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儿进到屋中,凌一忙让开位置,又给她递了张帕子,叫她擦擦眼角笑出的泪。 宁儿接过帕子,边擦边故作动怒道:“凌一瞧你,我肚子都笑痛了。” 闻言,凌一走到宁儿面前,双手作辑,语气故作正经道:“宁儿姐姐赎罪,凌一无心的。” 说到最后,声音中却藏满了笑意 宁儿又笑出声来,拿手中的帕子向凌一打去,不过只柔柔落在他手上便掉到了地上。 席玉在一旁看着有些傻眼。 宁儿侧眼注意到他,冲着席玉道。 “你就是席玉吧,别怕,端本宫中就是如此,日后见得多了,你就习惯了。” 凌一拾起那帕子,放进怀中,又重新拿了一条新的帕子递给宁儿 她抬手接过,声音不断,“殿下心善,端本宫中的规矩也不似外面那般繁复,只一点很重要,那便是不惹殿下心烦。” 宁儿用那新帕子擦擦眼角又溢出来的泪,打量片刻席玉,颇为赞许地点点头。 “你长得不错,我很喜欢,你也随着凌一叫我一声宁儿姐姐,把我当姐姐看就行,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席玉有些无措,瞥向一旁的凌一,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这才轻声喊道:“宁儿姐姐。” 宁儿满意了。 她站起身走到席玉面前,伸出手想摸摸他的头,却发现根本够不到,她的头只将将到席玉的胸膛处。 席玉看着她的动作,有几分莫名。 宁儿也有些尴尬,讪笑着将手向下移到他肩膀的位置拍了拍,只这样她还是使劲踮了脚才能够到。 “以后好好侍候殿下,被欺负的时候就找我,姐姐一定帮你。” 宁儿又笑弯了眼,眼中更多了几分怜爱的意思,“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收拾。” 凌一将宁儿送出门,这才转过身跟席玉说道。 “宁儿姐姐是这端本宫的老人了,你别看她长得年轻,但她跟着殿下时间最长了。” “可以说是端本宫中的第二掌权人,不过宁儿姐姐的脾气很好,也没什么架子,她既说要保护你,那便是真的,日后你便就当她是你姐姐就行。” 席玉点点头。 就这么一会工夫,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他从不知道在宫中还可以这般快乐,不对人设防。 毕竟这宫中,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吃掉。
第二十四章 我和他像吗 席玉略作收拾去了乾清宫。 他记得今天是词安上值,这个点应该正好是下值的时间。 果不其然,远远的就看到了词安的身影。 席玉走了上去,词安瞧见他,也忙迎了上来。 词安快步走到席玉跟前,拉着他远离了乾清宫,走到无人处才放开他。 未待席玉反应,便开始忙手忙脚的查看席玉的身体状况。 “怎么样?我听人说你进了慎刑司,身子可还好?” 席玉也不动,任由着他的动作,知道这样词安才能安心。 “你觉得呢?我如今整个人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身子还能有什么不好?” 词安这才停下了动作,正视席玉。 瞧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中顿时起了股无名火。 自己人微言轻,无法替好友出头。 原先内侍们说席玉的坏话,他还能打他们几拳让他们给席玉道歉,如今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想着想着词安的眼眉都耸拉下来。 席玉也觉察到了,似乎能看到他身后逐渐停止摇摆的尾巴,颇有些落寞和可怜的意思。 席玉眼睫轻动,思索着要如何安慰词安,待看到远处的内侍时,突然灵光一闪。 “刚我来的路上,又碰到了那起子人,说我阴柔,还堵了我的道,不让我来,你—” “又是那群狗东西,在哪儿呢?我必定打他们个屁滚尿流!” 词安挥动拳头就要冲出去,哪还有刚才那副落寞的样子。 席玉忍住笑,拉住他。 “日后再说吧,反正有的是机会,不过到时你可得给我好好出出气。” 词安的怒气刚放出去,就被席玉硬生生拉了回来。 那股子怒气无处消解,他便说起近日发生的大快人心的好事。 讲到五皇子被禁足,和刘南的下场时,词安激动的都快跳起来,手舞足蹈地给席玉描绘当时那个场景。 “等等,你说刘南死了?是谁杀的?”席玉拉住词安的手,急忙问道。 “自然是太子殿下了。” 词安紧接着又道:“你说巧不巧,这起子人全是害过你的,他们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真是自作自受,报应不爽。” 是了,这太巧了。 怎么就刚刚好是这些人,这些都是因为自己吗? 思绪翻飞之间,席玉突然了然了,或许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故人,可到底是谁能让他如此。 席玉更好奇了,他想知道那人到底是谁? “词安,太子殿下可有关系密切的友人?就是关系比你同我这种还要亲密些的。” 席玉的声音中带了几丝急切,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件事。 词安不明白为何席玉会突然问起这个,略想了想,同太子殿下交好的人可太多了。 关系密切的话,难道是他? “大概是顾离月吧。” 顾离月,席玉曾经听过这个名字。 前世陆时晏被陷害囚禁于端本宫中时,他听陆子修说的。 “顾离月与陆时晏的情谊还真是深啊,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想着来宫中救他,真是不自量力。” 席玉听后也觉得顾离月是不自量力,居然孤身一人乔装打扮潜进宫中。 此举莫过于飞蛾扑火,不仅救不出来陆时晏,还会将自己也搭了进去。 那时他想顾离月大概是一心求死,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去赌一个完全不可能的结果。 前世的席玉沉浸在情爱之中,只是略可怜一番这人,便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 可现如今再听见这个名字,他心中却隐隐有些异样的情绪在涌动。 顾离月可以为陆时晏做到那种地步,甚至去死,可想而知陆时晏又何尝不是。 胸腔内的情绪逐渐清晰,那是淡淡的酸涩之意正在扩散。 席玉不想承认,但他骗不了自己,当他听见顾离月名字的那一刻。 他嫉妒了。 原先那些自我欺骗的话,在这时全都失了效用,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替身。 “词安,你觉得我跟顾离月像吗?” 席玉的这句话并未经过思考,只是下意识就说出来了。 他有些希望词安能告诉他,他跟顾离月不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词安并未发现席玉的异常。 他摩挲着下巴,盯着席玉看了会。 “好像挺像的。”都长得很好看。 其实词安根本没见过顾离月,他只听别人说顾离月长相俊俏,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没见过那美男子,但他自觉席玉也是个美男子,便直接将席玉的这番话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 而他却并不知道这句话会给席玉带来多大的影响。 席玉没有说话,词安便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我见端本宫的人将你的东西一应都拿走了。” “问了才知道,你要在端本宫伺候了,真的是恭喜你了,不过以后莫要忘了我就是了。” 词安见席玉一点反应都没有,便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听到了没?” “嗯…” 词安又跟他说起些别的事情,但席玉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再是心大的人,见他这样也知不能再聊下去了,词安便让席玉先回去休息。 他自己则是朝宫门处走去。 刚过了拐角,便看见另一边的宫道上走着个人。 行走间衣摆微动,即便离得不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霜雪之气。 词安脸上挂起笑来,小跑着追了上去,“季太医,这是去哪里啊?” 季泠听见声音,扭过身子看向来人,“出宫。” 声音一如往常带着刺骨的寒意。 词安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模样,眼底荡起比往日更甚的笑意。 “季太医确定这是出宫的路吗?” 季泠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裂缝,他蹙起眉头,道:“怎么不是?” 按理说一般人看到季泠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要不就会生气,要不就会害怕。 可词安的反应全然脱离了季泠的认知。 他反而是笑得更加开心了,没有半点被打击到的样子。 “那就是奴才记错了,奴才正巧也要出宫,季太医不如给奴才带个路吧。” 闻言季泠也没再说什么,只一句,“麻烦。” * 自从听了词安那番话后,席玉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在此期间他也没怎么见到陆时晏。 听凌一说秋猎要开始了,陆时晏正忙于秋猎的筹备,整日整日的不在端本宫中。 即便有时见到陆时宴,席玉也总是有意避开他。 直到五日后的午后,他才终于算是真正的再见到了那人。 还是凌一过来告诉他,陆时晏回来了,正在书房,要他沏壶茶送过去。 片刻后席玉端着茶盘到了书房的门前。 他叩了叩门,听到门内那人的回应后,便进到了屋内。 进门后,他垂着头,直到将茶盘稳稳地放置在书桌之上,才飞快地抬眼瞧了那人一眼。 陆时晏靠坐于书桌后的圈椅内,眉眼间染着几分倦意。 看来这几日安排秋猎真的是累到了。 席玉又垂下眼,拾起杯子开始沏茶。 浓郁的茶香随着滚烫的茶水四溢开来,屋中安静至极,茶水碰触杯壁的声音清脆悦耳。 “会写字吗?” 陆时晏的声音带着往日的温和,却又带着几分慵懒,漫不经心,比往日摄人许多。 席玉倒茶的手一顿,抬眼看他。 见陆时宴一脸认真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好奇他会不会写字。 席玉摇了摇头,道:“不会,宫中的内侍是不许读书识字的。” 陆时晏问这个做什么? 下一句便听陆时晏道:“想学吗?我教你。” 经过这几天的沉淀,席玉早将那股子嫉妒之意存在了心中,面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 而且他本来对学写字一事也颇有兴趣,也就点头应承了下来。 面前的宣纸铺陈开,身旁的陆时晏取了一只玉笔递到他的手边。 席玉伸出手接过时不小心碰到了身旁人的手指,不同于玉笔的凉,他的手带着暖意。 转瞬即逝的触碰,但席玉却觉得刚才手指相触的地方有些麻痒起来,更逐渐泛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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