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清摇头:“应当能谈妥。” 衙役:“……” 还好谈妥了。 — 巳时二刻,衙役驾马才到官道通往青雨县的路口。看着被拦住的马车,他下马,拉住守卫,嘀嘀咕咕说了半晌。 守卫的身份比他们衙役高得多,通报还轮不着他。 听完他的话,守卫皱眉,问:“他当真这么说?” 衙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 守卫打量了一下被拦在路口的马车,济世堂的小童瞧有人来了,连忙说:“官爷,可是能进去了?” 守卫没回他,拍了拍衙役的肩:“你在这儿先替我守着,我去去就回。在我回来之前,暂且不能放他们过去。” 还没等衙役说话,另一个守卫突然出声:“哥,你看那是马车吗?” 守卫闻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奢华的马车后,还跟着好几十个护卫,光凭他们行走的习惯,也能看出是训练有成的,身手不简单。他有些疑惑道:“这么大的阵仗是哪户人家?”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白县令先掀开帘子下来。 守卫一惊,连忙抱拳:“大人来此处可是有何事?” 白县令给他使眼色,守卫没看懂,只得自己揣摩:“大人放心,云寒村已经被彻底封锁了。” 白县令恨铁不成钢,轻轻踹了他一脚。忙转身谄媚道:“驸马爷见笑了。” 车里传来温和的一道男声:“无碍。” 接着马车上走下来一对身着华贵的夫妇。几人虽都弯着身,却忍不住悄悄看他们。 守卫眉心一跳,早些年他还在京城时有幸见过这两人。一人乃是当今圣上的妹妹,顾楠;另一人则是京城首富,裴煜。当时顾楠同裴煜大婚还是一段佳话,在民间广为流传,只是不知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起来说话吧。” 听裴煜这样说,几人才又做回往常模样。 顾楠像是不顾自己身份,往前去,问:“云寒村现在情况如何了?” 白县令睁眼说瞎话,笑着说:“瘟疫已经不传染了。” 闻言,顾楠的眼眶都红了一圈,抬头看着抱着她的裴煜,哽咽道:“我之前就说不让阿瑾来这里他偏要来,现在好了……” 裴煜叹了口气,安慰她:“阿瑾不是在信里说自己没事嘛,别太担心了。” 顾楠这才点点头。 裴煜继续说:“白县令,我儿在信中说药材不够,我便从京城那儿运过来了些许。能送进去吗?” 白县令吓得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连忙道:“自然是可以的。”看着旁边济世堂的马车,他又说,“这不,我们县还专门让济世堂送草药过来。” “那就多谢白县令。” 他摆手:“驸马爷言重了。” 想到什么,裴煜又说:“对了,还望白县令同云寒村的人说是你的主意,切莫说我和我夫人的事。” 白县令拿不准,这岂不是让他得了这个便宜去。 “犬子不愿透露自己身份,有劳了。” 听到裴煜这么说,他才小幅度点了点头,把事吩咐下去。衙役匆匆带着一众人往云寒村去。 顾楠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阿瑾,也不知道两年来他长高了没,吃好睡好没?” 裴煜看着走远的马车,拥紧她,说:“他既然愿意有事求我们,心境想必也变了。不多时也许就能带着阿闻一块儿回京城见我们罢。” “但愿如此。” 两人才又上了马车,等去送草药的一行人回来。 — 宋闻清一众人等得焦急,天气又冷,迟迟不见马车的影子。 “闻哥儿,实在不行我们直接冲出去吧。”陆回蹲在地上都快蹲麻了,抬头说。 “再等等。” 突然,赵临激动出声:“快看,那是不是马车?” 陆回腿也不麻了,麻溜地站起来,笑着说:“还真是!”
第27章 白县令穿得气派, 宋闻清稍加思考,微微作揖:“县令老爷。” 村里其余人一听,心中惊讶得不行, 没想到青雨县的大官当真来云寒村了,也跟着行了礼。 想到刚才裴煜和顾楠对云寒村的态度,白县令也不再敢打马虎, 笑着应声, 连忙让他们起来。 清点完药材后, 宋闻清面上不显, 但心中是感激的。没想到竟是他错怪了青雨县的县令, 不仅多送了药材,品质还是一等一的好。 他难得语气中带了丝歉意, 道:“多谢县令老爷了。” 白县令摆手,装模作样的说了些关心他们的话, 便马不停蹄地带着一行人离开。 陆回显然是不满白县令的态度,嘟囔着小声说:“不知道的以为咱们是什么豺狼虎豹呢,非要进来, 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赵临轻咳一声:“小声点, 起码送药材过来了。” 宋闻清估摸了一下, 这些药材足够他们村子里的人喝三个月了,这才从怀中把承诺给济世堂的药方给小童。 小童有些犹豫,看了看守在外面的衙役, 还是歇了想说出真相的想法,驾着马车离开了。 宋闻清虽然心里也在疑惑白县令为何会来得那么快, 但现下要紧的事不在此, 和陆回几人赶忙把装着草药的板车拉到宋宅。 自从沈小兰将地契还给他后,他就将原本放在家里的草药运到宋宅去了, 还方便他给村里人看病。 “陆回,这一副药是给刘婶家的,这一副是给李伯家的,尽快送去。” “赵临,麻烦你再跑一趟。” 宋闻清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吩咐下去。因为村里大多数人都生着病,能做事的就这几个,忙得他们连午饭都没吃。 忙完后,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陆回瘫在椅子上:“总算搞定了。” 宋闻清悬在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放下,其余几人围在火炉旁烤火,笑着说村里的趣事。 今晚难得有月亮,月光斜斜地打在地上。他一个人坐在旁边发呆,赵临走过来,递了一碗温热的米酒给他:“暖暖身子。” 宋闻清回神,笑着说:“谢了。” 赵临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村里这次多亏你了,若没有你,恐怕现在我们几个早没命了。” 宋闻清:“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说什么谢不谢。” “不管怎么说,这碗米酒我干了!”赵临红着个脸,一口气把满满一碗的米酒饮尽。 宋闻清抿唇笑笑。 烤火的几人也聊得开心,都拿着碗要敬他酒。怕喝多了等会儿不好回去,他连忙拒绝。 几人也不强求,想到什么,陆回突然问:“闻哥儿,你上次让我们每户人家都拿来喷的白酒究竟什么来头?我隔壁夫郎死活不用,说是舍不得,最后一家子都病了。我听你说的,到现在我那七十多岁的老母都没患病呢,身子骨硬朗得不行。” 他这样一问,几人也都好奇起来。 宋闻清斟酌了会儿,说:“那是用我院子里的大家伙蒸馏的。”怕他们一时之间听不懂,他继续说,“就和用饭甑蒸饭一个道理,收集蒸出来的水,只不过我是将白酒再蒸一次,控制火候和时间,得到更纯的白酒,对伤口处理还有防止传染效果都好得很。” 陆回一拍大腿,激动出声:“怪不得我娘说饭甑蒸出来的水洗脸可以变白呢,看来蒸出来的东西果然是好东西。” “还你娘说呢,也不知道是谁为了找媳妇,怕媳妇嫌脸黑,每次蒸饭的时候就属他最积极,生怕别人给他抢咯!”赵临笑着揶揄他。 其余人闻言也捧腹大笑,陆回脸红红的,梗着脖子道:“等我找到你就知道饭甑水的好了。” 气氛热闹,宋闻清心里开心,继续说:“我打算明年开春,带着村里的人做这个生意,你们觉得如何?” 几人一听,安静下来。宋闻清以为他们是不答应呢,没想到壮汉猛灌一碗米酒,道:“上次闻哥儿说要带我们做杨梅酒,当时我们都以为是你说着玩的。可谁能想到,现如今有了这种好事,闻哥儿你还能想到我们!” 他顿了会儿,往碗里又加了米酒,举起大声道:“闻哥儿义气!” 宋闻清知晓他们是答应了,轻笑出声,也跟着又喝了碗。 赵临犹豫道:“闻哥儿,那到时候要是卖不出去如何是好呢?” 宋闻清:“无碍,我们村现下出的事大,其他人多少都有耳闻。我们往后出去了都别忘记提两嘴,名气自然就上来了。再者说,往后谁知道呢。” 几人这才点点头。 最后宋闻清没喝醉,陆回倒是喝醉了。拽住宋闻清的衣角,死活都不愿意放开,哭嚎着说:“闻哥儿,没你我怎么活啊!” 赵临嫌他丢人,差点没把他踹死。 等宋闻清到家时,已经快子时了。 耳房和里屋的烛火都是亮着的,听到他的声响,少年从里屋出来,心疼得不行:“怎么忙到现在?” 他没凑上前来,也许是宋闻清也喝了好几碗,米酒的甜味弥漫在寒冷的冬天里。 “喝酒了?” 宋闻清点点头,笑着说:“累了。” 少年轻叹一口气:“汤婆子还暖和,你先进屋,别冻着。我去给你烧水洗澡。” 宋闻清乖乖地往耳房去,将汤婆子抱在怀里等裴瑾容。 可能是少年还年轻,身子好,肺痨也去得快,才过去十来天,已经不咳嗽也不发热了。 不过还是怕传染给他,裴瑾容顶多敢同他待一小会儿。 “今天当真有药材送进来了。”宋闻清高兴地说。 “真好。”裴瑾容柔声道,又试了试水温,见差不多了,“时间不早了,哥哥洗完澡早些睡。” 他这样一说,宋闻清才后知后觉地觉着自己累得不行。 收拾好后,他躺在床上,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嘎吱—”耳房的门又被轻轻打开,裴瑾容将宋闻清放在火炉旁的外衫拿上,温柔地说:“哥哥晚安。” — 翌日,宋闻清迷糊着从床上爬起来。 吃完饭,也没什么事要做,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好不容易记起来,寻了半天也没寻到。 裴瑾容问:“哥哥是在找何物?” 宋闻清弯腰,耳房都快被他彻底翻了一遍,语气疑惑道:“你可见我昨日放在火炉旁的外衫?” 少年顿了顿,他听见宋闻清继续说:“陆回昨晚喝醉忘记拿了,我还说今天给他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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