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就是这些痛楚,白桥便已经受不住了,嘴里呜咽着痛呼出声。 纪榕时嫌弃地看他几眼,两脚接连踩碎白桥的膝盖骨,尤是愤怒地一脚踢中他的胃腹将他踢得破门而出,在石子路上摩擦个遍,翻滚到前庭撞上石墩才堪堪停下。 白桥耷拉着头人事不知,头发披散被头上的血黏成一摞摞的,双手双脚软折在地,嘴里的血把前庭的石子路腻了一滩。 跟着赶来的陆炎和被陆炎惊动的侍卫宫侍们屏息凝神在前庭跪倒一片。 纪榕时脸色差到了极点,手上青筋暴起,怒气像是要把人焚烧殆尽,暴怒却无声的洪流冲击得周围人动也不敢动,他怒极反笑,声音冷厉:“关起来,喂他吃潜机和难断。” “朕要他受尽酷刑,日日痛夜夜痛!”
第22章 治伤 “封锁宫里的消息,这事但凡传出去一分,杀无赦!” 姜绫沂身上的伤口太多,金玉簪子几乎全部刺进腹部,纪榕时心疼的无以复加,甚至不敢妄动他,但继续呆在冰凉的地砖上也不行,只能竭尽小心地将人抱回床上。 伤口一直在流血,纪榕时急急地点穴止血,没敢下手拔出簪子,也不能用手紧紧捂着,只能拿了床上散落的一件衣服围着簪子轻轻堵着,可依然有淅淅沥沥的血顺着指缝蔓延出来,很快将床榻染了一块红色。 姜绫沂头发软塌塌的散落着,眉心因为疼痛蹙着一点,整个脸色苍白如雪,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脖子上倒是印着泛紫的红痕,正因为他轻微的咳嗽愈发明显。 “一一......一一,对不起,我来迟了......”他的声音太过惊惶。 姜绫沂迷迷糊糊听到一点,他被痛晕过去,又因为疼痛卧躺难安,迷蒙地睁开眼,视线里也是一片迷糊,眼神溃散,不知今日何时,下意识动了动手想抓点什么。 纪榕时握住他的手,贴合处缓缓输送进一些温热的内力遍转周身,安抚他受损的内息,慢慢调理躁动受伤的经脉,温暖的气息显然让姜绫沂的疼痛都徜徉了一点,气息稳下来一些,不再颤抖了。 “......蛊虫......”姜绫沂想说话,努努力也只能发出一点气音,说完两个字便痛得忍不住咳。 纪榕时将耳朵凑近听到一些,连忙安抚:“我收着呢,没事,人我已经抓起来了,你先不要急。” 乌羽提着个箱子匆匆跑过来,他收到信后又折回宫拿医箱,所以时间耽搁了一点才到,他一进来就四周看了一圈,一眼瞧见大美人身上流了好多的血。 “陛下,怎么了这是!让我看看!” 乌羽抓过姜绫沂泛凉的手腕子把脉,只是脉象实在奇怪,他不由得多了瞧了几眼。 “如何?” “心绪不稳的厉害。”乌羽匆匆说完一句,展开医箱里头的布包,列出来一摞的银针,又翻出个小瓶子递给纪榕时,“先给他嘴里含一颗,他体内有蛊虫?怎么瞧着像蛊毒发作了?” “是。”纪榕时将之前夺下的玉瓶交给乌羽。 他正从小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还没塞入姜绫沂嘴里,就被阖着眼忍痛的姜绫沂搭了一下手腕,他的手也没什么力气,轻轻碰了一下就往下滑,被纪榕时一把握住。 纪榕时靠近轻轻问:“怎么了,想说什么?” 姜绫沂哑着嗓子说话声音极轻:“得......喂点......血。” 纪榕时一时想到姜绫沂手臂上的那个细小的刀口,他是在拿血喂养的所谓蛊虫,便马上跟乌羽说了这件事。 乌羽知晓了也不含糊,他从他师叔那儿耳濡目染了一些,立时就打开了玉瓶的塞子,将里头的那条蛊虫放出来小碗里,果见那条蛊虫在微微颤抖不怎么动弹的样子。 “应该是子母蛊。” 姜绫沂身上流血的地方多,倒也不用再割血作药,乌羽只稍微了接了一些,那蛊虫便明显恢复过来的样子,姜绫沂也不由得放松了紧绷的身体,缓了一口气昏睡过去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什么谈论蛊虫的时机,纪榕时紧绷着脸没再说话,只是接过从侍女递过来的剪子仔细躲着细嫩的皮肤剪开单衣,那金玉簪子簪尾细簪头出,实在不好随便拔了。 姜绫沂皮肤本来就嫩,此时身上被殴打过的地方已经泛起青青紫紫的一片,纪榕时看着心痛,手上却温柔的握着他的手,将药丸塞进他嘴里含着。 乌羽在心口和腹部伤口外围落了针,好歹先止住了流血,动作轻微的将簪子慢慢抽出,免得伤到其他地方,即便这样,姜绫沂也仍是疼得微微蜷了蜷身,被纪榕时稳稳抱住。 钟仪宫里出了这么大事,宫里的宫侍们全都战战兢兢地做不得事,纪榕时看着烦,倒是清慈早有眼力,领了一拨人过来,烧火煮水,递东西打下手,端着热水盆进进出出,换下来一盆盆被血染红的水,还在房里燃了一个碳盆,屋里暖融融的总不至于再着凉。 乌羽将姜绫沂身上的伤口都细致处理了,抹上药膏,按上纱布再裹好绷带,脱臼的手臂也被打上绷带固定敷上药膏,然后再次下针,施针时要全神贯注,所以等拔针时,他也狠狠松了一口气,生怕再出点事。 喉骨处的伤也比较严重,乌羽让人取了药材过来磨成粘稠的汁浆,和另一种药膏拌在一起,冰冰凉凉地敷在喉骨处,浅浅缠上一层纱布。 房门紧紧关着,屋里落针可闻。 纪榕时等乌羽收好针,才仔细温柔地拿热水湿了帕巾,给姜绫沂擦了脸和手,避开伤处擦净血迹,给人裹上新的衣服,然后抱着人换了个位置,吩咐侍女给收拾好染血的床榻。 等姜绫沂再躺回床上,已经舒爽干净的陷在柔软的被子里。 乌羽坐在一边的桌子上,唰唰写下一张药方,抖着纸吹干墨迹交给清慈。 “清慈姑娘,麻烦你让人先把药熬了。” 清慈一直守在旁边,闻言拿了方子出门去。 纪榕时和乌羽对了一眼,不想在屋里说话打扰到姜绫沂,便前后脚也出了门,临出门前,瞧了一眼一直在旁边手足无措的寒树:“照顾好你家殿下,有什么事立刻让人找朕。” 两人没有离开太远,就在外殿说话。 “怎么回事啊老大,你们不是才刚回来,怎么他伤得这么重?”私下里,乌羽就懒得守规矩。 纪榕时脸色沉沉,将之前从姜绫沂那了解到的蛊虫一事告诉乌羽,“今日找你本想让你把你师叔请来的,没想到他身边的人突然动手了,他怎么样?” “说实话,不太好,但也还行。”乌羽摊摊手,“不难治,就是养起来费劲,他喉骨受伤,这段时间别叫他说话,其他伤都靠养,老大,你可要照顾的细心点啊,主要那蛊虫我估摸着拔除的时候他还得受苦。” “不过我回去就写信,叫我师叔出谷一趟。” “没事就行,费劲算什么。”纪榕时摆摆手,让乌羽下去,“你这几日就先住这儿,让人收拾个屋子出来。” 钟仪宫里的人里里外外全被换了一波,这一晚上灯火缭乱的,倒是惊动到了太后,还让嬷嬷过来看了一眼。 纪榕时让陆炎对外就说五皇子殿下受凉病倒了,稳住局面不叫内应知晓白桥已被擒,免得影响后续。 半夜的时候,姜绫沂突然发起了热,浑身滚烫,脸颊被温度热得红扑扑的,人却忍不住蜷缩起来喊着冷。 纪榕时拿被子把人裹紧了,被子底下塞了好几个汤婆子,抱着他勉强不让他挣动碰裂伤口。 乌羽把脉施针写方子又去熬药一整波下来,头上覆盖着凉帕子的姜绫沂还是没怎么降下温度,包了几层被子还是瑟缩着抖,连药也喝不下。 勺子舀着药递到唇边不是被躲开,就是喝进去被舌头抵出来,怎么也咽不下去,放在嘴边的帕子都被药染湿半块。 别说纪榕时着急了,就连乌羽也皱着眉:“这样不行,他喉骨痛难以下咽,药喝不下去,烧就退不下来,吃药丸更容易呛着。” 纪榕时重新端起药碗,搅了搅抿进去一口,便俯下身贴上姜绫沂的唇轻轻放松他抿紧的唇瓣,极慢极慢的渡进去一口,喉咙轻轻滑动了一下。 乌羽在纪榕时动作的时候就下意识闭眼背转过身不敢再看,此时试探着回头看一眼,问:“怎么样,能咽下去吗?” “咽下去了。”纪榕时抚着姜绫沂的胸口,脸上表情好看很多。 “那好,我去做个药膏,老大你先喂着。”乌羽出了门就朝御医宫走去,准备碾个散热的药膏给姜绫沂贴着。 纪榕时一口接着一口得慢慢把一碗汤药都渡给姜绫沂,室内燃着烛火被纪榕时灭得只剩下一盏,此时昏黄的火光跳跃,倒显得床榻处氛围温馨。 等姜绫沂咽下最后一口,已经花了一个时辰,乌羽都把药膏做好送了来,给姜绫沂贴在胸口的穴位上。 纪榕时喝了口茶水咽了咽嘴里的苦味,深觉这药实在是苦,怪不得姜绫沂不要喝,等他醒来发现嘴里的苦味也不知要怎么娇气,纪榕时想着想着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于是他让陆炎出宫一趟,去华安城南边的一家老街铺子买点果脯回来,他上次逛街就发现姜绫沂很爱吃这种酸酸甜甜的,当时吃了好些这家铺子的。 喝完了药,又贴上出自乌羽偏方的药膏,后半夜姜绫沂终于不再喊冷,而是浑身发热开始发汗,能活动的手和脚一直要撩开被子,乌羽说出了汗便没什么大事,放心地回去睡觉。 纪榕时一晚没睡,拿着温水给姜绫沂擦去脸上的冷汗,又将被打湿的衣服换了,不过这么在动姜绫沂也一直没醒。 又擦完一次手心,纪榕时忽然听床上的人轻轻嘟囔了一句,声音又轻又哑的,要不是他听力好,说不定就忽略了。 姜绫沂说:“......没有......” “什么没有?”
第23章 梦魇 姜绫沂迷迷糊糊地,身上的痛总是扰得他不得安眠,可他也醒不过来,眼皮仿佛坠了千金重,怎么也破不开眼前一团团的黑雾,手脚钝痛麻木让他难以动弹。 他就像是陷在泥沼里,痛意沿着骨头缝儿往他心上蹿。 他梦见了小时候。 宫墙深重,冷涩潮湿。 他的母妃只是一个宫伶,被父皇占为己有后有了他,于是成了一个妃子。 他母妃身份低微,父皇也有自己所爱,对于他这样一个皇子,父皇嫌弃他,皇后觉得他母妃爬上龙床心机深,偏偏他还和皇后的儿子长得一模一样,便也看他不顺眼。 宫里人最会捧高踩低,他随着母妃住在偏远的宫殿,也会有其他皇子来找他麻烦。 直到那一天。 八岁那年。 姜绫沂那时候和其他皇子一样在尚书房读书,那天在尚书房,他因为被作弄没能吃上午饭,下午饿得头昏脑涨,偏偏还有一节礼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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