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让寒捏了捏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床单被罩,能感受到柔软的棉质和干净清香的味道。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怪异却又酥麻......他没想到南鹤竟然还注意到了这些,甚至去跑了趟学校去拿。 “谢谢你。” 南鹤也不仗着他看不见就欺负他,坦白道:“这是我妈给我买的,是淡粉色,我就没用,你介意颜色吗?” 施让寒:“我看不见。” 南鹤笑了一声:“看不见我也要告诉你一声。看不见和不知道是两回事,不然不就是欺负你吗?” “我不介意。”施让寒说,“我喜欢粉色。” “是吗?”南鹤挑眉,想起了他妈正在给他织的粉色毛衣,心道:他们俩是投错胎了,适合他妈妈一切淡色粉色的儿子也许是这个,“我还买了一包消毒湿巾,我把凳子擦了你坐在凳子上,我换一下被套。我还有一套不用的被芯,明天也带过来。” 施让寒的手搭在南鹤的胳膊上,慢慢站起身。 他们离得实在很近,近到以施让寒的听力足以听见南鹤的有规律的心跳声。他的体温也传到他的身边,刚才的冰凉和寒意霎时间消散了。 坐在凳子上,听着窸窸窣窣的换被套声音,施让寒不自觉攥紧了袖子。 还是在医院,还是在病房里,这一刻他却觉得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好了,坐床上吧。”南鹤说,“先吃饭。” 两菜一汤,都是清淡的口味。 南鹤介绍说:“乌鸡黄芪汤,油都撇掉了,很清爽。素炒油麦菜,还有一个虾仁黄瓜炒鸡蛋。都吃吗?” 施让寒点头。 南鹤用干净筷子给他的碗里夹了菜,“汤冷一点再喝,吃点鸡肉,很软烂入味。” “嗯,谢谢。” 施让寒夹了油麦菜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停住了,囫囵地将菜咽下去,吃了一口饭。 时时刻刻注意他的南鹤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提醒道:“你现在喉咙不舒服,细嚼慢咽吃饭。” 施让寒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不吃蒜?”清炒油麦菜里有细碎的蒜蓉提味,想起他妈痛恨蒜,每次炒菜必须要放,吃的时候又要费尽心思往外挑,常常就是他爸跟着一起帮她挑。 施让寒:“不太喜欢吃。” “你也不喜欢吃蒜啊。”南鹤说,“那你先吃其他菜,我把蒜蓉挑出来你再吃,慢点吃。” “不用的,南先生......” “别叫南先生,叫我南鹤就好了。” “不用的,我自己和米饭一起吃。” 南鹤将清炒油麦菜拿过来,眼疾手快地将粘在油麦菜上的蒜蓉都挑出来放进一旁的塑料袋里,干净的油麦菜夹到施让寒的碗里。 “不用这么麻烦的,你也吃饭吧。” 南鹤不觉得麻烦,不甚在意道:“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那怎么可以?” “没事的,你看你吃的饭菜都是我用干净筷子夹的,没什么影响的。” 施让寒吃饭的样子很斯文,甚至能从中品出一点乖巧来。他身形瘦弱,却很白皙,退了烧脸上身上也不红了,肌肤看起来很细嫩。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却给人一种脆弱破碎的感觉,让人忍不住去好好呵护他......最起码是将他当成温室花朵,精心饲养。 此念头一出,南鹤都被自己的吓了一跳。 继觉得施让寒声音好听、身娇体弱,现在他又觉得施让寒应该当温室里的花朵了? 南鹤闭眼甩去脑海里的不当念头,作为几乎是陌生的双方,他怎么可以如此越界! 施让寒吃相斯文好看,胃口也不大,只吃了浅浅一小碗饭就放下了筷子。对于生病的人,没有胃口也是正常的,南鹤并不喜欢在饮食多少上催促劝导他人。 见他吃完就给他递上擦嘴的湿巾,南鹤将医生开的药按照用量抠出来放在施让寒的手心,“我倒杯水你来喝药。” 掌心痒痒的,像是几片羽毛扫过,施让寒握紧了手心:“嗯。” 饭菜是热的,床是干净柔软的,药片也是数量正好放到手心来的......施让寒暗想:他这个护工请的也太划算了,无微不至到这种地步了。 趁着水温度降下的时间,南鹤迅速将剩下的菜和饭风卷残云一般吃完,收拾好东西后将吃完药的施让寒放置到床上。 “你明天是不是还要上课?”施让寒没忘记他还是个正读书的大学生,出声问道。 “嗯,明天早八两节小课。”南鹤回忆着说,“护士说你今晚有发烧的可能,我留下来一夜,免得你又继续高烧不退,明天早上我再离开。” “你可以回去的。有事我会按铃叫护士的。” 南鹤看他:“你记得你今天在床上,我是先帮你穿衬衫还是先帮你穿裤子的吗?”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滞住了,南鹤后知后觉,他表达得好像很暧昧...... “不是,我的意思是,人发烧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的。”南鹤急忙解释,“而且夜间还要量体温,你自己也不方便。” 施让寒抿唇:“那就麻烦你了。” “我没关系。” 施让寒没出什么汗,刚到医院条件有限,也不敢随便让他碰水,着凉了伤身体,就直接让他躺下休息了。南鹤去要来一张折叠床放在施让寒的病床旁边,随意一躺,就当是休息处了。 手机震动,南鹤打开手机,是方心凡发来的信息。 方心凡:【你怎么还没回来?】 【今晚不回来了。】 方心凡:【什么?你说什么?为什么不回来(崩溃)?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南鹤心跳加速,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已经抓着被子睡着的施让寒,他眉眼浅淡俊秀,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静谧又安然。 【做兼职。】 方心凡太害怕了,他害怕南鹤偷偷恋爱丢下他孤家寡人被人笑话,穷追不舍:“什么兼职?午夜场给富婆跳舞?” 【在医院做护工。】 【图片】 方心凡一整个大放心:【没谈就好,我相信你。】 作者有话说: 南鹤心虚:“……” 方心凡的背刺:偷偷学习 南鹤的背刺:偷偷找老婆 真出息了,九千四舍五入一万,一万四舍五入两万……写轻松有灵感的世界就是好写哎
第193章 终章3 将近十一点钟, 查房的护士过来查体温。 南鹤的觉很轻,更何况在这陌生的地方,护士推门进来他就察觉到了, 跟着起身坐起来。 “施让寒的家属吧?”护士拿着记录本,将一根温度计递给南鹤, “量一□□温, 我一会儿再过来。夹在腋下啊。” 南鹤拿着温度计点头。 施让寒睡得正熟,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淡粉色的被子盖在他身上毫无违和感。南鹤拿着温度计, 心里叹了口气。 这要怎么给他量体温?他身体不舒服好不容易睡着,叫醒他简直是种罪过, 可是不叫醒他又没办法去量体温。这个医院难道没有温度枪吗? “施先生, 量一□□温。”南鹤甩了甩温度计,弯腰凑到施让寒的身边。灯光在他的后面, 他的影子瞬间笼罩了熟睡的施让寒, 南鹤放下温度计, 轻轻地解开施让寒领口的扣子。 这件衬衫是他下午亲自穿上去的, 现在又是他亲自来解扣子......不得不说,感觉很怪异。 护工的工作就是这样,南鹤告诉自己。 然而到了第二颗扣子就很难办了,施让寒用被子紧紧捂着自己, 不仅如此,他在被子里还用手将被单拽住了, 非常的严防死守。 南鹤:“......” 没办法, 他只好开始掀被子。 慢慢地、稳稳地......编码程序都没有如此困难过, 南鹤后背都开始沁出一层紧张的汗。 “干什么?”突然, 扯开了一点的被子又被一股力气尽数拉走, 施让寒惊醒了。 “南鹤?”他皱着眉迟疑问道。 “是我。”南鹤轻轻吐出一口气,“量体温了。本来不打算打扰你睡觉的,你现在醒了就把衬衫扣子解开一下吧。” 施让寒紧绷的全身慢慢地放松,想要解开扣子却发现第一颗扣子已经被解开了。不知怎的,他心里骤然收紧,升起一丝无措。 “怎么了?” “没什么。” 南鹤递过温度计,“后面的贴近皮肤。” “好。” 温度计夹在腋下,施让寒又盖上被子。 见他醒了,南鹤也没闲着。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喝点水?” 施让寒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不用了。”下午吊了三瓶水,晚上又喝了一碗汤,新陈代谢,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有了生理需求。 “我......”施让寒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冷静沉着,“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他对医院很陌生,去洗手间的话就必须南鹤陪同。 南鹤了然道:“那就先不量体温了,我带你去洗手间吧。房间里就有洗手间,外面走廊那边也有,你愿意去哪边?” 施让寒拿出温度计摸索着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下床,不禁打了个哆嗦,“去外面。”他伸脚去探自己的鞋子位置,却听见南鹤笑了一声。 轻笑声传进耳里,施让寒无端地生出一种挫败和难堪。 他笨手笨脚的样子,确实很好笑吧。 “你在笑什么?”施让寒语气冷了点,几乎没法掩饰他的不悦。 然而下一秒,他的脚腕就被人握在了手里。 南鹤从地上捡起他的布拖鞋套在他的脚上,穿好一只放一只,说:“施先生,我是你的护工,你应该信任我一点。” “穿鞋这种小事,我可以做。”施让寒的羞恼被戳破,抿了抿唇。 他尽力不让自己在他人面前狼狈,他的身体却不允许他装模作样。双脚踩在地上,他就瞬间垮了下去——他身上全无力气,行动都困难。 南鹤:“施先生,下午高烧39度,晚上就能完全康复是不可能的。你的意志和身体并不匹配。” 施让寒被握住肩膀圈在怀里,他只听到来自头顶的轻笑和背后贴着的胸腔的震动,“我带你去吧。” “谢谢。” 南鹤勾唇:“不客气。” 去洗手间解决完生理需求,施让寒又被南鹤带出来。回到病房重新测量体温,五分钟后,南鹤举起温度计看了一眼:“38.4。果然还没有退烧。” 护士过来收温度计,记下施让寒的体温。 “需要再打针吗?” “不用。”护士说,“下午已经吊水了,晚上喝点水,注意保温出一出汗,明天早上再量一遍体温。” 南鹤放心了,想要叮嘱施让寒盖好被子,却见他早就将自己裹得紧紧的了。 折叠床的高度和施让寒的病床高度一致,只是更加窄小,一侧是病床,一侧是墙,倒也不怕半夜睡着滚到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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