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雪不同,他身上带有一点幽香,皮肤温热,凑近了,还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他比新雪要动人得多。 非礼勿视。 左行怀只看了一眼就克制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若是不克制些,他怕不想走出这个房间。 穿好衣裳,左行怀道:“上回匆匆一别,我一直担心殿下,既然殿下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郁徵挑眉看他一眼,道:“我都能打听到左将军的消息,以左将军的情报能力,难道打听不到我的消息?非得亲眼看见才算知道?” 左行怀点头:“外人再怎么说,也不如自己亲眼确认让人来得安心。” 郁徵不知道该说什么,微张着嘴,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在左行怀也没有多纠缠的意思,穿好衣裳后行了一礼,拜别道:“殿下一切保重,我先回去了。” 新年不出恶语,何况左行怀的态度实在不错,郁徵下了床,回了个半礼,只道:“你也是。” 左行怀很快就走了,郁徵盯着空气生闷气。 他昨晚过得很诡异,身体是无比温暖满足,心里却很别扭。 郁徵瞪着空气瞪了半天,最后叫纪衡约过来板着脸训了一顿,让他在侍卫布局上下些功夫。 纪衡约怎么也没想到去年的最后一天,新年的第一天就出了岔子。 他更没想到摸上门来做贼的是左行怀,以他们的能力要防左行怀是防不住的,只是这话又不能直说,而且说出来也忒没志气了些。 纪衡约只能暗地里下决心,今年一定要将郡王府护得滴水不漏,管他什么妖魔鬼怪左行怀,通通都跑不进来。 年夜饭是府里的所有人一起吃。 初一的第一餐则是郁徵带着阿苞,以及伯楹、胡心姝和纪衡约一起吃。 他们郡王府的人虽然多,但是最核心的也就是他们几个人。 郁徵早上还在生闷气,中午气已经消了。 作为一地郡王,他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不记仇。 他将给每个人的礼物都拿了出来,勉励大家新的一年继续努力创造出新气象。 大家没想到还能收到第二份礼物,心中感动。 郁徵把他们当家人,举起杯子说道:“别的什么都不说了,新年祝我们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众人举杯,连阿苞也举起了装着果汁的小杯子。 年初一到年初八是休息时间。 只是哪怕天王老子下来了,只要不危及性命,大家都是不干活的。 郁徵不干活,他懒懒地窝在王府里烤着火,看着书,偶尔会写写字。 外面万籁俱静,能听见火苗静静燃烧的声音,偶尔还有雪压断树枝传来的声响。 偶尔有小山雀飞过来,吃郁徵特地让人留在院子里的鸟食,为院子添了几分生气。 邑涞郡要什么没什么,连字帖也没有几张,郁徵的出身虽然没有原主高,但各类名家字帖还是见了好些,眼光比一般人高多了,指导起阿苞根本没问题。 阿苞在看过那块牌位之后,似乎彻底接受了郁徵,不仅默默改了口,说话做事也更贴心了些。 郁徵心中欣慰,在情感上对阿苞也更亲近了。 他们还出去外面放了一次风筝,尽管冬天放风筝没有春天好玩,也是难得的回忆。 过了年初八,郁徵带人去巡视领地。 农户们也默认过完年初八就是过了春节,已经在地里忙活了起来。 郁徵带着人骑着马从乡间走过的时候,能看到很多人开始犁田耙田。 这么冷的天气,大家卷起裤脚,在放满了水的田里忙活,田埂上还丢着农民们新拔出来的杂草。 雪迹、泥迹、人行走的足迹,共同构成了春季小小的一幕。 郁徵有时候会停下来请教在田里忙活的农人,这是在干什么。 农人们虽然恐慌,也会尽力跟他说清楚手头在做的事情。 过完年就是春天了,尽管气温还没有升起来,风却不那么凛冽了。 农户们要抓紧这难得的好时候,开始下秧苗,现在下菜秧的比较多。 邑涞郡的产品不丰富,可能因为这个地方比较偏远,大家春季种的蔬菜也就那几种。 郁徵在走访调查之后,托狐族、黄鼬一族以及邑涞学院的崖尘子道长他们帮忙收集各种蔬菜的种子。 他打算趁着现在方便,先引种一批。 外面到处都在培育秧苗,郁徵感觉气温差不多了,也让人将他年下收到的那车稻谷拿出来育种。 这车稻谷还没有得到验证,郁徵也不敢直接让人种。 他打算育种后先种到湖边,由府里的侍卫先种,如果这种稻谷确实很不错,郁徵打算明年再全郡推广。 除了育种之外,沤肥、耕地、疏通沟渠等,郁徵也还在派人做。 大家都有各自的差事,从郡王府到山下的农户渐渐都忙了起来。 郁徵也忙了起来,他白天要去看各个地方的情况,晚上还要做记录,再根据胡心姝搜集到的信息处理公务,忙得不可开交。 他比去年忙多了,这是一件好事。 去年他哪怕想处理公务,也没有公务可处理,都被架空了。 没几天,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过后就是真正的春天,大家都会忙起来,进行艰苦的春耕。 因此,长马县与蓬定县两县的县令合起来,上书询问郁徵要不要办一个元宵灯会。 郁徵去年今日还不在此处,他问了一下胡心姝,才知此地百姓素有过元宵的传统。 元宵灯会,游神,拜祭,官民同乐,男女老少也出来看灯看戏,好些青年正是在这个活动中互相看对眼。 他大笔一挥,同意办灯会,还让伯楹拿出银子与方案,郡王府也参与灯会之中,与民同乐。 去年挣的银子比较多,郡王的俸禄也拿到了,该出点血,与民乐一乐。
第49章 鬼萤 在郁徵二十多年的生命中, 他对元宵节的美好回忆有很多。 这次办元宵会,倒不是想起前事,纯粹是他们郡王府在本地已经站稳脚跟, 也该刷一刷存在感,让百姓知道, 郡王府在两县中的地位。 要让百姓信服他们,总得先让百姓知道他们。 郁徵只是想办个元宵会展示郡王府的地位, 并没有参与的意思。 因此 , 在伯楹询问是否下山去逛一逛灯会时, 郁徵毫不浪漫地拒绝:“天冷,下山的路又滑,算了。” 等看到伯楹的表情, 郁徵以为他想去,体贴地说道:“你们若想去,自去便是,多带些侍卫, 莫在灯会上受伤。” 伯楹:“我还以为殿下会想在灯会上逛逛, 到时应当有许多猜灯谜的活动。” 郁徵怕冷:“不想猜,你们去。” 以现在的生产力, 灯会没什么好看。 就那些花灯, 红红绿绿, 还十分死板,没什么奇特的颜色和造型。 郁徵也算不上十分嫌弃, 只是没兴趣。 伯楹知道他的性格, 不再劝说。 郁徵不去, 底下人也不好擅自去。 元宵是难得的节日。 他们府中大多又是正值婚龄的大好男儿,让他们待在府里, 实在有些不通人情。 郁徵对伯楹说道:“劳累了一年,眼看年都要过完了,不趁此机会好好玩一下,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玩?” “你们自去便是,阿苞若想去,把阿苞也带上,只是要带着侍卫。” 小孩都爱玩,阿苞听到郁徵这么说自然高兴。 阿苞特地过来感谢郁徵:“阿父不去玩么?” 郁徵摸摸他的脑袋,温声:“阿父已经过了喜欢热闹的年纪。” 阿苞遗憾,眨着大眼睛说道:“逢川说底下还有许多耍杂耍的人,喷火的,爬天梯的,演戏的都有。” 郁徵道:“那你跟他们去看一看,就是千万不能甩掉侍卫。” 阿苞:“我知道的。” 郁徵不放心小孩的承诺,特地叫纪衡约跟上。 阿苞和邢逢川约好了,那么黄鼬一族也可能去。 郁徵特地传邢西崖上来,让他和纪衡约一起,看好小孩。 邢西崖郑重答应了。 蓬定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县城里的生人不多,能人异士更少,郁徵派出了侍卫与黄鼬一族,倒不怎么担心。 他一个人坐在主院里,看着眼前山色。 今天已经是正月十五,头顶挂着圆圆的月亮。 月色非常明朗,将一切照得纤毫毕现。 郁徵本来就十分亲近月亮,别人在月光下看到的东西远不如他多。 这一盏月亮在天空中一挂,对他来说,就跟在房间里挂了一盏灯一样,他想看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一个人裹着厚厚的毯子,戴着帽子,躺在躺椅上,炭火上烤着几个橘子与柿子,热茶也在手边。 他闻着食物的香气,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就在他半睡半醒间,有只萤火虫从墙外翩翩飞来。 萤火虫还没有飞到他眼前,贴在院门上的桃符一闪,从上面走下来一个长髯大汉,对萤火虫说道:“什么人?也敢在此处装神弄鬼!” 那大汉说着,手里的长刀一挥,直接向那萤火虫劈去。 萤火虫轻飘飘的,被长刀掀起的风荡开,更靠近郁徵了。 就在萤火虫要落到郁徵眼前的时候,大汉张嘴一吐,吐出一长条幽蓝的火焰。 幽蓝色的火焰烧到萤火虫身上,直接将萤火虫给烧没了。 在这时,郁徵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空荡荡的院子还是院子。 他没看到长髯大汉,也没看到萤火虫。 刚刚是在做梦? 郁徵盯着门口,对于他们修行者来说,并没有无缘无故的梦,只有哪里不对劲,触动了他的灵机。 郁徵伸手在院子一角拔了一把草下来——他这院子入冬以来就一直在烧炭火,比外面暖和许多,已经有青草长了出来。 他算术还行,算卦也勉勉强强。 然后今天起卦,他却什么也没算出来,连凶吉都看不出来。 这就有些奇怪了。 郁徵嗅到奇怪的气息,不敢一个人待着,叫门外的侍卫去请胡心姝过来。 纪衡约今天下了山,留胡心姝在山上保护郁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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