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心姝听到郁徵传唤,匆匆赶了过来:“殿下,怎么了?” 郁徵:“方才做了个奇怪的梦,梦完之后我算了一卦,却什么也没算出来。” 郁徵将梦境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胡心姝看着他门口的桃符,说道:“保护殿下的恐怕是星君,至于萤火虫我也猜不出来,没听说邑涞郡谁与萤火虫有关。” 郁徵道:“我连凶吉都看不出来,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心姝接过草,也算了一遍。 他是狐仙,于卜算一道比郁徵功力深一些,奈何一连算了三遍,也没算出结果。 胡心姝皱眉道:“一时看不出来,不妨再等一等,兴许等一段时间事情就明朗了。” 郁徵道:“只能这样了。” 人都已经请了过来,总不能没说几句话就叫人回去。 郁徵干脆摆了棋盘,和胡心姝下起棋来。 胡心姝兴致勃勃:“上回就没下赢殿下,这段时间我新看了两本棋谱,今日一定下赢。” 郁徵挑眉笑道 :“你放马过来,我这深厚的底蕴,岂是你稍稍看两本棋谱就能下赢的?” 胡心姝:“试试。” 他们对彼此的棋路都很熟悉,前半段下得很轻松。 郁徵随口闲聊起来:“你先前送来的稻谷已经在暖房里发芽了,芽长得不错,周兆看了一下,说比一般的稻谷苗要壮一些。” 胡心姝:“这稻苗是比较粗,也比较有韧性,不像一般的禾苗被风轻轻一吹就断了。” 郁徵:“就是不知道产量怎么样。我已经安排有经验的农户,让他们今年下足肥水,看最后种出来的结果如何。” 胡心姝搜集情报的时候,注意力没怎么放在农事这一边,很多事情今日也是第一次听说。 农民都是熟人,胡心姝的人也很难混到农民之中,更别提打听相关消息。 胡心姝想了想,道:“若说种植,还是种植院那边比较有经验,殿下既然与竹夫子交好,不妨请他下来做个参考。” 胡心姝不说,郁徵还真忘记了。 郁徵:“说得道理,明日我就给他送信,请他下来帮忙看一下。” 胡心姝道:“崖尘子道长的水平也非常不错,他还没什么架子,又爱钻研,殿下不妨请他一起下来。” 郁徵:“那我问一问。” 郁徵之前没想过请农业顾问,听胡心姝这么一说,他棋也不想下了,下完这一盘立刻进书房给两位写信。 胡心姝一起进书房。 今天发生了萤火虫事件,谁也不知道那萤火虫会不会卷土再来。 胡心姝担心郁徵的安危,干脆在他身边待着。 胡心姝年纪轻轻,早年在族里,后来又出来上学,没怎么在市井摸爬滚打过,对那些市井术士的手段不太熟。 邢西崖听说这件事后,主动过来跟郁徵说道:“殿下碰到的这只萤火虫,恐怕是鬼物的手段,不然星君没那么容易收拾掉它。” “鬼物?”郁徵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我在府里猫冬,哪都没去,怎么会惹上鬼物?” 邢西崖道:“那恐怕是鬼物听说了殿下的名声,有事相求,专门来找殿下。” 郁徵蹙眉:“我也不是没跟鬼魂打过交道,先前林苟儿向我托梦,我也收到了。” 邢西崖:“林苟儿乃是邑涞本地的人,且当时殿下身上还没有这么浓重的功德与龙力,自然比较容易如梦,鬼萤应当是外来的。” 郁徵:“那鬼萤进不来院子,我又不想出去,要如何与它沟通?” 邢西崖:“这个简单,殿下只需留一个鬼笼,让那鬼物有机会留下书信便是。” 郁徵看他对这个很熟,干脆将这事交给他。 邢西崖来郁徵手下小半年,一直没机会展露手段,碰到这个机会,他不仅不怵,反而跃跃欲试。 邢西崖很快做了一个鬼笼,放到了郡王府外面。 只是他将东西放好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得到消息,他自己有些急了。 郁徵倒能理解:“上回那萤火虫飞过来的时候,碰到了星君,恐怕受伤了,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来一次,等一等就行。” 邢西崖道:“就怕它未必会再来了。” 郁徵:“有缘无分,不必纠结。” 郁徵问邢西崖:“最近佃户那边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情?” 邢西崖帮郡王府管着佃户,黄鼬一族喜欢做货郎,听到的市井消息非常多。 现在已将他们的情报作为胡心姝情报的补充。 郁徵问这个事情,就怕佃户们像去年一样,受了什么委屈,又没有机会说到他这边,最后酿出大事。 邢西崖道:“佃户们难得遇上殿下这样宽厚的主君,并没有什么怨言。” 郁徵让他打住:“你莫夸我。除了怨言之外,他们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比如畜力不足,比如田里肥力不足,水源不足或是其他?” 邢西崖对这些了如指掌:“今年春天的雨水还可以,种子又是去年就备齐了,到目前为止,大伙还没遇上什么困难。” 郁徵:“那他们一日要在田里干几个时辰?在田里干完活后,他们回家都在做些什么?” 邢西崖没想到郁徵问得那么细,愣了一下才慢慢回忆道:“干五六个时辰。早上天不亮,先起来干两个时辰,下午三个时辰。” “他们回家后也是做什么的都有,搓麻,纺线,打铁,磨豆腐,贩了东西走街串巷当货郎……” 郁徵:“那他们生活得如何,病了之后可有银钱瞧大夫?送家里的小子上学堂的多不多?女儿中有嫁妆的多不多?” 邢西崖额头上冒出了点冷汗:“村里的人家大多一日吃两顿,没什么银子瞧大夫,上学堂的更不多,女儿的嫁妆也不多,许多人家都抱养童养媳。” 郁徵之前已经问过胡心姝了,胡心姝的回答也很详细。 只是邢西崖走街串巷,他的回答又从另一个角度补充,让郁徵更了解这片土地的情况。 郁徵问:“这里有杀害女婴的人么?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多么?纳妾的多么?” 邢西崖更谨慎,一一回答:“杀女婴的不多,许多人家养不起会将女儿嫁到别人家当童养媳。老光棍不算多,纳妾的极少。” 郁徵问的都是民生。 他问完,手下便记录完。 他一吹纸上尚未干掉的墨水:“辛苦西崖了。” 邢西崖立刻道:“为殿下分忧,不敢说辛苦。”
第50章 大雨 郁徵管理手底下的这两个县, 从民俗到建筑风格,再到生活水平都与前世中格格不入。 每当听到百姓的日常生活,他就清晰无比地意识到, 他已经换了一个世界生活。 这个世界比他上辈子所在的世界要难得多,百姓的生活也困苦得多。 郁徵这日盘点了一下郡王府的余额, 对伯楹说道:“这几日让人在山底下找个位置建一所书院,接纳贫穷人家的孩子过来读书。” 伯楹拿笔记下来:“殿下要建多大规模的书院?” 郁徵想了想:“能容纳五百人即可。将学子分为五个班, 从字开始教起, 读书、算术、农事, 统统都教。” 郁徵沉吟:“先建书院,日后再想孩子的入读条件。” 伯楹听了一下他的构想,大致明白了他想要什么样的书院, 很快领命而去。 伯楹乃是府中的大总管,最近许多事情都压在他身上,他渐渐显露出一种分身乏术的疲态。 这个样子不太行。 郁徵琢磨着要从哪里再找一个人,当伯楹的副手, 帮忙管理政事。 他们这地方实在太偏远, 稍微有一点才华的人都跑了,哪怕郁徵想找人也找不到。 他在心中暗暗记下这个想法, 打算有机会的时候去更远的地方招人。 这个世界无比广大, 他们实在不应该缩在这一小片地方。 郁徵有信心, 他们迟早能见识到更大的世界。 春耕繁忙,需要做的事情也很多, 郁徵忙了起来, 渐渐把许多琐事抛到脑后。 这日, 邢西崖突然过来求见,说鬼笼里已经有信件传了过来。 郁徵心中一动, 令他进来,又问他究竟是什么信件。 邢西崖将信件拿出来,那是一封散发着荧光的枯草信,信封得很严实。 光是看这封信,就带着几分诡异。 邢西崖道:“这信乃寄给特定的人,非特定的人拆不开,恐怕鬼萤就是将这封信寄给殿下。” 郁徵盯着信:“这封信安全么?我拆开这封信会发生什么事?” 邢西崖:“属下已经验证过了,信封上面没有任何恶意。属下陪殿下一道拆信。” 郁徵听他怎么说,也没有贸然拆开,而是找到了纪衡约和胡心姝,还让伯楹陪在身侧。 众人聚在一起,检查过这封信没有大问题后,郁徵才拿过那封信,轻轻拆开。 这封由枯草作为信封的信,上面的文字没有用墨水,而是用一种荧光物质,看起来颇为华丽。 里面的内容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春季,大水,当心。 标点还是郁徵在心中自己加的,这封信一共只有六个字,兴许也可以断句成:“春季大水,当心。” 郁徵看完信后眉头皱起来,将信传给伯楹他们几个看。 伯楹盯着上面的字:“这封信是什么意思,难道它在提醒我们春季会发大水?谁不知道整个邑涞春季多发大水,这还要特地提醒?” 胡心姝接过信纸闻了闻,说道:“鬼物的气息很淡,闻不出这封信的来源,不过确实没有恶意。” 纪衡约见过后则说道:“这阵子我会加紧安排巡逻,注意洪水。” 大家一起看向郁徵。 郁徵将信放到一边:“收到这种语音不详的信,只能水来土挡。伯楹,之前让你买的粮,现在还有多少?” 伯楹道:“有十万斤了,都放在郡王府里,哪怕有大水,也淹不到我们储备好的这些粮。” 郁徵又问:“春耕如何了?水稻等都已经种下去了么?” 邢西崖道:“都已经种下去了,现在大多数水稻长势良好,春肥也已经下去了。” 郁徵又问青粮、家畜以及人员安排等。 伯楹一一给出安排好的方案。 他是个能干人,事情安排得不错,郁徵看了,也没有发现什么要补充的地方。 郁徵心里总有点微妙的不祥预感,然而他也不知道究竟有哪里不对,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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