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我要告诉父皇,让他治你的罪!” 陆时晏将刚才夺过来的鞭子甩到地上。 他睨着陆鸣道:“好啊,孤身为你的长兄,长兄为父,今日孤就好好教教你该如何做人。” 陆时晏俯身拉起小魔头的一条胳膊,不顾他的挣扎,扯着人就朝殿外走去。 手大力地箍着陆鸣的胳膊,将他的衣服抓住了皱痕,步子更是大步流星,丝毫不在意后面的人。 殿中的一众宫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有些意外。 太子殿下素来温润如玉,从不轻易动怒,更不曾管过陆鸣,但现在不仅要管,而且还要亲自管,这着实令人有些震惊。 但他们不知道,脾性越好的人只要动怒,便是滔天大怒,谁都劝不好的那种。 直到陆鸣被拖出了殿外,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原先跟着陆鸣的那个婢女叫做珠儿,她脑子转得快,立马将殿中的宫人安排好。 先是遣了两个内侍去跟着陆鸣,以防太子殿下怒气太过,不小心伤了陆鸣。 接着又唤了一个人随她一同去找陆鸣的母妃,剩下的人就留在了殿中。 那两个内侍连忙走出殿外,瞧见二人后就低着头快步跟了上去。 此时的陆鸣满肚子都是怨气。 他何时被人这般对待过,往日谁不是将他放在心尖上,呵护着他,在这宫中甚至没人敢跟他大声说话。 但因他整个人过于弱小,所以在面对陆时晏这样的成年男子时毫无抵抗的能力,只能被迫踉跄地跟在他后面。 不过即便如今受制于人,他的嘴却还是不饶人。 “放开我!我要告诉父皇!” 他边骂边用没被禁锢着的另一只手不停拍打着陆时晏那骨节分明的手。 挣扎之下,他下手也没轻没重,不过片刻就见陆时晏暖玉般颜色的手上泛起微红来。 陆时晏本不欲理会他,可陆鸣挣扎得愈发厉害,他眉头皱起,对陆鸣也倍加厌恶起来。 他之前就对这个幼弟颇为不喜,行为恶劣不说,更是对人傲慢无礼,于他面前也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从前他不欲理会这恶童,可如今他却欺负到自己最看重的人头上了,若是不再加以管教,日后假若自己一个没看顾住,他便能直接杀了席玉。 陆时晏想起来就一阵后怕。 宫中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席玉这般无权无势的小内侍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而他自己看似高高在上却也有人暗中谋害。 他只能尽自己的全力护住席玉,不让人伤害他。 陆鸣抬手又是一下,啪地一声打在自己那长兄的手背上。 这次陆时晏也不再放纵他,猛地一下停住步子,陆鸣撞到他的背上,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再挣扎。 陆时晏扭过头后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瞧着他。 眼神中含着无尽的冷意,仿佛冬日里如利刃。
第二十一章 恩典 对上这样的双眼,陆鸣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意,立马又涌了上来。 一吸鼻子,就哭了出来。 后面跟着的两个内侍看到这一幕,突然对太子殿下有些敬佩。 没想到殿下竟一个眼神就将这小魔头给吓住了。 陆时晏继续强硬的拖拽着陆鸣,他也不再抵抗,只哭得格外大声。 二人一路到御花园,到了那鹅卵石铺就的路上,他才放开了抓着陆鸣的手。 “跪下。” 陆鸣抽泣着双眼中满含泪水。 闻言他先瞧瞧面前神色冷漠的人,又看看脚下那格外冷硬的石子,接着摇了摇小脑袋,一副不肯下跪的模样。 他哭着哀求道:“呜呜呜,皇兄,我错了。” 似乎是看出陆时晏并不动容的样子,他走上前抓住了陆时宴的衣摆,轻晃着哭求陆时晏原谅他。 此时的陆鸣才有了点五岁的小孩子的样子,做错了事求兄长的原谅。 陆时晏漠然地看着他的动作,接着打掉了他的手。 “孤再说一遍,跪下。” 陆鸣在他的注视下不由浑身抖了抖,终是受不住跪了下去。 “你这性子太过恶毒,今日就在此跪上半个时辰,再将那弟子规背上百遍。” 两名内侍听到这话后,对视一眼,随后一个内侍连忙转身离去,看样子是去通风报信了。 * 养心殿中,女子的哭声一阵阵自暖阁中传出,闻声看去正是陆鸣的母妃,柔妃。 陆城远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有几分心疼。 柔妃刚进来就什么也不说开始哭了。 她哭得颇为委屈,让陆城远温声安慰了好久,她才逐渐止住泪水。 “这是谁又让你委屈了?” 陆城远的语气中带着些宠溺,又拉着人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柔妃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陆城远,因刚哭着,眼尾还泛着红。 “陛下,太子要惩治鸣儿,鸣儿那般小,怎么受得住啊。” 柔妃人如其名,长得娇娇柔柔,脱口的声音更是带着哭音,直叫人心尖发颤。 闻言陆城远的眼底起了几分疑惑,又听柔妃继续道,“陛下,鸣儿可是臣妾为您十月怀胎诞下的孩子,他身子弱,求陛下救救鸣儿。”” 陆城远抬眸视线略过柔妃,看向她身后立着的婢女,开口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婢女正是跟着陆鸣的贴身婢女,珠儿。 她走上前大致描述了一遍在西五所发生的事情,只是这段话说得三分真,七分假。 不仅将陆鸣对陆时晏视而不见一事忽略,更是将他辱骂太子篡改为了陆鸣哭求太子饶恕。 整件事变成了太子怒气冲冲跑到陆鸣的居所,无缘无故将人强行拖到御花园,叫人跪在地上背弟子规。 听起来太子倒像是个恶人,而陆鸣则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陆城远不由陷入到深思,觉得这事有几分蹊跷。 他知道陆鸣的性子确实有些顽劣,可子玉不可能无缘无故要收拾他,总要有些缘由的。 一旁的柔妃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眼底划过几分厉色,又在放下手帕的同时,恢复了那副委屈无辜的样子。 “真的只是这样?” 陆城远声音带了些上位者的威严,语气平淡,气势却让人心中一震。 柔妃见状抢在珠儿之前开口:“陛下,鸣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只是有些顽皮而已,会不会是哪个宫人假借鸣儿之名得罪了太子,才让太子这般气恼。 但不管怎样鸣儿毕竟只是个孩子,就算太子再如何动怒,也不该强行将鸣儿拖出去受罚。” 说着她眼中又溢出些泪来,声音更是哽咽起来,“石子那般冷硬,鸣儿本就体弱,如何受得住,还是半个时辰,到时跪完鸣儿的腿不就要废了。” 陆城远还是心头存疑。 他对子玉的性子是十分了解的,略安抚了一番柔妃后,还是将视线投向站着的珠儿上。 “朕再问一次,事情当真只是如此?若你有半句虚言,朕绝不轻饶。” 柔妃咬紧了牙,她没想到陆城远会这般偏袒陆时晏,见状她也将目光投向珠儿,却并不慌张。 珠儿是她的心腹,她信任她,才将她放在了自己儿子的身边。 这番话是她来前特意同珠儿编好的说辞,为的就是让陆城远心疼,最好是能再惩治一番陆时晏。 但若不成,起码让陆城远对陆时晏的印象差点也可以。 柔妃的算盘打得很好,却不想见珠儿直接跪倒在地上,像是被吓坏了一般。 “陛下饶命,奴婢…奴婢知错。” “你—” 柔妃心中大乱,她没想到珠儿会这般,当下就忘了规矩,出言就要打断她。 陆城远见她这样也就明白了,这件事必定不像刚刚他听到的那样子。 他冷眼瞥了一眼柔妃,止住了她的话语,才让珠儿又重新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越听陆城远的面色越不好,听到最后更是用力一拍桌子,将柔妃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上,连声道“陛下息怒”。 “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竟是连当朝太子都不放在眼里,他眼里还有谁!” 柔妃这时才真的慌了,忙看着陆城远摇头道:“陛下,不是这样的,听臣妾解释。” 但陆城远已然气急。 上午同陆时晏交谈后,他本就心存愧疚,觉得无法弥补,此时又听这消息,那强烈的愧疚之情瞬间就转变为对陆鸣母子的厌恶。 “不必说了,瞧瞧陆鸣都叫你教成什么样子了,心思歹毒,目无尊长。” 他越说越气,只觉得要好好收拾他们一番才行。 “来人,将柔妃打入冷宫,永不得出,五皇子陆鸣罚跪后直接关进西五所,无召不得出。” * 陆鸣在石子地上跪了已有一会了,他抱着陆城远很快就会来救他的念头硬撑着。 他假意屈服,实际上就等着一会陆城远唤人来时能看到他这副样子,这样他就能得到父皇的怜惜。 陆时晏就在旁边冷眼看着他故作可怜的模样,不置一词。 很快陆鸣就看见珠儿带着个内侍远远地朝自己走了过来,他心下一喜。 脸上却是不显,反而还做出一副很是痛苦的样子。 珠儿走近后先瞧了一眼陆时晏,才走到了陆鸣的身旁,她身后的内侍走上前来,正是李仁。 “奉陛下口谕,五皇子陆鸣德行不佳,目无尊长……” 李仁不紧不慢地说着那似刀子般的话,一刀一刀捅在陆鸣的心脏之上。 只见他听到“幽禁于西五所中,无召不得出”这句话后,小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苍白如纸般再无了往日般的神采。 一切尘埃落定,陆时晏也不再多留,罚跪一事有侍卫看管着,倒是不需要他再做些什么。 回端本宫的路上,走过一偏僻的宫道之时,他停住脚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殿下。” 陆时晏回过身子,眼前人赫然就是陆鸣的贴身婢女,珠儿。 “珠儿,你做得很好。” 珠儿微垂着头,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些喜色,接着不由抬头瞧了一眼面前的人,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的荣幸。” 她的声音放得很是轻柔,语气中却有种藏不住的雀跃。 陆时晏的视线掠过眼前人微微泛红的耳垂,平淡地道了声“嗯”。 说罢,便抬步要走,却在经过珠儿身旁时,被她唤住,“殿下,奴婢斗胆想求一个恩典。” 陆时晏侧首看着珠儿,脸色是如往常般的温和,只是眼底的颜色渐深,叫人捉摸不透。 在这宫中每个人的身边都可能存在有异心之人。 陆时晏身边有,陆子修也有,而柔妃身边的珠儿就是他特意安插进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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