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处传来阵阵刺痛,他爱护至极,连靠近都怕吓到的人,居然被人伤成了这样,叫他如何不恨。 情绪开始剧烈波动起来,陆时晏手一紧,便将布巾攥皱了许多。 一滴水顺势滴落在席玉的脸上,引得他轻嘤一声。 声音极轻极小,但在这呼吸可闻的屋中却是格外明显,陆时晏回过神来,眼底满是心疼。 擦拭好脸上的脏污后,他又重新将其泡入水盆中,揉洗片刻,就拧干放在了床边的搭手上。 陆时晏解开席玉上衣的系带,缓缓地将那沾血又破烂不堪的衣袍半褪了下去,露出男子些许瘦弱的胸膛。 席玉的皮肤本就过分白皙,又因着胸膛这地方常年受不到阳光,就比其他地方更加净白,两抹淡粉色晕开,似是醉人的桃花绽放般,颇有些诱人。 饶是陆时宴做了些准备,但见此场景还是不由喉间上下轻动一下。 爱人就在眼前,即便他是太子殿下,也不能免俗。 陆时晏收了收自己那颗乱动不安的心,才继续动作。 席玉昏迷不醒,又躺在床上,衣裳并不好脱,只能褪至肩膀处,便再无法进行下去。 但上药一事又不能耽搁,陆时晏略作考虑便一手环过席玉的脖颈,一手自他腰后而过,将人从床上半抱起来,让席玉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处。 怀中人又是一声嘤咛,似是牵动了伤处。 陆时晏抬起右手轻摸了摸席玉的头,在他耳边低声安抚道:“乖,再忍忍,一会就不疼了。” 席玉没了动静,像是真将这番话听了进去,乖乖地靠在了陆时晏的肩头,柔软的像只兔子。 二人这般相互依偎,举止亲密,如同民间恩爱多年的夫妻,默契非常。 见席玉这般乖巧,有些身不由主的陆时晏又抬手摸了好几下他的头,才开始慢慢褪去他的上衣。 背上的衣服破了好几道口子,渗出的血凝结成了血块。 衣料和皮肤全然粘连到了一起,微微一动便会扯到伤口。 陆时宴将动作放到最轻,捏着那衣料的边角一点一点地将其从皮肤之上剥离下来。 即便如此还是触动了怀中人的伤口。 最开始只是小声哼唧,后面便抓着自己的衣袍抽泣起来,泪水很快浸湿了陆时宴的衣料,即便如此席玉依旧未醒。 因着着急,回宫后陆时宴直接去了慎刑司,后又将人抱了回来,照顾到此刻,身上穿的还是出去时所着的莹白色常服。 抱着席玉回来时,那莹白色上便已增添了些许朱红色,现如今这一哭,更是添上了些许暗色。 莹白色的衣服像进了染缸,染上了各种颜色。 陆时晏见人哭得厉害,便停了动作,再次安抚起来。 宫女按着季泠的吩咐煎好了药,接着又拿了上好的伤药一并放在木制托盘上。 进到外间,一进去便瞟见那整日不关的内间的门竟是被人关了去。 她太没在意,遵着太子殿下的意思将药汤和伤药都放在了外间的桌上。 刚想开口告诉殿下/药送到了,就听内间里传来男子低低地啜泣声,声音很小,像是小动物发出的呜咽,可怜极了。 接着响起另一男子温柔的安抚,虽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可这一听便是太子殿下的声音。 这这这,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该出声提醒一下殿**已经煎好了,还是等这人不哭了再说? 好在陆时晏开口帮她解决了这堪称为苦恼的事情。 “药放好了就出去吧。” 闻言宫女如释重负,抱着木托盘就小跑了出去,还顺手将外间的门也给关上了。 出去后她双颊通红,外面的人见状问她发生了何事,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相熟的人见状便开始和她打闹起来,随后就远离了这正屋。 内间中,泪流不止的席玉总算止住了泪,许是因里衣被脱下来,不再痛了,又或许是陆时晏的慰抚起了作用。 总而言之,小兔子是不再哭了。 陆时晏长舒一口气。 席玉背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有的已破开了皮肉,有的本止住了血,如今又开始往外蹦出血。 好在比较严重的伤口就只有两三道,其余的都只伤在表面。 看着可怖,只消敷上药四五日后便能消退。 伤药和内服的药都在外间,陆时晏将席玉轻转了个身,让其趴伏在床上,到外间去取药。 药汤还烫着,他便先拿温热的布巾将伤口周围的血渍擦去,再将伤药细敷。 这一番动作后,药汤刚好也温了下来。 席玉背上有伤只能趴在床上,又昏厥着,全然喂不进去药。 陆时晏将他抱坐在自己的腿上,怕他着凉,又将刚取的寝衣披在他身上。 他左手拢着席玉的脖子,右手舀了一勺药递到了他的唇前,却怎么也进不到口,入唇的药汤顺着唇角留下,尽数喂给了寝衣喝。 席玉的牙关紧闭着,半下也不肯松懈。 “乖,把药喝了就好了。” 陆时晏温声诱导着,可这次却失了效果,小兔子愣是犟了起来,还跟他唱起了反调。 昏睡中的人没有意识,说什么也听不见,更无法跟他讲道理。 药汤的温度慢慢流失,眼见再过一会就不能喝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陆时晏端起那碗药不再喂给昏迷中的小兔子,反而是自己喝了一口,接着便扭过头对着席玉。
第十九章 故人 头一低,二人的双唇触碰,药汤便自陆时晏的口中到了席玉的口中。 陆时宴感受到小兔子的推拒,左手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席玉的脖颈。 席玉的牙关打开,喉头涌动被迫着将药喝了下去。 但更多的药都从二人的口中流出落在了各自的衣袍之上。 陆时晏不给席玉反应的时间,又喝了一口,对上席玉的唇便再次喂了进去。 这样的喂法,一小碗药竟是喝了快半个时辰。 到后面席玉也不再抗拒,竟是习惯了这般,只喝到最后一口时,小声哼哼了一句,说苦。 陆时晏顿了一下,原来小兔子是怕苦。 他环顾了一下屋中,并没有蜜饯之类的甜物。 是了,这类甜腻的东西他向来是不爱吃的,端本宫中没有也正常。 怀中的人还在小声喃喃,说苦。 他又将头垂下,用吻封住了小兔子的抱怨之言。 初时陆时宴只是想将席玉口中的苦涩都消解掉,但后面这个吻就慢慢变了味道。 涎液交替,啧啧声不绝于耳,寝衣也已落到了二人的腿上。 好在门都关着,声音也传不出去。 能听见的只有他们二人,但能记住这件事的却只剩下了陆时晏。 良久后,陆时晏才出了正屋去。 屋外面星子高挂,他的常服之上满是皱痕还有药痕。 细看陆时宴的唇上还有齿痕,那是兔子急了一口咬在了他的唇上。 ……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悄然渡进屋中,微光渐落在席玉的双眼之上。 他眼睫轻动,似是要醒的样子。 接着隐在眼皮之下的眼珠开始乱动不止,下一瞬惊醒过来。 席玉刚刚苏醒还有些恍惚,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何处。 入目是紫檀木制的床顶,空中弥散着奈花的香气,让人安心。 好一会他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然不在慎刑司中了。 可这里是何处?又是谁救了他? 他想要撑起身子观察下这间屋子,但只是轻轻移动一下,背部就传来阵阵痛楚,不过已然比之前缓解了许多。 他抬手抚上胸口,果然摸到了衣物之下细布的痕迹。 是有人特意给他包扎了伤口。 指尖所触的衣料软滑,他又轻抬胳膊置于眼前。 借着晨光席玉看清了这衣服的用料,是极好的苏锦,而这等的好布料大概只有皇亲国戚才有。 等等,皇亲国戚? 席玉的双瞳猛地一缩,他想起陆子修走前说过的那句话,难不成真是他救了自己? 这时门边传来响动,思及陆子修那阴晴不定的性子,他慌忙地放下胳膊,闭上了双眼,装作是未醒的样子。 门吱呀一声响,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接着是一声脆响,像是瓷器搁置所发出的声音。 良久,再没有任何声音。 席玉有些不知所措,呼吸都乱了几分。 他的反常自然没逃过陆时晏的双眼。 进来瞧人还是没什么动静的样子,他便以为人还未醒,走至床前才发现席玉一副装睡的样子。 陆时晏不由弯了眼眸,只觉他这样格外惹人怜爱。 “醒了?” 为不吓到人,他还特意将声音放得极轻更是极度的温柔。 若是叫昨日的小宫女听到,估计又是要惊上一惊,。 可惜她不在此地,不过确实也让人受了一惊,只不过被吓到的是装睡的席玉。 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声音,不是陆子修,居然是陆时晏。 身体比脑子更快,他双眼在陆时晏的话未落之时便张了开,直直地看着来人。 陆时晏见他双眼瞪大,又惊又呆的模样,不免低笑出声。 “怎么孤救了你,却连你一句感谢之语都得不到吗?” “不是的,奴…奴才只是…” 席玉有些着急,想要撑起身子却因着慌张又倒回了床上,还扯到了背上的伤口,引得他轻嘶一声。 陆时晏见状忙走上前,将其按下。 “躺着就好,你伤还未好。” 席玉顺着他的力道躺了回去,又乖顺地点了点头。 身下的褥子厚实又软和,极大程度上缓解了他背上的伤痛。 “多谢殿下相救之恩,只是…” 席玉不知该如何问,陆时晏的行为都太过刻意,像是故意接近自己般。 若之前可以用偶然来解释,此次慎刑司相救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甚至还为自己治伤,又让自己躺在他的寝屋之中。 想到此处,自己身上所着的苏锦寝衣必然也是陆时宴的。 可他到底为何对自己这般好? 有了陆子修这个前车之鉴,席玉可以说于此事上就像是惊弓之鸟。 他怕自己再利用了去,做出些害人的事,更怕害了自己。 此前他不愿将陆时晏想的太坏,毕竟那般清风霁月的人如何会对自己有所图? 但席玉其实没有想到真正要紧的地方。 陆时晏于床边坐下,瞧他这副思虑颇多的样子,将他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的眼底起了些许痛色,只不过转瞬即逝。 抬手为席玉拢了拢锦被,“孤知你在疑虑些什么,救你是因为你让孤想起了一位故人,你同他长相相似,性情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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