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才没这个闲工夫。虞家能把你送来,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放弃你了,你在他们眼中与一个死人无异。” 殷时笑着啧了两声,“还真是可怜啊。” 听到这话,虞意白的睫毛颤了颤,从殷时这个角度,能看到他掩映在凌乱鸦发下瓷白脆弱的后颈,湿润的长睫在眼底洒下柔和的暗影。 “你说的对。他们……很早就放弃我了。” 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在虞梁被殷时掳走后,很快就同意用虞家内的另一名子弟来交换人质的条件。 而虞意白则毫无悬念地成了那个被推上花轿当作鬼新娘的倒霉蛋。 启程的前几日,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到了来自虞家上上下下人的关切与温情,纵然这些都虚假得不能再假,但面对他们伪饰出来的微笑和好意,虞意白还是忍不住感到无措而紧张。 这是他曾奢求而得不到的东西。 哪怕他们只是以此为借口来监视他,生怕唯一能救出虞梁的机会就这样跑了。 他只是一个筹码,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将他推出去,不需要的时候便被扔到无人问津的角落,弃之若履。 殷时垂眸扫了他一眼:“想一直趴在地上的话随你。” 虞意白抿了下唇,膝盖虽然犹在刺痛,但应该还没到站不起来的程度,他刚想试着爬起来,却见面前忽然伸来了一只手。 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掌心没带半丝血色,苍白的皮肤之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虞意白有些意外,低声道:“谢……谢谢。” 他刚将手放上对方的手心,便毫无准备地被殷时握住,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被猛地一带就被迫站起来往前扑去,猝不及防地,直直跌进一个不带温度的怀抱里。 虞意白的脸埋在殷时的肩头,呼吸间尽是那人幽冷而危险的气息,僵硬的手指按上对方的手臂,眼眸不由微微睁大了。 太近了。 近到殷时冰冷的呼吸掠过他耳后根的触感都显得无比强烈,那感觉就像被什么阴狠剧毒的野兽盯上一般,贪婪视线如有实质地滑过他的身体。 下一刻,他就感到殷时埋首在他的颈间,冰凉的双唇擦过他温热的皮肤。 “我的新娘,你真的很诱人。” “就连我都忍不住,想将你从外到里、完完整整地给吃掉呢。” 无比暧昧旖旎的姿势,但虞意白知道,对方口中的“吃”是真正意义上地把他给吃掉,不带丝毫挑逗与□□意味地,展露他对自己赤果果的食欲。 殷时寒凉微哑的嗓音回荡在他的耳畔。 “倘若本王刚才来得再晚一步,你就会被那两只疯狂的鬼奴给撕碎,你血肉的气息将引来整座宫殿内的恶鬼,它们都会因为你而失去理智,这里将变成一座只针对你一人的屠戮场。” 虞意白瑟缩了一下,动了动唇,犹豫道:“谢、谢谢你帮我。” “帮你?”殷时似是愉悦的低笑了一声,“本王只是没有与别人分享食物的癖好而已。” 虞意白抖得更厉害了。 但好在,殷时很快就放开了他,轻轻一推,便与他错开半步:“跟我来。” 丢下这句话,他便毫不停顿地转身离开,虞意白在原地踌躇了片刻,眼看着对方的身影即将被黑暗吞噬,挣扎了一瞬,还是选择追了过去。 他跟在殷时的身后,视线越过那人的肩头,看到了无比诡异的一幕。 眼前笔直的红木长廊弯陷下去,两侧粗细不一的木梁往中央倾倒,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漩涡,将周遭的一切景物都给吸入进去。 猩红的光晕下,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成了长着青苔的石板,树丛在暗影里缄默无声,一座巨大的殿阁矗立在面前,窗户宛如黑洞洞的眼眶。 虞意白的腿有些发软,咬着牙,低头跟上殷时不急不徐的步伐,踏入了朱红色的门槛。 眼前场景陡然一变。 里面与外面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暖黄的光晕掺杂着些许淡红的色泽充盈了整个空间,室内摆放着一系列红木制造的家具,就同普通人的房间没有什么差别,桌上的烛台燃着两根猩红的蜡烛。 “好像还差了点什么。” 殷时瞥了虞意白身上的婚服一眼,笑着低语,手指一抬,一张血红的囍字便出现在正对门的床铺上,红得刺目。 “今天可是我们大婚的好日子。” 虞意白苍白着一张脸,忽然觉得身上鲜红的喜服前所未有的沉重,殷时勾着唇角一步步向他走来,暗红的眼眸里闪过嗜血的、愉悦的光。 他被逼到床榻边上,膝弯一磕就坐了下去。 殷时将手搭在青年的肩膀上,几乎没压什么重量,虞意白就感到浑身僵冷动弹不得。 他俯身徐徐朝对方压近,呼吸交缠的瞬间,听见虞意白发颤的嗓音微弱地响起:“你……你会吃了我吗?” “嘘。”殷时冰冷的指腹覆上他微张的唇瓣,在那抹温热的柔软上碾了碾,“当食物,是不需要说话的。” 虞意白的指尖紧张地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下一刻,殷时便突然扯开他的衣领,青年修长的锁骨袒露出来,在鲜红婚服的映衬下,肤色瓷白若纸,依稀可见下面脆弱纤细的血管。 殷时的眸光愈发晦暗。 这个人的血肉,对于鬼物来说,有着近乎致命的吸引力,哪怕是他,也很难抗拒。 虞家的人,是故意送他过来,想要借此来桎梏他? 呵。 真是可笑。 他按着对方颤抖的后颈,微微侧头,一口咬在青年白皙干净的颈窝。 突然的刺痛感令虞意白忍不住发出一声破碎的喘息,抓着床单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很快,那点疼痛便被吮吸时的酥麻取代,他的眼中涌起些生理性的泪水,洇湿的眼眶因那种异样的感觉而泛红。 他浑身无力,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流失,被水雾模糊的视野一阵阵的发黑,虞意白喘着气,呜咽了几声。 “别……” 也不知过了多久,殷时终于松开了他,舔了舔被血染得艳红的唇,垂眸看着青年面容雪白,湿润的眼尾通红,随时都有可能昏过去的模样,啧了一声。 “这就受不住了?真没用。” 虞意白用手撑着膝盖,无声喘气,涣散的眸光总算找到了些焦距,在刚刚那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会真的在对方手上死掉。 幸好殷时放过了他。 如果只是吸血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像是看出了他正在想什么,殷时掐起虞意白的下巴,笑道:“刚才不过是浅尝一下你的味道而已,这么好的食材,当然要一点一点细细品尝才过瘾。” “还有,你的心跳实在太吵了。”殷时将手掌虚覆上虞意白的胸口,嗓音轻柔,“我会忍不住把它给挖出来的。”
第97章 他这话一出,虞意白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得更快了。 他拿手撑着身子往后小幅度地缩了缩,忽然感到有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抵在他的掌根,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挡,他的指尖摸到那上面粗糙的纹路。 虞意白的眼眸闪烁了一下。 他都差点忘了,自己的袖子里,还藏着从家中趁乱带出的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是特质的,刃口对化作实体的鬼物有着极强的杀伤力,哪怕是道行极深的厉鬼,被捅到致命处也会很快消散,就是不知道……对眼前的人,会有什么效果。 猝不及防对视上殷时暗红的眼眸,虞意白心头一跳,又飞快地移开视线,掌心悄无声息出了一层薄汗。 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仿佛能轻而易举看穿他的心思,虞意白抿了抿唇,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道:“那个,你……你叫什么名字?” 殷时垂眼盯了他几秒,忽地俯身,冰凉的掌心覆上青年的手背,唇附过他的耳畔。 他突然的靠近让虞意白浑身都紧绷起来,尤其是对方搭上的手还是他藏着匕首的那一只,手指一根一根强硬地挤入他的指缝,与他亲密地紧紧相贴。 “殷时,我的名字。” 他饶有兴味地欣赏着青年因恐惧而煞白的脸庞,被汗水浸湿的鸦发凌乱地贴在脸颊,又长又直的睫毛上沾着水汽,眼尾自然地垂下,宛如一只无害的小羊羔。 明明被吓得不轻,却偏要强行维持着镇定,可越露出这般模样,越让人有种想狠狠欺负一番的欲望。 虞意白苍白的脖颈上落着两点他留下的鲜红咬痕,周围的淡粉色晕染开来,伴着呼吸细微起伏着。 被粗暴扯开的衣襟下,是暴露在空气中细腻的肌理,锁骨绷出深陷的弧度,凤冠垂落的纤长珠玉不知何时滑到他的皮肤上,微微颤抖着。 殷时用寒凉的指尖在虞意白的锁骨下缓慢勾勒,每落一笔,后者的身体便会敏感地颤一下,不自禁往后躲去,不知不觉已然退到了墙边。 等“殷时”的最后一划被书写完后,他将整只手覆上去,目光直直盯着对方,唇角携着几分凉薄的弧度。 “要是胆敢忘记的话,我会很生气的。” 他口吻平静,但话语背后的威胁却令人不寒而栗,虞意白脊背发麻地点了点头:“好、好的……殷时。” 当他用并不利索的语气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殷时意味不明地呵了一声,望向青年的目光骤然暗了几分。 第一次听到有人直接叫他的名字,感觉还蛮新鲜。 “好了,我的新娘,今天是你我大喜的日子,洞房花烛夜,该做些什么,不用本座来教你吧。” 对着那人捉摸不透的眼眸,虞意白的大脑一片空白,张了张嘴:“我……” 殷时的皮相固然俊美,但那双淬血般的双眼与冰冷的体温无时无刻不昭示着他非人的事实。 鬼怪素来会迷惑人心,那张完好无损的皮囊之下极有可能只是一具铺满烂肉的森森白骨。 更别说殷时还想吃了他。 要他与对方同床共枕…… 虞意白的指尖紧了紧。 见他迟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殷时微微眯眼,笑着勾了勾手:“过来。” 虞意白受制于人,无法拒绝对方的话语,神色露出片刻的挣扎,随后试探性地往前倾了些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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