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两个病床上的病人一个在玩手机,一个已经睡了,南鹤也继续躺下睡觉。 越到夜间医院的气温越低,施让寒打了个哆嗦惊醒,无声地蜷缩住身体。 “咳咳咳——”喉咙发痒,接着就是不断的咳嗽。 施让寒只觉得胸口都跟着一起疼痛起来,就在这时,右侧伸过来一只手,隔着一层被子在他的胸口拍了拍,轻轻地,慢慢地,试图缓解他难受。 这是......南鹤? 施让寒压抑着又咳嗽了几声,那只宽大的手依然在不疾不徐地拍着。 漆黑的夜里,不知是几点,施让寒的耳边只有一下一下“砰砰砰”的拍被子声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喉间的咳嗽声渐渐地平息下来了。 他停住了咳嗽声,没一会儿那只手也收了回去,施让寒的心脏顶替了那道声音——“砰砰砰”,跳动不歇。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是心脏在跳,还是刹那心动。 施让寒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顺着右边摸索,越过自己的病床,他摸索到了旁边的折叠床。光秃秃的折叠床上,只有一层垫絮,其余似乎什么都没有。 尽管自己很冷,施让寒还是扯了扯被子,尽力将自己的小被子扯出一半来分给南鹤。 “嗯?怎么了?” 寂静的夜里,耳畔陡然响起一道气音。 施让寒说不清自己是吓了一跳还是被发现了紧张起来了,他小声道:“你也盖被子。” 南鹤道:“我不冷。” “盖一半。”施让寒坚持。 他浑身都冷,这薄薄的被子对他来说盖了也跟没盖一样,他仍旧手脚冰凉。 “好。”南鹤搭了个被子边,“睡吧。” 两张床合盖一张被子,施让寒从小到大都没有跟人如此亲近过。他头疼、胸口疼,睡意不由得消减了很多,只想蜷缩住身体调整呼吸减轻痛处。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一声一声,施让寒的睡意不自觉也来临,慢慢阖上眼睡觉。 睡梦中,不知是谁点燃了一团篝火,火焰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温暖极了。他似乎伸出寒冬,周围都是冰雪,情不自禁地靠近再靠近,最终与温暖的篝火融为一体,满足地喟叹一声,与篝火场面。 晨光熹微,南鹤低头看着怀里滚进来的睡得正熟的人:“???” 不经允许擅自钻怀里就算了,手还暗暗地抓紧了他的衣服,整个人像个牛皮糖,甩都甩不掉。 南鹤的手不知往哪里放,纠结再三还是当做怀里的人不存在,将手放在他的腰上。 施让寒的腰很细,他的两只手掌大致能圈住的大小。细之余,更多的感觉是软,带着曲线的柔软韧性。 忍住捏一捏的想法,南鹤眼观鼻鼻观心,闭上眼睛再次进入睡眠。 取暖的篝火似乎越少越旺,施让寒躺在火堆里,温暖的火焰逐渐变得炙热,炙烤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热......” 施让寒动了动唇,迷蒙地从梦中醒来。 醒来就感受到了身上的桎梏......腰间紧紧的,而自己的正贴着一具温暖的身体,自己的手正抓着一片薄薄的布料。 感知力惊人的施让寒浑身僵硬了,他几乎不敢妄动,悄悄松开手去摸床下的布料。接触到手指的不是绵软的棉质垫絮,而是粗粝的老布......这不是他的床,这是南鹤的折叠床。 若是说南鹤躺在他的床上抱着他,那还可以理解为南鹤意图不轨,半夜爬上他的床抱着他。可是现在明显是他躺在别人的床上,还钻到他的怀里拽着他的衣服......他为什么从自己的床上滚到他人的床上了? 梦里那团温暖的篝火难道是南鹤的身体? 活了三十多年,施让寒自认为没干过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不同于晚上的冷意,施让寒现在是全身都热,不是一般的热,而是那种从骨子里的迸发出来的滚烫的灼热。他已经开始出汗了,汗水从他的额前和脖子上滚落。 这比感觉到寒冷的时候更难熬,归根结底是他现在被人紧紧地抱着,而罪魁祸首确实睡觉贪图他人温暖自动滚进来的自己。 施让寒张开唇,呼出一口热气。 好热,真的好热。 他试着稍稍动了动,去没想到喉咙间的痒意比他的动作更先来临。 “咳咳咳!咳咳!” 随之而来的就是腰间的一只手臂挪开,轻轻抚摸他的背部。 施让寒抿唇,跟随咳嗽而来就是剧烈的胸口痛,他皱眉,却也无心再挣扎了,忍住羞窘继续赖在南鹤怀里。 身体和身体贴近,是最能感受到对方的身体条件的,放在他腰上的胳膊强壮有力,他埋着脸的怀里肌肉轮廓线条都很明显。施让寒猜测他的年龄,确定他的年龄最多只有二十岁。 二十岁啊,比他要小上十几岁。 施让寒放空着脑袋,随意想一些有的没的,想南鹤到底是为什么照顾他,难道是看他可怜,或者是看他是元宝的主人且可怜?又想到元宝和家里的5544,不禁担心起元宝晚上知不知道自己找狗粮,会不会太担心他自己偷跑出来...... 想着想着,他的熟悉逐渐平稳,在面前炽热又安心的怀里睡着了。 早八是当代大学生的噩梦,六点半的闹钟响起的第一秒,南鹤就眼疾手快摁掉,打了个哈欠。 施让寒还在睡,南鹤握住他的手轻轻拿开,将他抱到他的病床上去盖好被子。 去归还折叠床的时候正好买早餐,南鹤扛着折叠床往外走。 他出病房门后,床上的施让寒就睁开了眼睛,吐出一口气,又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满是汗渍的衬衫,眉头紧皱睡意全消。 医院外的广场上就有很多早餐摊,南鹤挑了一家看起来整洁卫生的,买了一份小米粥和两盒蒸饺,外带一根甜玉米。 回到病房,施让寒已经醒来了。他醒来了也不乱动,就躺在床上用雾蒙蒙的无神双眸看着天花板,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形玩偶。 失明似乎会剥夺一个人的全部灵气,把人变成一个困在方寸之地的枯萎玫瑰。 “施先生。”南鹤率先出声。 施让寒黯淡的双眸顿时开出两朵烟花,亮了很多,精准无误地向他看来。 南鹤这才觉得他有些了些生气,走过去将早餐都放到床头柜上,说:“怎么醒这么早,我买了早餐,小米粥和蒸饺,还有甜玉米,有你喜欢吃的吗?” 施让寒坐起身来,“都可以,我不挑食。” 啊,不挑食。 吃菜的时候嚼到蒜蓉会吃不下去,喝汤喝出汤里有姜片会喝不下去,这算哪门子的不挑食。 “都吃吗?” 施让寒点头:“都可以。” 南鹤笑了一声,将小米粥打开放进勺子,蒸饺的盒子打开,顺便将甜玉米也放在他的手边。他好整以暇,打算看看这些东西里还有什么是他吃不下去的。 小米粥的温度正合适,施让寒拿到勺子搅动几下,舀起一勺凑到唇边吃下。 嗯,吃下去了。 南鹤点头,继续观望。 小米粥不只有小米,里面还掺杂着红豆、红枣和花生,妥妥的养胃补血。 施让寒小口地吃着,突然像是吃到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咳嗽一声捂着唇艰难地吞咽下去。 南鹤心道:果然有。 “怎么了?” 施让寒皱眉:“这里面有花生吗?” 南鹤:“你不吃花生?” “我对花生有点过敏。” 此话一出,先跳起来的是南鹤。看戏的心情全都没有了,立刻起身抽了两张纸捂住施让寒的唇:“快吐出来。” 施让寒一张脸被纸巾捂住了一大半,他睫毛轻颤,含糊道:“只有一点过敏,死不了。” “你现在身体很差,一点都不行。”南鹤无奈,“是我的错,我不该买小米粥。” “我不吃花生就可以了。”施让寒道,“小米粥很好。” 南鹤点头:“那我把花生挑出来。” “谢谢。” 其余的东西倒是没这么忌讳,一盒蒸饺他十二个,他全都吃下去了。甜玉米也是南鹤买给他的,连同着塑料袋将玉米塞给施让寒,南鹤提出回学校。 “我现在回学校上课,大概上午十点过来。” 施让寒:“嗯,你去吧。” 他想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但是想来说出来这个严肃的护工也不会同意,便也不再提。 因为时间有限,南鹤直接打车回学校,去宿舍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方心凡还在床上没动静。 南鹤掀开方心凡的床帘,就见方心凡脸上盖着一本书,睡得正香。 “方心凡。”南鹤掀开他脸上的书,“起床了。” 方心凡迷迷糊糊醒来,就见南鹤站在他的床前,迷瞪道:“你吓死我了,整个寝室我就最怕你掀我帘子。” “什么意思?” 方心凡爬起来:“一米九直接站在我床前真的很可怕,你自己体会不到。哎?你从哪里回来?” “医院。”南鹤将书扔给他,“快起床去上课。” 方心凡接住书,一看竟然是自己昨天晚上偷偷卷时看的教材,立刻就吓醒了,扒着床边栏杆大喊:“我没偷偷看书啊!这不是我的书!这是谁的书?” 南鹤:“......” 拙劣的演技,实在是不堪入目。 “给你十分钟,否则我先走了。” 方心凡的大秘密被发现,整个人都蔫儿了,起床的动作却不敢慢,麻溜地穿衣服然后洗漱,跟着南鹤去教学楼上课。 “你怎么突然去做护工了?遛狗还不能满足你吗?” “双管齐下。” 方心凡不解:“你不如找我借钱,或者去拉赞助啊。开发游戏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慢慢攒钱得到什么时候?” “还差两万,快了。”南鹤道,“普通的小游戏,不需要准备很多,小打小闹玩一玩而已。” 方心凡嘟囔:“我才不信。” 到了教室,陈铭和张湾湾正在蒙头大睡。 方心凡指指点点:“堕落啊!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家国。南鹤,就我们俩最清醒,你可千万别同流合污啊。” 这是方心凡的每日劝导,比基督教徒的的餐前祷告还要规律,南鹤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莫名地,这次南鹤并不像敷衍他:“上课了。” 上午九点半,两节小课结束,张湾湾走过来碰了碰南鹤肩膀,问道:“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南鹤:“什么?” “小晴她们寝室的人想约我们寝室的一起出去吃烧烤,你有空去吗?”小晴是他的女朋友,她的意思就是寝室的其他女生想认识南鹤,干脆就拉着两个寝室都出去玩,自然又自在。 南鹤听懂了他的潜在意思,摇头说:“晚上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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