通红地看伯楹一眼:“去叫纪衡约进来,让人摸了进来都不知道,他怎么训的侍卫?” 伯楹一个激灵,连忙放下水盆,倒退着退出郁徵的卧室:“我这便去。” 伯楹一出门,脚底摸油地飞快跑了,还吩咐侍卫不许靠近。 郁徵与左行怀都是耳聪目明之人,也听到了他的吩咐。 左行怀眼睛露出笑意,郁徵立刻给了他一记眼刀子。 郁徵板着脸:“年都过完了,左将军人也看过了,想必军营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本王便不耽搁你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左行怀闻言也不多争辩,下了床朝郁徵一拱手,带着笑意说道:“谨遵殿下吩咐。” 他这句话原本很是正经,奈何配上他衣衫大敞,眼带笑意的模样,看起来又不够严肃,倒有几分调|情。 郁徵别说在思想保守的这辈子没见过这种情景,就是连上辈子一起算,他也没见过这种情景,当场耳根红了:“你先把衣裳穿上!” 左行怀道:“我找找在哪。” 这话一出,郁徵的脸更热了。 衣裳是郁徵昨天晚上扒下来的,此时就在床脚堆着,拿被子盖住了。 郁徵刚刚还用脚丫子碰到过,闻言他默不作声地掀起被子,让左行怀拿他的衣裳。 郁徵自己也没穿好衣裳,他就穿了一件中衣,虽然不至于到敞怀的地步,但衣带已经松了,露出他形状优美的锁骨和小半片胸膛。 他身形清瘦归清瘦,却也不是完全没有肌肉的那类人,相反他的肌肉薄薄的,覆盖在纤长的骨架上,让人想起洒在地上的新雪。
102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